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钻》安唯宸

26、科技馆一日游（四）

　　凌超他们回到火锅店里，还是按中午那样坐了下来，一直到现在谁也没再说话，先前菜单已经点的差不多了，陈宇直接拿了出去交给服务员让他们配菜。坐下来看着大家依旧坐在那不发一言。
　　王萧萧的眼睛还是红的，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刚开始看见他们动起手来被吓了一大跳，后来看着一群人围着顾原打而自己完全帮不上忙的时候，就忍不住哭了。
　　她站起来，去外面拿了两瓶啤酒打开，挨个给几人的杯子倒满，在凌超面前的时候想换茶，凌超接过啤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王萧萧看着他倒好，又拿过自己的杯子也倒了酒，然后举起来说：“今天对不住大家，原本开开心心的一天因为我而扫了兴，这杯酒我喝了。”
　　接着又倒了一杯，面对着凌超和顾原说：“凌超，顾原，今天谢谢你们俩。”再转身跟其他人说：“也谢谢你们几个。”
　　第二杯喝完她还要倒，旁边的陈宇起身抢了酒瓶：“别这样喝，跟我们还客气什么呢。”
　　凌超的脸色总算好了一点，他拉着王萧萧坐下来，把她刚倒的酒喝了下去，看着她说：“不是什么大事，遇到这种情况，谁都不可能不管你的。”
　　顾原不会安慰人，沉默的端起酒一口喝掉了。
　　其他人看他俩这样也都把面前的酒喝了。
　　“顾原，你有没有怎么样？我看你被打了好几下。“王萧萧还有些哽咽的问。
　　“没事，没伤到。”顾原回答说。
　　凌超这才反应过来顾原刚开始是被围着在打的，他只看见他背挨了一下，其余地方有没有挨到也不知道。只是脸上没任何伤痕罢了。
　　他转头看着顾原，眼神里充满询问。
　　顾原看他这样子就明白他在想什么，对他摇了摇头。嘴角还扯出一点弧度以示自己没受伤。
　　这顿饭还是吃的比较低沉，许子强和汪田努力活跃了两次气氛也没活跃起来，所有人都喝了不少酒，凌超和王萧萧也喝了些，点的菜最后都还剩了很多没煮，最后吃完出来，原定的饭后唱歌也取消了。王萧萧和陈宇住的近，大家把他俩一起送上出租车才放心。
　　“凌超，你怎么样？”汪田看着靠在街边树杆上揉着头的凌超问：“要不我们先送你回家吧。”
　　“没事，我没醉。”凌超其实喝的也不多，就三四杯，但都喝的挺急的，后面再想倒的时候被顾原按住了手不让他再喝。这会儿酒劲开始上头了，有点晕。
　　顾原一直挨着凌超站着，他掏出手机按亮看了下时间，对着汪田他们说：“你们回学校吧。我送他回去。”
　　今天玩了一下午，又遇到那一出，每个人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后怕，人多点在一起总有个照应点，他们担心凌超会被罗天祥堵。
　　汪田是知道罗天祥肯定不会是凌超的对手，许子强、张城、肖玉平却是不知道的。刚刚那一架其实也算没怎么打起来，他们跑过去的时候两边都已经停手了。
　　“你们回吧，放心，那些人不敢来的。”凌超看出来他们几个在担心什么。
　　“那…”肖玉平想说点什么，又不知道要怎么说。一班的人，至少高一的时候是真的只顾好好学习的，班里连一个调皮捣蛋的都没有过。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正面遇到打架的事。
　　“成吧，顾原，那凌超就拜托你了。”汪田想了想没再坚持。
　　凌超的家往左走近一些，回学校的路往右走近一些，几个人就在这道了别，往反方向离开。
　　凌超走的很慢，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一步一步的走着。他的脑子里有很多事在纠缠。
　　今天真的挺失态的，这场架都没正儿八经的打起来，顾原也没受什么伤，可就是莫名的很火大，连威胁人这一套都用上了。一想到那些人对顾原动手，他就有种想杀人的冲动。这个人自己疼都来不急，却要来承受那些人的拳头。操！再有一次，他肯定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顾原走在他右边稍稍落后半个脚的距离。这条街上车来车往的，凌超一直没说话，只自顾自的低着头晃悠。他担心他连路也没看，别一下子走马路上去了。
　　快转角的地方有个店门开了，一对情侣打闹着跳出来，男生面对着女生一边笑一边往后退，完全没注意到离他们只有几步距离的凌超和顾原。
　　“小心！”顾原猛的拉了一把凌超，侧着身子转了一下。
　　后退的男生还是撞了一下凌超因惯性脱开裤兜有些张开的手臂。那对情侣赶紧对着他俩连声道歉。
　　凌超被猛的拉的还没回神，怔怔的被顾原拉着站在旁边。
　　“没事。”顾原对那对情侣说。
　　对面两人确定了他俩没撞怎么样后，一边道歉一边不好意思的手拉手离开了。
　　“超哥，看路吧。”顾原不知道凌超怎么就这样的状态了，从吃饭到现在一个来小时了还是这样。
　　“嗯？”凌超看了下顾原，又往下看着顾原刚刚拉自己时到现在还握在他手腕处的手。
　　凌超习惯将外套的衣袖往上挽一截，小手臂露在外面。顾原的卫衣袖子比较宽松，收口处那一截正好盖在手背上，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指关节突出，两人皮肤都很白，凌超的手臂自然垂下，被顾原的手指挡住。
　　顾原松开手说：“你怎…”本来想问下凌超究竟怎么了，他俩一起打架也不是第一次。这样的状态只有上次跟大板在砖厂最后那一会出现过，今天王萧萧和自己都没受伤啊。可话还没来得急说完，顾原就感觉到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了自己的手指。
　　凌超其实什么也没想，感觉到顾原握着他手腕的力道松开时，自己的手就往上握了上来。他刚刚一直把手揣在兜里，被拉出来这一会儿也还是很热，而顾原手指的温度却是凉凉的。他没牵过其他人的手，不知道别的男生手指是不是也是顾原这样，硬硬的，皮裹着骨一般。
　　“…么了？”顾原有些迷然的看着凌超。手指上的温暖持续了不过两秒就撤开了。
　　“没什么，就…有些烦。”凌超的理智总算回了个七八分，他说着往转角那条道走去：“走吧，你不是说送我回家吗？”
　　顾原倒没多想，继续跟着他往前走：“是啊，送你回家。”
　　这条路有几个灯坏了，时明时暗的，再加上路边树枝的遮挡，又没有店辅的灯光照射出来。整条街一下子黑了不少。
　　凌超感觉到自己嘴角在慢慢上扬，顾原那句“是啊，送你回家”一直在脑海里荡漾，戳中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顾原在旁边给他指路，这条黑暗的街走了一大半后转进了一条更黑的巷子。穿过去竟然就是自己住的小区围墙，有一扇小门开着，直接可以进去。
　　凌超从来没来过这边，全程都是顾原带着他在走，挺不可思异的。
　　他从跟汪田他们道别也没想过去查路线，从心里就默认顾原肯定知道路，跟着他走就是了。
　　两人到了三栋楼下时，顾原停了下来。
　　凌超看着他，安静了好几秒。
　　“你…晚上要工作吗？”凌超问。
　　“回去会做。”顾原说。
　　“急吗？”凌超问：“我的意思是，你这次的工作着急交吗？”
　　顾原低下头笑了下：“走吧，我陪你上去，给你弄点醒酒的喝。”
　　听顾原这样说，凌超应该是开心的，可这会心里的不好意思占的更多。一大男生了，想让人上去呆会就直说呗，这拐弯抹角的，顾原都在心里笑自己了吧。看，他刚刚就低下头笑了的。
　　顾原往台阶走了两步才发现凌超没跟上来，转过来看着下面的凌超喊：“超哥，走了啊。”
　　“哦。”凌超赶紧跟了上去，在顾原转回身时抬手抓了下自己的头发。

　　开门让顾原先进去，这里早已多了一双男士拖鞋。顾原也不是第一次过来了，很自然的换了以前穿的那双鞋，往厨房走：“你家有蜂蜜吗？”
　　“我不知道，应该有吧，陈姨前两天还给我烤了蜜汁鸡翅的。你找找看。”凌超边换鞋边答。
　　顾原在冰箱里找了找没发现，又去开厨房储物柜的门。
　　“你找蜂蜜干嘛？有吗？”凌超跟着来了厨房，看顾原正在下面的柜子找。
　　“给你兑点蜂蜜水喝。你平时不喝酒，一会儿得头疼。”顾原找了一排下面的柜子还是没有。
　　“哦。我都不知道。以前老爸喝酒回来老妈也会给他弄水喝，不过喝的啥我就不清楚了。”凌超靠在冰箱上看着顾原说。
　　“不会没有吧。”顾原站起来四处看了看：“你见过家里有蜂蜜吗？”
　　“我真不太知道，厨房里所有东西都是陈姨买的。我…我也不自己做饭什么的。”凌超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上面还有两个柜子，我看她也有放过东西进去。”
　　顾原拉开头顶的柜门，总算在靠里的位置看见一瓶蜂蜜。顾原正准备垫脚去拿的时候，一只手越过他头顶去拿了出来。
　　“还真有啊，陈姨倒是藏的挺深的。”凌超拿出来递给他。
　　“你出去坐会儿吧，我给你弄。”顾原接过瓶子说。
　　凌超没出去，就靠在厨台上看着他。
　　顾原用水壶接了些水放在电热底座上打开开关，又去冰箱拿了两个桔子出来洗干净，剥开后把果肉用个盘子装着递给凌超。再把桔子皮撕小了些后放进奶锅，装上水打开燃气灶放上去。
　　看着顾原在他面前忙忙碌碌的样子，凌超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毛毛的痒痒的，但又特别温暖。除了自己的亲人和家里请的阿姨，再没有一个人像顾原这样照顾过自己了。
　　凌超在同学朋友面前一直是个强者的形象，他学习好，脾气好，还从小学散打，学校没人会来惹他和他的朋友。大多时候都是他在照顾其他人。而顾原，这个比自己还小了两岁的男生，会给自己做早餐，送并没喝多酒的自己回家，现在还在厨房给自己煮醒酒茶。这样的感觉，前所未有。
　　又怎么让他能不喜欢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