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笑化云天》风逸谦

74、可怜天下父母心

　　天刚微微亮，镖局便热闹了起来。

　　倚翠忙得脚不沾地，支使着丫鬟下人们布置宅院和准备酒席。镖局众人则热情地招呼着来客，时不时帮翠姨打打下手。虽然这寿宴按照夫人的意思，只请了些相熟的朋友，可是他们吃镖行饭的，别的不多，就是朋友多，一大早上便闹闹哄哄地聚了一院子。

　　外面的喧闹并没有冲淡房间里的温馨。林震南小心地梳理着夫人柔滑的秀发，心中分外柔软。当年那个英姿飒爽的女侠，心甘情愿地下嫁于他，为他传宗接代，洗手作羹，放下了一身的铠甲。现在，儿子都这样大了，在他心里，她依然美丽如初。

　　林平之跪在地上，看着父母恩爱的样子，心里五味杂陈，有欢喜，有欣慰，有庆幸，还有一点点的小羡慕。一生一世一双人，当真是幸福啊。

　　“好了，你有完没完啊！”林夫人笑骂道，“梳好了没？平儿都跪了好半天了。”

　　林震南用他粗壮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拈起发簪，轻轻别在夫人头上，这才冷哼一声，道：“让他跪着去，谁让他惹你不开心的？”

　　林平之不敢还嘴，只能看着最疼自己的妈妈讨好地笑。

　　林夫人这次可不吃这一套，幽幽地道：“你大舅的那个侄女挺好的，出身书香门第，人家千里迢迢跟着你大舅过来，你就去见见怎么啦？”

　　林平之不想在这个时候忤逆她，只是垂着头不说话。

　　“哎你这孩子……”林震南瞪着眼睛就要开骂。他总是这样，儿子比自己重要，夫人比儿子重要。

　　林夫人拉住了他，忽然叹了口气，轻声问道：“你铁了心了，是不是？”

　　林平之默默点了点头。

　　“为娘的优点你不学，这死犟死犟的性子你倒是学了个十成十。”林夫人又叹了口气，“知子莫若母，你根本就不是一头热，对不对？那位董公子对你，也是情深义重，是吧。”

　　林平之哑口无言，只能继续点头。

　　“算了，由他们去吧。”林夫人偏头看向丈夫，见他没有异议，这才继续道，“你离开的时候我就有种不好的预感，那几天你很反常……我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你好像一夜之间长大了……”

　　“母亲……”林平之没想到她会这么敏锐，又惊讶又感动，还有因为曾经对她的轻视而产生的愧疚。他的父母，远比他以为的厉害许多。

　　林震南看出了他的诧异，笑道：“有什么好意外的？你娘她一向细心，咱们爷俩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她的眼睛。”

　　“你瞎说什么？”林夫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又叹了一口气，“你的事情就随你去吧，日后撞了南墙能迷途知返最好不过，你要是铁了心要和他在一起，我们也拦不住。”

　　林震南沉默了一下，也跟着点了点头。平儿从小就是这样，他看中的东西，绝不轻易放手。小时候的他瘦小又孤僻，因为长相被同龄人排挤，只有一只很漂亮的狸花猫做伴。一群坏孩子想要抢走他的猫，他死活也不答应，被打得头破血流。最后，那群孩子还是抢走了那只猫，却发现那只可爱的小猫咪，已经被平儿掐死在了怀里。

　　坏孩子们一哄而散。林夫人串门回来的时候，只看见林平之瘦小的身上满是伤痕，抱着死去的猫咪独自坐在小巷里。她当时就炸了，带着林平之挨家挨户地打回去，然后才知道了事情的始末。她看着亲手掐死爱宠的儿子淡漠的眼神，张了张嘴却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从那以后，林震南很少再出远门，日日待在镖局里，亲自教林平之读书习武，生怕他误入歧途。好在，这孩子健健康康地长大了，不是什么天纵奇才国家栋梁，却也是个天真善良古道热肠的好孩子。

　　现在，看着林平之坚定的眼神，林震南忽然间想起了那只漂亮的狸花猫。

　　林平之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磕了一个头，“多谢爹娘成全！”

　　外面，东方不败正要敲门的手顿了一下。宽大的袖子顺着半举的手臂滑下，露出了手腕上翠绿欲滴的镯子。

　　东方不败定定地看了一会儿，忽然展颜一笑，清冷的眉眼舒展开来，带着动人心弦的暖意。

　　“当，当，当。”慢条斯理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屋内沉静的气氛。

　　“还不去开门。”林夫人瞟了一眼还在地上跪着的林平之，无奈地笑了。

　　“得嘞。”林平之一跃而起，迈着轻快的步伐打开了门。门外，阳光融融，笑意暖暖，一时之间，他甚至分不清那个更耀眼。

　　“怎么，傻了吗？”东方不败浅笑道，“我给伯母准备了礼物。”

　　“是董少侠啊，快些进来！”林夫人心情复杂地道。

　　林平之和东方不败对视一眼，一起走了进来。东方不败双手捧着一个木盒，毕恭毕敬地递了上去，“区区薄礼，不成敬意，希望伯母喜欢。”

　　林夫人双手接过了盒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檀香。她用手指轻轻划过精美的花纹，笑道：“董少侠破费了。不知什么样的宝贝，还要装在这样贵重的盒子里？”

　　“您打开看看就知道了。”东方不败难得有些羞赧，眼神飘忽着道。

　　“好。”林夫人点了点头，然后轻轻打开了盒子，霎时间惊叹不已。

　　贵重的檀木盒子里，静静躺着一幅巧夺天工的画绣。英姿飒爽的女侠背负长刀策马江湖，对着身后的男人回眸浅笑，波光流转之间，暗生情愫。光滑的面料上，各色丝线绒彩夺目，所绣人物丰神宛然，可谓是衣带当风，翩若惊鸿。最引人瞩目的，便是女侠黑亮如墨的长发，触手一碰，丝滑冰凉，显然是真的头发。

　　“这……是年轻时候的我们？”林震南在一旁兴致勃勃地看着，伸手就想摸一下。

　　林夫人一把拍开他粗笨的大手，转头看向东方不败，满眼惊叹地道：“你费心了，我很喜欢。这样精巧的画绣，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这头发真是点睛之笔啊！”

　　东方不败乖巧地应道：“夫人过誉了。我也是初学，手艺粗陋了些，这才想了一个讨巧的点子。”

　　“这是你绣的？”林夫人惊讶地看着他。

　　东方不败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些许尴尬，默默点了点头。

　　林夫人无语抚额。文质彬彬心灵手巧武功高强善解人意，这简直是她心目中最理想的儿媳啊！可怎么就变成一个男人了？！脑阔疼啊脑阔疼。

　　……

　　日上三竿，福威镖局愈加地热闹了起来。

　　镖局的兄弟，邻近的街坊，江湖的朋友，都过来捧林震南的场。

　　华师傅御厨出身，面对这样的场面游刃有余，将酒席打点得大气又周到。大家都已入了席，汉子们推杯换盏高谈阔论，女人们三五成群亲密无间。整个福州城都热闹非凡，冲淡了之前压抑的气氛。

　　林震南夫妇坐在主位，同桌的还有林平之、东方不败、远道而来的王伯奋，以及镖局的几位镖头。林夫人也不忸怩，端起酒碗大声道：“诸位能来，我们夫妇万分感谢！只是一个四十岁生日，本不应该这样兴师动众，可大家天南海北许久未见，还真是让人想念，这才寻个由头聚一聚。感谢众位兄弟姐妹赏光，我先干为敬！”言罢，将碗中之酒一饮而尽，江湖儿女的豪气显露无遗。

　　众人纷纷喝彩，也跟着大碗喝酒，一时之间，气氛无比高涨。林平之与东方不败相视一笑，碰了碰杯，也跟着喝了一杯。

　　便在此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响起：“嵩山钟镇路过宝地，左使大人可否赏我一杯酒喝？”

　　众人哗然。林平之立刻皱起了眉，嵩山派这是什么毛病，非要挑别人家有喜事的时候过来搅局？

　　东方不败脸色也不好看。他下过死命令的。既然钟镇能够出现在这里，就说明福州城外的教众要么全军覆没，要么，便是已经叛教。若是前者还好，若是后者，任我行的手，未免也太长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