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笑化云天》风逸谦

1、序、唯有来生把梦还

　　俗话说“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而苏杭美景，又首推西湖。西湖之美，晴中见潋滟，雨中显空蒙，江湖之中，人人心向往之。然而，鲜为人知的是，在那明媚清灵的西湖之下，有一座精铁铸造的地牢，黑暗潮湿，阴冷逼仄，心智不坚者身处其中，恐怕会被活活逼疯。

　　林平之没有疯，他绝不允许自己失去神智。哪怕双目失明，身体残缺，武功尽废，哪怕这世间再无所爱所恨之人，他依旧要保持清醒。死亡和疯狂，都是懦弱的逃避。他要活着，哪怕活的如此狼狈，这也是他最后的骄傲。

　　令狐冲偶尔会来地牢看他。带着他的怜悯。不过这也没什么了。林平之曾经疯狂的嫉妒过他：同样是侠肝义胆的少年英才，为何令狐冲可以潇洒肆意随心而为，自己却受尽磋磨凌. 辱，饱尝欺骗背叛？这份嫉妒曾经那样嚣张地折磨着他，可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在林平之被关入地牢的第十六年，他顽强的意志再也无法支撑他千疮百孔的身体了。于是，令狐冲再一次来到地牢时，看到了一个奄奄一息的林平之，面如枯木，骨瘦如柴，唯有从挺直的脊背上还能看出几分他从前的样子。

　　令狐冲心中五味杂陈，有悲悯，有快意，还有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他打开牢门，走到林平之身边，席地而坐，表情晦暗不明：“林平之，你快死了。”

　　林平之久未开口，嗓音嘶哑得不像话，却出奇平静地应道：“是啊，我快要死了……”

　　或许没想到他这样坦然，令狐冲沉默了一下，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还有什么好说的？”林平之反问，“我早已无依无靠，无牵无挂，我死了对所有人而言都是一种解脱。”

　　令狐冲默然，如果不是小师妹的临终托付，自己早就将林平之一剑杀了，也不会白白供养他这么多年。他一度恨这个狼心狗肺的人恨得要死，只要一想到被整个华山派捧在掌心、被自己视若珍宝的姑娘惨死在他剑下，他就痛彻心扉。但现在，死亡面前，仇恨淡去，只余困惑。他始终不明白，便直接问了出来：“小师妹待你情深义重，你究竟为何要杀了她？”

　　林平之从喉咙里发出几声不明的声响，枯瘦的手上青筋暴起，像是在遭遇什么巨大的痛苦。半晌，才用嘶哑的声音道：“我知道她爱我，不过那时的我，谁也不敢相信。我这样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畜牲，哪里值得她来爱！我从未想过要害她，我甚至想过，等我大仇得报，无论她想嫁给谁，我林平之给她出嫁妆！可谁成想那个傻姑娘铁了心要和我在一起，不管我怎么折辱她，她都不离不弃！我那时报仇心切，已然入魔，等我再度清醒，她已死在我剑下！”

　　胸口尖锐的疼痛打断了他的话，他剧烈地喘息着，半晌，才继续说道：“你……你不会懂的，真正……真正久居黑暗中的人，对于突然闯入……的光，不仅……不会感激，反而会……满心恐惧……”

　　林平之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半晌，连呼吸也渐不可闻。令狐冲在旁边愣愣地盯着他，心里涩涩发苦。林平之不知道的是，令狐冲也曾羡慕过他，羡慕他的富贵出身，羡慕他的君子气度，羡慕他能讨小师妹欢心……

　　“冲哥？”一只纤细的手从身后搭上了他的肩膀，“你还好吗？”令狐冲回过头来，看着任盈盈的眼中满满的关切，忽然就释然了。林平之死后，前人的爱恨情仇，都随风而逝，他能做的，只有珍惜眼前人。于是，他反手握住盈盈的手，轻声道：“我没事，你怎么下来了？这里湿气太重，当心受凉。”

　　任盈盈举起手中的木盒，微微一笑：“刚刚方证大师来信，林平之生前历尽磨难满腔仇恨，死后也定然戾气冲天，务必要将此物与之合葬，以度化亡灵。”

　　令狐冲接过那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轻轻打开盖子，一片金色的光芒倾泻而出，照亮整个地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