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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命 ...

  •   快乐的时光中总是会出现各种破坏气氛的人,离甜蜜时间还有二十米远的时候,纪三笙就看到黄淑在店门口“翘首以盼”。

      “阿煜!”黄淑一见他们回来就迎上去。因为纪三笙走在时煜后面,黄淑将她自动忽略。

      他们并排进店,纪三笙跟在后面。看着那老女人谄媚的样子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黄淑欲挽住时煜,结果他的手紧紧并在身侧,无缝可入。看着她吃瘪的样子,纪三笙不道德的笑了。

      三人走进甜蜜时间,此时黄淑才发现了时煜的尾巴。

      “你怎么在这儿?”黄淑换上一副严肃脸,又看到纪三笙肩上的包,脸色更难看,竟伸手直接将包从她肩上扯下,

      “你做什么啊!”纪三笙扯住包带:“时煜!”

      时煜一见两人僵持,瞬间头都大了。他上前拿下纪三笙手中的包带,然后又将包从黄淑手中夺出。对纪三笙说了句:“跟我来。”

      纪三笙对黄淑一挑眉,蔑视一笑,眉眼中暗含“老娘赢了”。

      跟在时煜后面,纪三笙在想,要是刚刚时煜没有帮她,她会怎么办。不过幸好,时煜维护的是她。

      通过走廊,时煜的房间就在前方,纪三笙心跳的飞快,脑海里不住幻想时煜的房间会是什么样的。

      “进来吧。”时煜打开门,邀请她进去。

      纪三笙小心翼翼的探进头,瞬间被一片雪白晃花了眼。

      时煜的房间属白色调,白色的壁橱,白色的书桌,白色的窗帘,近二十五平的四方空间里除了一床水蓝色的被子,其余都是白。

      纯白,雪白,无尘无垢,杂碎也被收拾得妥妥帖帖,纪三笙转眼看时煜,他真是个居家好男人。

      嘭,关上了门。时煜将包往床上一丢,对纪三笙说:“过来。”

      天,这是要干嘛!本殿果然花容月貌,这么快就收复了暗黑系禁欲男神!

      时煜就这么看着她在门口站着哈哈哈的傻笑。

      纪三笙此时正沉浸在与“时煜”的宽衣解带中,面前的“时煜”妖邪迷人,他正欲伸手抚摸她的面庞。

      纪三笙下巴微仰,眼神迷离,原本要落在脸上的轻抚却变成了头上的爆栗。

      “诶哟,你干嘛!”她捂着头顶。

      “我问你,你真的要把这么多钱全部给刘佳亦?”

      “是,全给她。”

      “我不左右你的决定,但是,请你先顾好自己。”时煜说完,已坐到床上,“尽快把钱给她。”

      “恩,我知道了。钱先放在你那儿,我要用再来取。”纪三笙也走到时煜旁,一屁股坐下去,床板咯吱一声。

      “这床怎么这么硬?”纪三笙嫌弃的说。

      “对身体好。”

      “咦,还咯吱叫。”纪三笙坐在床上扭着腰。

      “这床是……”

      “是什么?”

      “没什么。”

      平常的对话,可被有心人听去就变味了。

      怎么这么硬……身体好……叫……床,断续的语言配上咯吱的床板声,听到这一切的黄淑怒火中烧,反扣在墙面的手开始用力,不经意间指缝里已经嵌满了灰。

      黄淑忍受不了甩头离开,她刚走,纪三笙就出了门。

      前前后后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刘佳亦,听前台说她在街头的烧烤店打工,纪三笙也没事儿干,就悠哉悠哉往街头走去。

      以往都是在手机电视上看外面的世界长成什么样子,如今看到切切实实的景色还真像是在做梦。

      她的脚步不紧不慢,伴着小晌午绵软的太阳一路走向烧烤店。

      “街头烧烤店”,真是个接地气的名字。

      纪三笙刚刚抬脚进去就见到刘佳亦,正欲喊她,突然发现她的表情不对劲。

      一脸忍让和羞愤,她在遭遇着什么?纪三笙快步上前,才看清有几个非主流混混正在调戏她,为首的正是刚遇到的那个鸡冠头。

      刘佳亦穿的长裙,现在已被撩到了膝头。混混的手还在深入,她越走近,更听到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小妹妹,别抖啊!”鸡冠头的手十分不安分,正欲进一步,突然感觉另一只手传来一阵剧痛。

      “啊!谁!”鸡冠头反射性的缩回两只手,转眼便看见纪三笙:“好啊,冤家路窄,居然让老子遇到了你!”他从长凳下面抽出一根钢管,向纪三笙袭去。

      周围的人见此纷纷逃散,你推我搡,乒乒乓乓桌椅板凳乱倒。混混同伙也一起拿出家伙,齐齐向纪三笙逼近。

      眼前较之前又多了几个混混,看那鸡冠头咬牙切齿的样子,估摸是想把之前的仇给报了。纪三笙拿起桌上的纸巾,将刚才捏那混混的右手反复擦,“咸猪手,真油腻。”勾指:“本殿喜欢打群架,一起上!”

      四五个混混受到挑衅,互相暗示一眼,架起招式,捏紧拳头,向她袭来。

      纪三笙顺手抡起身旁的一只铁板拍到其中一人脸上:“送你们一张烤猪脸。”又一拳,正打在一人鼻子上,那人瞬间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涮猪鼻!”

      剩下的混混见势不对,纷纷围住纪三笙,预备群攻。一旁的店老板歇斯底里:“诶呀俺的店啊,你们要打出去打啊,俺的活命玩意儿哟!”

      “五万块,闭上你的嘴!”纪三笙看也没看他,甩出两句:“刘佳亦,自己找地方躲着!”说完又提起拳头就攻击者眼眶一拳,另一人眉梢一拳。

      此时,器皿落地声,桌椅碎裂声,拳头陷进肉里的闷声一起响。地上三人早已动弹不得,仍站着的两人也伤势不轻,一个鼻青脸肿,一个嘴歪在一边。他们觉得难以置信,五个大男人竟然让一个女人大杀特杀,这口气不能忍!

      二人提拳向纪三笙袭来,欲做最后一击。见二人势在必得的样子,纪三笙哂笑,一手撑桌,借力悬起腰身,聚力于两脚向冲来的两人踹去。

      也就一秒钟,一人捂住腹部,一人捂住命根子,齐齐倒地,在地上翻滚。

      纪三笙拍拍手,走到他们面前,玉指一点:“爆猪肚,干闷猪鞭,你们就是群猪荟萃,哈哈哈!”

      地上哀嚎的人死也不会想到被一个女人团灭了,窝囊!

      “刘佳亦,跟我走。”说着,她朝角落里蹲着的人伸出了手。

      刘佳亦见此,一时措手不及,将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才颤巍巍的抓住纪三笙。

      “老板,明天我会来赔你钱的。”纪三笙留下一句话,拉着刘佳亦就走出店门。

      一脚刚踏出门槛,二人就听到呜——呜——。刘佳亦闻声颤的更厉害。

      纪三笙一脸疑惑地看着她,她颤抖的唇吐出二字:“警察。”

      此时,时煜正在看书,是昨天的那本《瓦尔登湖》。

      “时间决定你在生命中遇见谁,你的心决定想要谁出现在你的生命里,而你的行为决定最后谁留下。”

      时煜细细琢磨着这句话,有一种被戳中心窝的感觉。

      正当这时,手机响起,是陌生的号码。

      他划开接听键,将手机凑到耳边,只听到对面一声“时煜。”

      十分钟后,时煜黑着脸踏进他这辈子都没想过会进去的地方。

      刚一进去就听到他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还看,找打?”

      “纪三笙!”他真的怒了,上前揪住纪三笙的耳朵,“都进局子了你还这么猖狂,恩?”

      “时煜!”见来人,纪三笙惊喜一笑,滑溜的抽出耳朵,抓住时煜的衣角:“你来啦!”

      时煜白眼一翻,这货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又一瞥眼,他才发现角落里几个大男人。

      五个男人窝在一角,一个嘴歪在一边,一个鼻血横飞,顺着下巴脖子,在胸口染红一大片,另一个弱弱的探出头,只有一张炭烧红脸,还有一个将腿大大岔开,仰头喘着粗气,最后一个,集前四人之状于一身,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五个大男人,此时奄奄一息,身上的青紫是实打实的圆圈,也就是说,除了拳头,打人者没有用任何武器。

      时煜转身看着纪三笙,这小妮子倒是毫发无伤,连一头秀发也都乖乖的垂在身后,没有一根张牙舞爪。

      “他们是你打的?”时煜问。

      “对啊,我身手还不错吧。”纪三笙扑闪着大眼睛。

      “纪三笙,你可真有本事。”时煜抄起手指往她脑门儿上戳。

      收回嬉笑,纪三笙知道装傻这招是没用了,转而换成咕噜在嘴里吐不出的三个字:“我错了。”

      “为什么打人?”时煜问。之前他一接到电话,只听见她说打了人,根本没有来的急细问就火急火燎的赶过来。

      “他们调/戏刘佳亦,该打!”一边气愤的说,一边又准备再给那几个人补几脚,被时煜拉住了。

      此时时煜才发现一旁低着头,泪迹未干的刘佳亦。刘佳亦也完好无损,看来纪三笙把她护的很好啊。

      时煜没有再说话,一屁股坐到椅子上,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见此,纪三笙也坐下了,从大排椅的一端慢悠悠的溜到另一端。

      又过了十分钟,一个警察拿着文件夹出来,看到时煜,走到他面前“你就是纪三笙的监护人?”

      监护人?时煜一听到这三个字,立刻起身,疑惑地看着那警察。

      “作为监护人,你就应该担起责任,像她这样的未成年……”

      警察噼里啪啦说了一大通,在此期间时煜厘清了三个事实。

      一、纪三笙未成年。

      二、纪三笙是找他来背锅的。

      三、纪三笙造成的损失由监护人负责。

      十分不情愿的应了所有赔偿,接受了两个小时的道德教育,时煜黑着脸将两人领回家。

      天已经暗了,四周点起了路灯,一盏盏路灯将三人的影子呈递。

      时煜走最前面,刘佳亦走最后面,而纪三笙就东跑跑西跳跳,将草丛扒开找找有没有蟋蟀,又摇摇树看有没有猫头鹰。

      时煜听到后面传来的窸窸窣窣声不禁扶额,她居然还很高兴!

      “打了人你很高兴?”他说给后面的人听。

      “高兴啊,活动筋骨,惩恶扬善!”说罢,纪三笙又蹦走了。

      “活动,哼,有本事跟我打。”

      “不要,我怕把你打残了。”垃圾桶后面发出的声音。

      时煜加快脚步,当做没听见。

      有人走得快,有人走得慢,快的不时还要等等慢的。三人就这样以龟速前进,硬生生把二十分钟的路程走成了一个小时。

      甜蜜时间为几人留了灯,他们一进门就看到黄淑笑吟吟的迎上来:“诶呀,三笙这是和刘佳亦那小妮子哪儿晃去了,这么晚都不回来,看把我急的。”

      纪三笙一怔,这黄鼠狼来给鸡拜年了?

      还没等她反驳,黄淑又说:“昨天三笙和我挤一床受委屈了,今天我把刘佳亦那间房给收拾了下,让三笙住吧,刘佳亦跟我住。”一边说,一边挽着纪三笙的手朝屋里走。

      “时……”正欲叫住时煜解释,他就已隐身入了拐角。

      “黄鼠狼女士,你熏到我了。”纪三笙嫌弃的抽回手。

      “三笙,姐知道你对昨天的事有误会,姐只是,诶,姐会努力取得你的原谅的。”说罢,又粘在纪三笙身上。

      “三笙,来,跟姐走。”黄淑显得十分热络。

      “三笙,咱们甜蜜时间呢地块不大,除了阿煜和我的房间外就只剩刘佳亦的了。”黄淑朝一扇门走去。

      顺手只看去,是一扇颇有“年代感”的门。深浅沟壑布满门面,门角有个宛如婴儿头大小的洞,洞边缘还布满锯齿般的木屑茬子。

      “就是这儿了,快进去休息吧。”黄淑拉着刘佳亦走向了走廊另一头。

      纪三笙伸出一根手指推门,嘎——嘎——如鸭子的叫声,待门全开,扑面而来一股霉味儿。

      开灯,嗞——嗞——开关接触不良,白色的节能灯闪了几下才全亮。

      果然是寄人篱下,刘佳亦的房间让她大跌眼镜。十平不到的空间只有一桌一床一柜,除这些外别无他物。

      适应了霉味儿,纪三笙往里踱了几步,一张壁画吸引了她的注意。

      横纵一米,裱在金色边框里的油画,成了这间房里最华丽的东西。隔着玻璃,纪三笙细细看着那副画,画中一个约莫八九岁,拥有一头及腰长发的小女孩正蹲在沙地里对着画者回眸。

      “好熟悉的感觉,我以前见过吗?”她伸手,轻抚画框。

      顺着画框的纹理,她将手攀上了玻璃罩,顺上,刚一触碰到女孩的脸就如触电般的缩回手。

      纪三笙看着自己的指尖,刚才的点击感不是物理因素,而是由心而生。

      “邪门。”她喃了一句就朝床边走去。她没注意到,画中的小女孩其实是拿着竹条在沙地上写字,几道浅痕拼凑起来是一个字——笙。

      纪三笙捻了捻手指,往脸上一弹,用天灵水做了个高级spa,又嘬了一口算是刷牙,累一天,该好好休息了。

      坐床上,伸个懒腰,纪三笙一头栽到枕头上。

      咚——

      纪三笙手扶床沿慢慢坐起来,一手撑床框,一手扶腰。

      “黄鼠狼报仇了。”轻嗤一声。

      待痛楚稍减些,她才站起来,跨出去,身后的床陷下一个大洞。

      没有看床的惨状,她玉手一挥,一切复原。

      “罢了,因果而已,本殿自食恶果就是。”随后,闪身入了墙里。

      走廊尽头房里,一直期盼听到什么声音的黄淑还未入眠。至于刘佳亦,很自觉的睡到了地上。

      第二日,刘佳亦早早的起来,蹑手蹑脚走出房门,将后房一切收拾妥当后准备出门。

      刚出门,就见纪三笙站在门外,像在等谁。

      “走,跟我去个地方。”纪三笙直接拉起她往外走。

      “刘佳亦,你房里的那幅画画的是谁啊?”纪三笙先打开话题。

      “额,那个,我……”刘佳亦吱吱呜呜。

      “不会耽搁太长时间,你只管跟我走。”她知道她的顾虑。

      “好吧。”刘佳亦其实很愿意和她聊天,“那幅画画的是我的妹妹,她叫小笙,和你名字的笙字一样。”她说的小声,一直盯着脚下的石子路。

      “小笙,哈,真有缘,那她现在在哪儿?真想见见。”

      “她,我也不知道,没有预兆的来,又平白无故的消失。”刘佳亦的脸有些苍白。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触了别人的伤痛,纪三笙很自觉的道歉。

      “说实话,第一次看到你,又知道你叫三笙,我还以为是我的小笙回来了。”刘佳亦仰头望天:“可是,四年前她才八岁,不到三个月就消失了。”

      “四年前……”纪三笙放慢脚步,若有所思。

      四年前!对,四年前她曾因强闯禁制伤了元神,足足昏迷了三个月,大小毛球费尽心思才在人间找回她被打散的七魄。难道当年她的七魄流落人间,幻化成了一个小女孩?

      若真是这样,那副画画的就是她了。

      纪三笙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在第一次见到刘佳亦时会感觉那么熟悉,也知道了为什么会从结界穿到这里,冥冥之中,这一切都是注定的。

      纪三笙走到刘佳亦后面没有说话,直愣愣的盯着她的头顶。

      对不起,刘佳亦,我不能告诉你我就是小笙。既然命运指引我来报当年你的照顾之恩,那我就一定会尽力帮助你。

      帮,怎么帮呢?这可是天生煞命,霉了几万年,帮了这世,那下世,下下世呢?

      纪三笙叹气,看来,只有帮她改命了。

      刘佳亦还要打工,而纪三笙却在后面走的不紧不慢,急得她直跺脚。

      好不容易走了二十分钟,到了一家银行。

      纪三笙熟练地提现十万,抱着钱出来时,刘佳亦的下巴都快被惊掉了。

      瞥见刘佳亦背上的包,纪三笙直接绕到她背后将钱装起来。

      “那个,我还要打工,不能帮你装钱了。”刘佳亦说的很小声。

      “打工?打什么工,你都有这么多钱了还打什么工?”纪三笙没多说,径直出了银行。

      刘佳亦没明白她的意思,追了上去:“三笙,你什么意思?”

      “其实呢,我早就想给你了,”她搂着刘佳亦的肩“只是昨天打了架,我托时煜把准备好的钱拿去做了赔偿,所以才又来取的。”

      刘佳亦算是明白了,拉着她直摇头:“不行,我不能要你的钱!”

      “又不是白给你的,我想让你给我画幅画。”

      “可是也用不着这么多。”

      “这你就不懂了,我这叫投资,万一哪天你出名当了画家,我可就发财了。坐地起价,无风险投资,经济建设……”

      纪三笙胡诌出一大波专有名词,把刘佳亦唬的一愣一愣的到最后答应接受。

      二人一路上有说有笑,没有注意到背后投来的阴暗的目光。其中一束来自几米外,另一束来自几里外的警察局。

      此时的时煜正坐在警察局,抄着手接受二次教育。

      几个警察围着他叽叽喳喳,他压根儿一句都没听进去。时煜现在最想的是回去修理纪三笙,让她每天给他倒洗脚水!

      不对,什么每天!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明明只答应让她赖一晚,结果呢,债没抵倒是给他惹了一屁股事儿,回去一定要把那位衰神扫地出门。

      纪三笙和刘佳亦已经回到了甜蜜时间,点了几样超贵的甜品,当然,刘佳亦做的东。

      二人正吃的高兴,突然感觉气温骤降,时煜黑着脸从她们身边走过。刘佳亦埋头刨着蛋糕,而纪三笙好死不死的跟了上去,她都快忘了要给时煜和她牵线的事了。

      “时煜!”叫住了他:“你看我的美瞳好看吗?”

      时煜刚转身,看了她一眼,没有回话又转身离开。

      纪三笙感觉双腿发软,一个趔趄跪到地上,发丝混乱的垂在眼前,她抓着头发,以肘撑地,剧烈地喘息,一个颤抖,身体向一边倒去,脸部传来地面的冰凉,她模糊的听见一声“纪三笙”,就没了意识。

      仿佛过了很久,她才睁开浮肿的眼,见周围是无穷无尽的白,她这是又回到结界了?她艰难地站起,摩擦两步,脚底的空白让她一阵晕眩。

      呼——呼——她一手撑膝,一手安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弓腰喘着粗气。再起身,周围的白被黑替代。

      纪三笙抱头蹲下,手紧抓发根,在荒凉的黑暗中蜷成一点。

      “三笙,三笙……”有人在叫她,这声音好像是刘佳亦的。

      从双膝中抬起头,纪三笙撑地站了起来,她望见,无穷远的那一头有一点亮光。

      挪动着灌铅的腿,她费力的向光亮处走去。

      踩踏木板声,泥泞飞溅声,淌水声,碎石摩擦声,还有喘气声,多种声音交汇,伴随着纪三笙朝光亮挪动,而那光,也一点点扩大,一点点靠近。

      近了,她已耗尽力气,脚一软跌进光亮里,被白色吞噬。

      又不知过了好久,她再次获得意识,但她不敢睁眼,她不知道迎接她的是否还是黑暗。

      绷紧腰身,额间汗珠从鬓角滑落,纪三笙霍的坐起,将头偏靠在膝上。

      她现在对时间没有概念,因此也不知犹豫了多久,她才尝试将眼睁开,恣意的享受着窗外射进来的阳光。

      可是,她现在在哪儿?纪三笙抬起头,感受到膝上的绵软,定睛一看,是一床水蓝色的被子。

      “三笙,你感觉怎么样?”刘佳亦轻声细语,生怕扰到她。

      她环视房内,见刘佳亦坐在她旁边,门口还有一抹高大的身影。

      “时煜留下,你先出去。”纪三笙沙哑的开口。

      不敢违背她的意愿,刘佳亦走出房门,时煜带上门,走到纪三笙面前,坐在她身边。

      此时的纪三笙十分狼狈,沁着汗水的头发凝成几股贴在脸上,嘴唇没有一丝血色,眼睛也十分浮肿,

      可就是这双浮肿的眼睛一直在时煜身上没有离开。时煜被盯得十分不自在,转过身去。不知为何,这样的纪三笙让他有点恐惧。

      一直没心没肺的她其实很脆弱,时煜将她抱回房时发现她的手攥得很紧,这是一种警觉。费尽心思舒展了她蜷缩的身体,却怎么也扳不开她的手,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时煜,”纪三笙收回猎鹰般的目光,“你到底是谁?”

      被这么一问,时煜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背影颤了一下。

      “对不起,我晕乎乎的,你别介意。”纪三笙意识到他现在只是个凡人。

      “你再休息下。”时煜起身。

      “时煜,”她拉住了他的衣角:“陪陪我。”

      “我刚刚害怕了,从未有过的恐慌,我怕自己出不来,怕再也见不到你们了,”纪三笙摊开手,接一把窗外射入的阳光,“那里好黑,没有阳光,我好怕。”

      “别想了,好好休息,我就在这儿守着你。”时煜扶她躺下,然后自己到书桌旁。

      纪三笙盯着天花板,思索晕倒之前看到的东西。

      命盘,金瞳之下的命盘只有半个。

      凡世间灵魂,皆附属一个命盘,投生之后,该灵魂一生的所作所为将会刻在命盘上,阴司根据命盘上的事件来确定这个灵魂下一世该有的命运。

      好人在下一世非富即贵,坏人在下一世只能沦为狗彘,而像刘佳亦这种黑暗命盘连基本的镌刻功能都没有。

      阴司的职责有二,一是掌控灵魂轮回,二是监督命盘的镌刻。虽然阴司可以主宰人的命运,但绝没有权利收回命盘,何况还是半个,他们根本没有力量将命盘分开。

      可是,刘佳亦这种是有先例的,而时煜的情况她闻所未闻。更让她恐慌的是,时煜的命盘拥有自我保护能力,会对一切窥探者进行惩罚。也就是这股力量将她的神识逼回结界,险些出不来。若不是刘佳亦及时喊她,阴差阳错帮她喊了魂,她怕是这辈子都会被困在里面了。

      一想到这些,纪三笙有些后怕。时煜半个命盘的力量就能逼出她的神识,那若是完整的呢?纪三笙深呼一口气,不敢再想了。

      时煜坐在书桌前看书,守着纪三笙入眠。

      纪三笙突然晕倒把他吓得不轻,她醒后的眼神更让他不解。和当初的天真烂漫相比,今天的纪三笙眼中透出更多的是猜忌。一次晕倒让她表现出另一个自己,到底哪一个是真实,哪一个是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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