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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火纵天庭 ...

  •   三百年多年前,我得知有风背弃了我与他的婚约,一气之下斩了腕间红绳,也差点儿斩断了自己的手腕。病重未愈,又添新伤,极是没出息地卧床不起。

      所幸父君医术甚好,将我那只手腕接上了,倒也没什么影响,如今不过留下了一条浅浅的粉色的疤痕。

      经过他多日的悉心调养,我的身子亦好一些了,这时便有个面生的仙童前来传信,说有风约我在春华秋实相见。

      我那时单纯得紧,心中哪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再加上当时还不曾听见有风在承天殿中诛心的字字句句,也不曾见过诛仙台上他的狠戾决绝,对他还是抱着一丝幻想,所以便很欣然地赴了约。

      犹记得那日春华秋实的蟠桃林中,落红铺了一地,将将冒了头的果子满满当当垂在树梢上。

      仙童将我引了进来便走了,我倚着树干候了好些时候,可来的却不是有风,正正是他的未婚妻,天帝膝下唯一的爱女,仙界公主菡萏。

      她款款向我走来,头上的步摇金灿灿地晃着,十分关切地上前来握着我的手,“莫如,身子可是大好了?”

      我哪里受得了她这般虚情假意,一阵哆嗦抽回手,一面朝她身后张望一面问她,“有风呢?”

      她垂眸含羞带怯地抿嘴一笑,美倒是真美,“他自是忙着大婚的事宜,恐没空来会你了。”

      这两口子原是耍着我玩的。

      我闻言很有些恼怒,拂了拂袖便欲转身离去,菡萏却不由分说地拦了我的去路道,“可有风说到底是他连累你病重,觉着很是对你不住,然更不想惹得我不开心,所以我寻思着,便替他来瞧瞧你。”

      我惊讶地哭笑不得。我到底该感谢有风因了愧疚的挂念,还是菡萏隐忍的大度?

      然不管如何我终归是不需要的,亦终归是不大度的,“劳你们费心了,不知你们何时大婚?我可否去讨杯喜酒?”

      当时年少轻狂很有些意气用事,心中确是一闪而过了大闹婚礼的狗血念头。

      而想来我脸上太过藏不住事儿,这威胁表现得也太过赤裸裸,只见菡萏眉心一拧,秀丽的面庞立即现出些阴狠来。

      我仍旧不知死活地笑,“不过世事总是难说得紧,我和有风处了几千年,婚事尚且黄了……”

      “如此说来你的确是见不得我和他好了。”她冷冷打断我,便从腰间抽出一根黑气腾腾的藤子来。

      那根藤子虽是根藤子,却莫名地很是威武。

      我再没眼力劲儿,也知晓它乃是根不一般的藤子,原来她将我引来,是怀着置我于死地的心思,而非纯粹与我做那口舌上的争执,着实阴险得很。

      我与生俱来是很识时务的,拔了腿便想跑,可那根藤子极有灵性,一下子伸长了呼啦一声打到我身上,顿时皮开肉绽。

      果真是了不得的藤子啊。我疼得整个人发晕,恍惚间却见菡萏手持着藤子的一端,嘴中念念有词,这才发觉我已像个粽子般被捆了个结实。

      我一挣扎,那藤子便跟着收紧了一分,渐渐地快要嵌入皮肉之中。

      我怎可能会坐以待毙?然雪泠宫这万年里,我唯一修至精通的便是这引焰之术。

      只可怜我慌乱之中仍记得有风曾教导我青焰危险太甚,便先引了橙焰欲烧了那藤子。可那藤子也不知是何物事,即便我后来引了青焰也久烧不断。

      此时我已快透不过气来,隐约中见菡萏眉间狠决,仍旧絮絮不休念着,显然不想给我留下丝毫的生路。

      藤子受她所控,我恼怒间腕间一转,指尖轻弹,一团熊熊的青焰便朝她扑了过去。

      她大惊失色慌忙格挡,火星四散,遇木便焚,瞬时轰轰烈烈吞噬了数十里的蟠桃林,那根了不得的藤子和菡萏的面容未能幸免于难,一同毁在笼罩在一片青光烈焰之中的春华秋实……

      那场火整整烧了三日,人间因此大旱了三年。

      天帝急急召来四海水君,几近竭尽了瑶池天水。

      一晃眼三百年过去了,此情此景似曾相识,菡萏自是惊恐万分,不可置信地盯着我手中的青焰,“你…你不是被剔了仙骨?”

      “本是修为尽散,谁知昨日突然兴起试了一试,竟又可以了,想必是它感应到你要来了。”说着我十分自然地以青焰画了个圈,“菡萏公主,你来寻我,可是想念这青焰的滋味了?”

      她连连后退,一双眼瞪得如同灯笼一般,“莫如,你敢?”

      我逼近她两步,“有何不敢的?你的夫君确不在此,不过我倒想同你谈个交易。”

      她的声音直打着颤儿,“是何交易?”

      “当今日不曾见过我,回了天上也莫再提起我。”

      她咬牙,“若我不肯呢?”

      “那也成。不过你需得闯过我手中的青焰再说。”说着我冲着她的方向点了点,一簇青焰直奔她而去,绕了个弯又极懂事地回到我指尖。

      “啊!”她蓦然惨叫起来,原来就在这么一来一回之间,她的面纱已被烧掉一半,露出煞白的半张无盐脸。

      我瞧着指尖忽明忽暗的青焰极是为难,“唔,你瞧,我的仙术将将恢复,太久不曾使过这引焰之术,手生得紧,怕是难以掌控好分寸……”

      她愈加惊恐,连连应了,“我不说,不说就是了。”

      我自然不似从前那般天真,在人间有时立字为据尚且不足以保证,口头上的承诺更是无用。

      况且我并未错过她眼中一闪而过的狡黠,便知晓她打的是那阳奉阴违的主意。

      于是便提了青焰停在她面前的一寸之地,眼见着她冷汗涔涔半丝也不敢挪动,这才慢悠悠收了火拍拍她的肩安慰道,“等闲我自当不会找你麻烦,不过若是你不小心说漏了嘴害得我被捉回天上去,那便不大好说了。你知道那承天殿的,也忒得仙气凌然,我胆子小,被吓那么一下吓,也许不当心会提醒那些大仙小仙们,去降魔塔底层查查挞龙藤还在不在。”

      听闻“挞龙藤”三字,她纸片般的身子果然剧烈地抖了一抖。

      是了,当年差点将我勒得灰飞烟灭的那根不得了的藤子,便是大名鼎鼎的挞龙藤。

      然当年我不学无术,亦很是无知,却没听过它的名号。以至于受审之时仍以为是自己一时冲动害得人间大旱,内疚自责是真真切切的。

      且承天殿里我被万夫所指,却受有风落井下石,心字成灰也是真真切切的。

      因而那时我对仙界已再无一丝期待,只盼能远远离了,无论我自个儿付出如何代价亦没什么所谓。
      然我侥幸从忘川河中逃生,来了乘云之境后喜爱听白先生说书,他其中一个常演的段子,便是我父君和殇烈的那场大战。

      我从中才知那挞龙藤是三万年前魔君殇烈造来对付我父君柏莘的,里面藏着上古凶兽穷奇的半魂,若是给它困住,啧啧,真真是神仙也难逃。

      可殇烈打不过我父君,这藤子也被我父君缴了,收于降魔塔塔底。

      白先生也不晓得又是从哪里打听来的,在乘云之境说书之时曾仔细描述过这藤子。

      我听着白先生的形容,愈觉着这挞龙藤很是像菡萏用来锁我的那根,然说书终归是添油加醋无法当作确实的佐证,于是结识溶月以后便向她打听。

      我记得当时还被溶月很是奚落了一番,她取笑我孤陋寡闻,在天上万年竟不知挞龙藤这等物事。

      唔……我这才确定原来白先生所言非虚。然而不想这根藤子对付我父君时没用上,竟被菡萏盗了出来对付我,还贴上了她自己一张脸,真可谓是用心良苦。

      如今我瞧着“用心良苦”的菡萏被我压制得很是服帖,心觉着十分满意,继续与她好声好气地商量,“当年天帝,唔…你父君为了你造了这么大个冤案……我是没什么,反正罚也罚过了,天上也回不去了。只是你父皇一向仁德,伤了他声名便不好了,你说呢?”

      我自觉很合情理,可菡萏气得说不出话来,恨恨盯着我,约莫着是恨不得从我脸上剜出个洞来。

      我盈盈笑着,十分喜爱她这副极想将我千刀万剐却拿我没辙儿的样子。

      半晌她终是彻底泄了底气,垂着眼道,“你可否不再纠缠有风?”

      我讶了讶,平日不可一世的菡萏公主竟也有求人之时,想来对有风的真心确是日月可鉴,否则也不会这般在意。

      以我几千年的教训和几百年的阅历看来,深陷情爱的女子大多可怜,可我亦曾是那可怜之人,当即哼了声,“我与他本就再无瓜葛,你多心了。”

      她白着一张脸微微点了点头,欲言又止地瞧了我一眼,转身便朝天上飞去。

  • 作者有话要说:  某郡主: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小叮当啊?
    我们家郡主奶凶奶凶的......
    日常求收藏啦,谢谢小天使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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