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屏山记》石眉

43、第 43 章

　　阿昭他们回到军营，才知道大军已经开拔，往鸠兹去了，木易领着一队人马等着他们，见他们把齐暄平安带回来自然大喜。大家修整了两日才向鸠兹去了。临近鸠兹，忽然前方跑过来几骑，正是军中的通信兵，给木易带来萧义的口信，要木易等正明他们回来后，速去与他会合。木易不知发生何事，问了通信兵，通信兵说大军驻扎在鸠兹城外，昨日开始攻城，一开始都很顺利，徽州兵节节败退，忽然空中黑云滚滚，天降大雨，闪电金雷，把己方的火箭都熄灭了不说，几架云梯都被雷击碎，如此不祥之兆引起军心大动。

　　木易知道情势不妙，一队人快马加鞭，当天赶到了军营，哪知在军营外就见到几支军队正在撤离，木易上前一问，才知道是后来加入萧家军的闽地的几支队伍，看到攻城时的凶兆认为萧义并非王命加身，所以要离开。木易带着正明来到萧义的营帐，他正和几位将军讨论明日攻城的计划，看上去并无异样。见正明他们来了，萧义对众将军说：“就按我们今日所议，明日辰时攻城。”众将军应诺离去。

　　萧义对木易和正明说：“你们这么快就赶到了，路上辛苦了吧？可找回齐暄？”正明回答说：“暄儿已经找回，听说了这里的事就赶了过来。”萧义说：“事发突然，我直觉不是偶然，先生怎么看？”正明说道：“没见到不好下断言，明日你们攻城时若还有这般现象，那就应该是有妖物做祟。”萧义点头，“那就看看明日会如何了。你们赶路辛苦，快去休息吧。”正明与他告辞去找阿昭他们了，木易留下和萧义商量事宜。

　　正明来到帐中时，暄儿，阿昭和杨家几个堂兄弟都在，正德忙着安排明日攻城事宜不在帐中。堂兄弟们见正明进来问道：“正明，你说那是妖物吗？”“肯定是，正明你们来了就好了，昨日打的实在太憋屈了！”另一人说。正明却不能下定语，“听起来像，但不能肯定，明日如果再来那就是了。”正和说：“正明，你们可要帮着大将军把这妖拿下，要不我们这仗没法打。”正明笑着说：“你们对你们的大将军也太没信心了，放心，不用我出手他也能打赢这场仗。”堂兄弟们都笑了，是啊，不用担心。暄儿说：“好了好了，你们该回去休息了，明日还要攻城呢。”大家说笑着散了。

　　阿昭问正明，“真的让大将军自己解决吗？”正明点头道：“必须由他自己解决，否则军心离散，虽胜犹败。你放心，他认出了那印章上的四个古篆：受命于天。”阿昭一愣，才想起来正明发现的那颗虎身龙头龙头兽印章，看来正明定了主意要把印章给萧义了。

　　第二日辰时，萧家军开始攻城，阿昭守在军营里，正明随着萧义去了战场，到了午时，眼看萧家军陆续攀上城楼，徽州军即将败退，天空中忽然无端现出许多乌云，黑黑的压了下来，几道闪电打了下来，伴随着隆隆的雷声。萧义亲自擂动战鼓，木易驾着战车向鸠兹城门推进，一道闪电向战车打了下来，眼看就要打中，忽然一团白光升起，笼罩了整个战车，闪电打进白光中，无声无息的消散了。战车上，萧义对着天空举起一个印章，一只巨大的虎身龙头的龙头兽现出形来，扑入黑云中。

　　黑云中传来阵阵低吼和撕打声，过不多久，空中掉下来一条黑色巨龙，落到地上，震的人仰马翻。那虎身龙头的龙头兽从黑云中跳下立在龙身上，一双巨目扫视众人，最后落在了城楼上，就见它一纵身跳到城楼上，几下抓咬，城楼上的徽州军将士倒下了一片，剩下的惊骇的连逃跑都忘了。那龙头兽这才化做虚影回到了萧义手中的印章里。

　　天空中黑云消散，蓝天上现出四个字，正是“受命于天”。众人目瞪口呆之余纷纷跪下，对着萧义跪拜。鸠兹城中幸存的徽州军也跟着跪下，不再做任何抵抗，天命所归，如何能抗？木易望着眼前的一切，可以想象今日这一战的消息传开，很多地方都会纷纷归附，一统天下不再遥远。老主公说的不错，杨兄弟他们是贵人！

　　是夜，正明和阿昭在屋中各自打坐，忽然正明睁开眼说：“不好!” 阿昭尚未完全入定，惊问道：“怎么了？”正明回答道：“萧义有危险！”说着站起身来，向萧义所住的院落跑去，阿昭连忙跟上。到了萧义院子里，房门大开，木易和正明正站在萧义床前，萧义眉头紧皱，像是在梦魇中但醒不过来。正明见她来了，对她说：“阿昭为我护法，木将军，您守住门，谁也不许进来。”说完盘腿入定，阿昭盘腿坐在他身边，木易关上门，守在门外，今日刚攻下鸠兹，谁知竟然出了这样的事，若不是杨兄弟来叫醒自己，主公不知道要出什么事呢！

　　萧义在梦中被几条黑龙拘着拖到一个湖沼中，湖面上一条巨大的黑龙盘在水上，见他被拘来，张牙舞爪的扑了过来，“你害死我儿，拿命来偿！”眼看龙爪已经伸到眼前，忽然一道金光射来，把龙爪打了开去，随即一股大力将他拖离几条龙的束缚，身边现出一个人，“先生！”萧义欣喜的叫道。正明对他点头微笑，又对那巨龙说：“你儿死于违抗天命，岂能怨人？顺天者昌，逆天者亡，你们龙族也知道的。”

　　那巨龙斥道：“我儿奉当朝天子所召，如何不是顺天？你们不过是一群反贼，有何天意可言？休要啰嗦，还命就是！”说着嘴中吐出巨浪，如万丈白练向他们二人卷来。正明一边画出一卦，顿时一道万丈石墙立在他们面前挡住了巨浪，正明往萧义眉间一点，说道：“回去。”萧义顿时一震，魂魄回到了身体里，惊醒过来，却看到正明和阿昭盘坐在自己床前，他没有出声，取出龙头兽印章，往正明手中一送。

　　这边正明眼前的石墙摇摇欲坠，无法抵挡巨龙吐出的巨澜，正明连画几卦，眼前燃起熊熊真火，向巨龙烧去，巨龙一声冷哼，分出一股浪向火球扑来，一水一火激战起来，毕竟水势强大，此地又是洪泽之上，水气旺盛，火势渐渐落了下乘，正明正要再画一卦，手中忽然多了一个东西，正是那个印章。正明用功力催动印章，那只虎身龙首的龙头兽跳了出来，直向巨龙扑去。那巨龙见到龙头兽，知道它便是咬死自己爱儿的祸首，心头怒火顿生，腾空而起，二者在空中厮斗起来。

　　另外五条黑龙向正明包围过来，吐水的吐水，甩尾的甩尾，还有的伸爪向正明抓来。正明挡住攻势，放出金网，网住了两条龙，催动真火，瞬间将它们烧成了灰烬，剩下的三条龙更是恼怒，一条龙吹出飓风，向正明卷来，正明将另一条龙吐过来的水引过来，两厢抵消，那三条龙正错愕时，又被正明用闪电劈中一条龙。剩下的两条龙忽然隐去身体，消失不见，正明站立不动，只听到那龙头兽和巨龙的搏斗声惊天动地，忽然正明身子一紧，被一条龙卷住了，另一条龙张着巨口向他咬来，正明一道闪电打入它的口中，它顿时和那山神洞府中的巨蟒一样，浑身焦裂而死。卷住他的那条龙暴怒之下，又不敢咬他，就收紧身子，想要把他勒死。正明被勒的喘不过气来，手指一弹，一团火球顺着龙身烧了上去，那龙急忙吐出水来，可是火势已成，几个呼吸间就被烧成了灰烬。

　　正明从龙的残躯中挣脱出来，那边巨龙与龙头兽斗的正酣，直斗的天地变色，湖中波浪滔天，终于巨龙被龙头兽咬住要害，身殒落入湖中前一记龙尾抽在龙头兽身上，把它也打的血肉四溅，正明把龙头兽召回印中，印章上龙头兽像身上出现了深深的一道裂痕，几乎要把它裂成两半，正明用木卦符修复，却没有太大作用，只能小心翼翼的捧着它回去。

　　萧义和阿昭看到龙头兽身忽然出现一道裂痕，均是一惊，还好不久正明便出了定。萧义问道：“先生没事吧？”正明回答说：“没事，龙头兽受了重伤，我得带它回九屏山中修复。”萧义点头，“那是自然。”正明说：“那些龙不会来捣乱了，不过它们说是奉了当朝天子诏，朝廷中可能有能召唤它们的法师，你不可不防。”萧义点头道：“我记下了。先生请放心回去吧，您说过王者不死，若我真有天命在身，不会有事的。”正明笑着点点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等修复了龙头兽，我会把它送回来。”

　　萧义送他们夫妇出门，这次他们行色匆匆，自己又忙于战事，竟然还没打听阿萝母子的近况，忙向阿昭询问。阿昭给他比划了捷儿多高，学了什么本事，阿萝家里庄上两头忙，萧义又高兴又怅然，自己上次见到他们母子是近一年前了，等安定下来一定要尽快把他们接过来。

　　回到房中，阿昭听正明讲了经过，想了想说：“看来朝廷中也有修道人，这七绝阵说不定也是他们设下的，只是碰巧被你破了。”正明说：“大概是。只是当务之急还是赶快回去，否则这龙头兽只怕不保。”阿昭应了，离家已经有近二十日，阿昭心中牵挂顺儿和菁儿，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给暄儿留了口信就回乡去了。

　　到家是午夜，两人一近木屋，顺儿就警惕的起身站在门前，见是他们高兴的迎了上来。正明对他微笑着说：“顺儿，还没睡？”顺儿在人前仍不说话，但在他们面前却是说的，“在打坐，菁儿睡在我这边了。您和娘休息吧。”阿昭轻手轻脚的进去看了一眼菁儿，她又大手大脚的占了整张床，难怪顺儿只能打坐了。“顺儿，我还是把菁儿抱过去，这样你没法睡。”阿昭说着俯身去抱菁儿。顺儿忙拦着她，“娘，您快去休息吧，我练练功挺好的。大爷爷说菁儿的小床做好了，他明日就拿上来。”阿昭见他坚持便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