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钻》安唯宸

36、公车时刻

　　两人中间是顾原背在胸前的包阻挡着，凌超的下巴快要碰到了顾原的鼻梁，他能感觉到顾原呼出的热气正撒在他的喉结下方。
　　痒痒的，麻麻的…
　　又沁人心脾…
　　凌超稳住脚步，轻咳了一声，松开揽在顾原后背上的手。
　　“你的包给我提着吧。”顾原看上去一脸正常，等凌超重新站稳才松开他说。
　　“不用了。”凌超声音还有点哑，忍不住又咳了两下。
　　“我用脚勾住柱子，你一只手吊环也不太稳，我提包的话，你换左手吊，右手拉住我手臂吧。”顾原边把脚勾在柱子下端边说。
　　公车吊环是摆动的，的确不太稳。再加上人又多，不管是转弯还是急刹都会随着惯性而摆动。而顾原现在这样勾住柱子，再一手挽在柱子上反而是更稳些。
　　凌超这边实在是挤的太紧了些，他俩立窗而站，靠窗是一排单排的老弱孕残座，扶着椅背已经站了一排人，他俩算是第二层。后面更是又多了好几层人。
　　凌超最后还是把包给了顾原，按他说的左手拉环，右手扶住他而站。
　　还好路程并不算远，经历了刚刚两处大弯后就只有几处小弯道和每次到站要踩的刹车了。
　　到站了凌超又被顾原拉着下了车。这边站台就是上次顾原给他说过的那个，不用从巷子口往里穿很远回家的地方。
　　凌超先接了自己的包背上，经过刚刚这拥挤的公车之行后，凌超感觉右边肋骨都有些酸痛了。
　　比赛被撞的时候其实也疼，但能忍受，后来休息了一会儿感觉也没什么事儿了，这会儿在车上被挤压后才有点难受。
　　凌超强忍着不让顾原看出来，除了刚下车那一下有些皱眉后就再也没表现出一丝不舒服了。

　　顾原家没什么变化，依旧干干净净简简单单的。
　　本来一到家就想去厨房忙活的顾原被凌超拦了下来：“你先去洗个澡休息一下。也不是很饿，不着急。”
　　“哦。”顾原这时才想起来，凌超放学就跟自己过来了，也没洗澡。虽然不至于有味儿，但跑完长跑一身的汗应该也不好受：“要不，你先洗？我给你找找看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今天为了下午的跑步，两人都带了一套短运动装。比赛完了也只是把外套穿上了，裤子没去换。
　　“你洗了再说吧。”凌超摆摆手，示意顾原先别管自己。
　　他现在腰上的痛感越来越清晰，一炸一炸的。他想等顾原离开后看看伤的怎么样了。其实以前练散打的时候他也经常受伤，那些伤肯定比这次要严重，以前也不会觉得多难受，也许是太久没伤过了，人也就娇气了些吧。

　　顾原去卧室翻了半天，最终找了件自己穿上很宽松的卫衣出来。
　　“这个…你应该能穿，只是可能会有点紧，将就一下。”顾原把手里的衣服递给凌超：“内裤我没有新的，可能你只能穿你身上的。”
　　现在的天，说实话是有点冷了，出过汗后被风一吹更冷。凌超早上是直接穿的短袖套的校服外套，长裤放在包里。他接过顾原递给他的衣服看了看，应该能穿上。
　　“你快去洗吧。我身体比你好，你别再弄感冒了。”凌超还是让顾原先洗。
　　顾原也没再推脱，拿着自己的衣服去了浴室。
　　凌超坐在那个已经辅了棉垫子的凉椅上，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声，他又想起今天一天发生的事。
　　他对罗天祥这个人没任何兴趣，不管是他的挑衅还是使出的那点小技俩，他都没放在眼里。他不爱惹事，通常情况下有人惹他他也尽量的息事宁人。更何况现在他一个人在这边，为了不让爸妈担心，他也无所谓罗天祥今天的动作。
　　还好他选择伤的人是自己不是顾原，如果是顾原，他不知道自己今天能不能冷静的处理了。
　　唉！

　　凌超挽起衣摆看了看侧腰，有一片青紫。其实也没多严重，跟以前训练受过的伤相比算很轻了。
　　不过罗天祥的劲也真的还挺大的，就这么一撞就能撞出这么大一块伤来，要不是自已反应快又有人在身边挡了一下，他今天肯定被撞倒在地，那种细碎石子的跑道上摔一跤可就没这么轻松了。
　　凌超轻轻按了按受伤的周围，痛疼让他微微有些皱眉，一会儿回去了再处理吧。
　　凌超放下衣摆靠在沙发上，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大堆。
　　他挺在意的顾原的态度的。今天跟他回家，一路上也没听顾原提过这事，可下午在操场上，顾原阴郁的样子又是真实的。
　　他不知道顾原所说的不会轻意算了是什么意思。
　　还有…
　　浴室里刚刚停了一下的水声又响了起来，凌超的心思也跟着飞远了。他开始想起下午牵着顾原的手跑向终点时的感觉，和公车上两人不算拥抱的拥抱…

　　还好顾原洗澡很快，凌超连脸红心跳都还没来得急做出反应时，浴室的门已经打开了。
　　顾原拿着一块干毛巾边擦头边走出来。
　　“你去洗吧。我放了条新毛巾在架子上，白色的那条。”顾原随意擦了几下头发说。
　　“好。”凌超收回思绪，都有点不好意思去看顾原，拿着卫衣和长裤就往浴室去了。
　　顾原家浴室不大，热气还未散尽的房间里满满的桔子香味。凌超很喜欢这个味道，他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了长叹了一声。
　　他撑在洗面台上，眼前的镜子上因为热气还蒙了一层水雾，凌超用手摸了两把，亮出一片干净的镜面来，镜子里的自己和外面的自己对视着，足足过了好几分钟凌超才脱了衣服去洗澡。
　　出来时，厨房里有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也许是冲完澡整个人放松了下来，凌超觉得肚子真的有点饿了。
　　“好香啊，你做了什么好吃的。”凌超走过去，闻到香气是从电磁炉上的锅里冒出来看。此时锅里已经沸腾，虽然看不见，却咕噜咕噜的直响。
　　“腊鸭汤。”顾原正把理好的青菜倒进热锅里翻炒：“我奶奶自己养的鸭做的。”
　　凌超看着旁边还准备了两碟菜没炒：“你少做点吧，太多了吃不完。”
　　“没做啥，这是昨天准备好了没炒的菜，汤也是昨天炖的。我就弄了个青菜。”顾原炒菜的动作很是流畅，颠锅，翻炒都行云流水一般。青菜只需要随便几下就可以了。他拿过一个盘子将炒好的青菜盛出来，又洗了洗锅放在火上。
　　凌超不是第一次看顾原在厨房做这些事，只是炒菜还是第一次。从他给自己带的早餐也可以看出来，他做饭一定也会很好吃。
　　看他热锅，倒油，放进去切好的姜丝和大蒜，翻炒几下再把肉丝倒进去，又快速的搅拌颠锅，再盛出肉丝倒入切好的芹菜，最后再把肉丝倒入锅中，加上一些调味料，就出锅了。一盘色香味具全的芹菜肉丝就炒好了。
　　“我怎么觉得看你做菜好简单的样子啊？而我自己，连煮个面都难吃。”凌超靠在旁边的台子边笑着说。
　　“我学做菜很多年了，刚开始做出来的也是很难吃的呢。”顾原把锅洗干净放在一边。
　　“走吧，我们先吃着，饭还得等等。”顾原指了指台面上的两盘菜说：“你把菜端出去吧，我来盛汤。”

　　这炖饭吃的特别满足。老鸭汤咸香浓郁，肉丝炒的异常滑嫩，就连最普通的青菜也很脆甜。
　　饭后顾原给凌超泡了杯陈皮水，凌超捧着杯子坐在凉椅上。这样安静惬意又舒适温暖的时刻实在的太让人放松了。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天，凌超感觉自己有点想睡下去了。不是困，就是太舒服。
　　“顾原，你能跟我说说，你下午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吗？”凌超最终还是直接问了出来。
　　“啊？什么话？”顾原有些茫然的看着凌超问。
　　“就是…”凌超把喝了一半的水放下，侧过身子对着顾原说：“跑完步之后，你说你不会就这样轻意的放过罗天祥。”
　　顾原从凌超的表情里看不出一丝愤怒，就像被撞的并不是他，这件事与他无关似的，却又有担心的神色。
　　担心什么呢？
　　“我不打架。”顾原抿了下嘴唇说：“放心吧，我有别的办法。”
　　“不可以告诉我？”凌超又问。
　　“不是…”顾原想了想还是没说：“到时候我再跟你说吧。”
　　凌超见顾原坚持不说，也没多问了，既然不是打架解决，他也就不担心了。至于其它办法，按顾原的性子，应该能拿捏分寸。不会让自己吃亏。
　　“行吧。”凌超最后妥协道：“但你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跟我说。”
　　“好。”顾原答应着。
　　凌超抬手看了看时间，七点多了，今天顾原也挺累的，他站起来说：“那要不我就先回去。你早点弄了休息吧。”
　　“嗯。”顾原也跟着站了起来。
　　凌超拿了包，就开门出去了。他沿着来时的路去了后面的街上，正好有辆空的出租车过来，也省得他再叫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