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强基因》木头歌

14、第十四章

　　会议室内，勋夫人刚找了个位子坐下，就见星系院的院长卡萨走了进来，她瞅了他一眼，好似随意感叹了一句：“现在天气越来越冷，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开采恒星的资源太多了！”

　　卡萨坐得位置离她的不远，听到这么一句，他的嘴角一抽，然后好脾气地笑笑：“婆婆，说笑了。其他恒星可管不到蓝星的天气。”

　　卡萨和勋夫人一向不对付，每次会议她都要抱怨一二，听得次数多了，他早就不放在心上了。再说，他也不想和对方撕破脸，所以只能应付一二。勋夫人是碳基人，在碳基人能活几千年的今天，二千五百岁的勋夫人自然是婆婆级别的人物。所以在辈分上，他称呼她一声婆婆也不为过。

　　勋夫人翻了个白眼，心中却将卡萨骂了个遍。这家伙是装傻吧，她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恒星系资源开采的保护，每次会议都提，可是每次都被卡萨用打太极的方式跳过，她想这次决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他。

　　她的目光一转，在会议室里扫视，然后落在刚进门的帝诺身上，想到帝诺刚才似乎有话要问的模样，她想是否应该给帝诺提提，让他约束约束猎人团。她站起来，刚想招呼帝诺，院阁的阁长科雷却走了进来。

　　见到帝诺，科雷显然有点意外。他神情愣了两秒，然后和帝诺寒暄了两句，才在众目睽睽之下，坐到阁长的位置。他一坐下，原来还闹哄哄的会议室一下安静下来。大家纷纷找好自己的位置坐下来，然后在科雷的咳嗽声下，抬起头来。

　　科雷打开全息投影仪，然后站起来直奔主题道：“想必大家都很好奇，为什么这次的会议提前吧？”

　　在场众人都不答，显然是默认了。

　　科雷笑笑，他手轻轻一划，一个红色的恒星全息投影在半空：“这是kb2233，这颗恒星的质量不大，只有太阳的三分之一，这样的恒星在银河系里不计其数。可是前几天，我们接到举报，有人私自开采了kb2233星系的资源。”

　　科雷的声音仿佛一道惊雷，敲打在了众人的心上。大家都默契地沉默着，就连一向以擅长打太极的卡萨都异常沉默。

　　科雷却不打算放过他：“卡萨，为什么恒星系的资源被过度开采了，你们的人才发现？”

　　作为负责管理恒星资源的卡萨哑口无言，kb2233星球的资源快被过度开采了？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他不知道？他心中震惊不已，眼睛却是转了一圈，站起来反问道：“阁长，这件事是不是有误会？我根本没有听过这件事？这件事又是从哪里传出来？”

　　大家窃窃私语，他们见卡萨辩解的神情不似作假，然后又听他说：“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给大家一个合理的交代。”

　　大家的神情才缓和了很多。

　　本来还以为能掀起什么腥风血雨的勋夫人无精打采地打了个呵欠，她的目光再次看向帝诺，正巧撞上对方望过来的视线，刚想和对方交流一下，就听科雷问：“勋夫人，恐怖分子袭击最高法院又是怎么回事？”

　　勋夫人还没来得为难卡萨，就被科雷的问题当场问住。她站起来缓缓解释道：“就是对督查院不满的人做的。”

　　她本来还想隐瞒一下，但是在看到一道熟悉的注视后，她的话锋一转：“大家不用担心，其实袭击法院的凶手，我们已经有了眉目。”

　　大家都对督查院这么高的效率有点惊讶，其中更是有一人追问道：“哦，什么人？”

　　勋夫人看了追问的人一眼，这不是在卡萨背后拍马溜须的李阁员吗？她讽刺地看了李阁员一眼，然后笑笑回答道：“李阁员想必不认识，这个恐怖分子是个才拿到自由身份的智力人……”

　　李阁员：“……”

　　他如此咄咄逼人，其实并不是真的好奇袭击法院的人是谁，而是为了让勋夫人留下把柄。如果勋夫人说得越详细，后面证明不是，那岂不是办事不利了。他得意洋洋地想着，以为勋夫人会像以往那样，含糊混过去，没想到勋夫人毫不忌讳地说了出来。

　　李阁员愤愤地看了勋夫人一眼，扭过头没有说话。因为他的沉默，顿时剑拔弩张的气氛还没有来得及蔓延就打住了。之后的会议进入了无聊的扯皮时间，大家你来我来，探讨着问题，一点也不冷清。

　　帝诺坐在角落里，看似在整理着会议的资料，其实却在想其他的事情。他想事情想得太入神，会议完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直到勋夫人站起来，走向帝诺，问：“帝诺院长，刚才可是有事找我？”

　　帝诺这次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勋夫人的微笑，回道：“没有，夫人误会了。”

　　他神情自然地站起来转身离开会议室。他一出门，从隔壁跟上来的希亚就嚷嚷起来：“咦，你不是找勋夫人问事情了？”

　　帝诺摇摇头，一语不发。

　　他的脚步飞快，很快就走到了泰坦星的空间站，连跟着的希亚和拉夫都感到有点费劲。他们回到了飞船，就在希亚以为帝诺什么也不会说的时候，帝诺停住了脚步，突然问：“希亚，你觉得我们遇到飞跃号是巧合吗？”

　　帝诺若有所思地看着希亚，可是希亚却一脸的疑惑。帝诺叹口气，他们遇到飞跃号这事已经够巧了，更巧的是，他们在船上时，亲眼看到最高法院被袭击的过程，如果说一开始是巧合，那么后面这件事呢？也是巧合？

　　帝诺摇摇头，这世界没有这么巧的事，他觉得冥冥之中，他似乎被人设计了。好在他并不是一无所知，他总觉得自己似乎抓到了什么。

　　会议结束后，勋夫人拿上披肩，赶往返回蓝星的太空港。可是刚从院阁的顶楼下来，正准备从专属的通道回去，就碰到了理事院院长青宇。

　　青宇显然特意等候在这里，见到勋夫人，他露出一个笑容，远远地就向勋夫人招手。

　　勋夫人愣了一下，她和青宇没有交集，对方怎么会有事找她。

　　她心中满是疑惑，却还是满脸笑容走了过去：“青阁员是在等我？”

　　青宇点点头，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嗯，刚才听夫人说凶手是智力人，已经确定了吗？”

　　他问这话的时候声音很小，动作也小心翼翼，甚至微微倾斜了身子，俯身在勋夫人耳边问。他的身后理事院的副院长雷怒很自然地退后三步。

　　勋夫人不知道青宇葫芦里卖得什么药，迟疑地看了他一眼，回答道：“证据确凿。”

　　青宇的身子微微一震，面上的笑容消失了，脸色甚至变得有些狰狞。他扭头，似乎是注意到场合不对，又立刻挤出一丝笑容，说：“其实，这次我来是想告诉夫人一些关于这个恐怖分子的事情。”

　　“哦？”勋夫人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

　　青宇点点头：“卿客，他是通过非正常手段获得了自由人身份。”

　　勋夫人笑笑不说话，她倒要看看青宇到葫芦里卖得什么药，她拢了拢身上的披肩：“没想到青阁员的消息倒是灵通……”

　　青宇不置可否，只是继续说：“所以，我们理事院一致决定，剥除他自由人的身份。”

　　勋夫人愣了愣，然后露出一个鄙视的笑容。卿客拿到自由人身份才一个月，就出了这么大一个事，各方责任追究起来，主要还是理事院的问题。为什么这种恐怖分子会拥有自由人的身份？理事院的自由人考核是否符合程序？考核的内容是否完善？等等，这种类似的问题都会被询问。那时候，就不是一个卿客的问题，而是整个理事院的问题。

　　所有人都会怀疑理事院的办事能力，理事院的公信力也会下降，这对院阁来说自然是无法容忍的，而作为理事院院长的青宇自然也是首当其冲。所以，青宇这才想着急忙撇清关系。

　　可是，青宇几乎没有和勋夫人打过交道，也远远低估了勋夫人的难搞程度。

　　勋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眼底的笑容都不见了，只剩下表面上的客气：“我还是一次看到主动把责任往身上揽的人……”

　　她停顿了片刻，接着神情变得严肃：“而且我记得理事院可没有权利剥夺自由人的身份，就算要剥夺卿客的自由人的身份，也只能在法庭上。”

　　青宇已经在心中准备了几套说服勋夫人的说辞，可是勋夫人的语气太冷，根本没有给他发挥的余地。他万般无奈，只好把理事院的自由人规章制度搬出来：“他违反了自由人身份获取的规章制度，所以就应该被剥除！”

　　勋夫人冷笑：“他拿到自由人身份后，就已经跳过了你们的规章制度，而应该遵守法律，法律中可没有这项规定！”

　　青宇：“可是他违章在先！”

　　勋夫人：“哦，理事院怎么事先没发现，还让他通过了考核？”

　　青宇：“……”

　　他显然被戳到了痛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夫人是打不算给鄙人这个面子了？”

　　勋夫人简直被他的无耻弄笑了：“青阁员说笑了，我一个老婆婆哪里比得上你的面子大，你的面子大得法律都无视了……”

　　“哼，”见勋夫人越说越离谱，越说越乱，青宇赶忙打断。他冷哼一声，瞪了勋夫人一眼，铁青着脸气冲冲地转身走了。

　　等他走远，和勋夫人同行的小萝莉稚嫩的脸蛋上，露出一个不符合甜美外貌的笑容来，她看了看青宇离开的方向，声音尖锐：“理事院的人都是这么蛮不讲理吗？”

　　“不用管他，该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们按照程序来。”勋夫人看了眼对方消失的方向，又恢复成慈爱温和老婆婆的模样。

　　青宇怒气冲冲地走了一路，等到了飞船上，脸上还带着薄怒，他的身后理事院副院长雷怒的脸色也不太好看，可是他却比青宇先冷静下来，等青宇气完，他早已把事情想了一遍。

　　青宇虽然气勋夫人不近人情，却也不敢说什么。先不说督查院在院阁的地位比理事院高，就是勋夫人的气场也比他强，他看了一旁的雷怒一眼，顿时被对方眼神冷静感染，一下子也冷静下来。他赞赏地看了雷怒一眼,然后询问道：“雷怒，你一向主意多，这事还有办法补救吗？”

　　他询问的语气相当缓和，一点没有和下属谈话的架子，反而更多是商量的语气。

　　其实，青宇发现卿客身份有问题也是偶然。

　　理事院有一个专门统计刚拿到自由人身份的统计表，这个表是由一个部门打理，其中一个理事员在统计法院处理的案件时，发现最近一个多月新获得自由人身份的智力人犯罪率有点高，于是她把这一现象总结到了表里，然后汇报了上去。

　　没想到的是，她这个表几经转手，居然直达理事院高层，掀起了惊天波澜。理事院里有一位高层翻看了最近的考核内容时，意外地发现了考核内容的失误。重复无意义的考核夹杂其中，而且覆盖的内容也不够全面，更可怕的是智力人的犯罪的等级随着案件的增多也越来越严重。

　　两个事情一结合，事情越来越严重，青宇也坐立不安起来。他位居高位已久，对职责也不上心，如今工作出了疏漏，他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这件事掩盖过去，就在他以为能一手遮天的时候，却突然爆出了最高法院被袭击的消息，更让他震惊的是，袭击最高法院的嫌疑人就是刚拿到身份的智力人。青宇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紧接着的通知吓懵了。

　　院阁的会议提前了，青宇正无法可想时，雷怒站了出来：“院长，何不趁着这次机会，让勋夫人通融通融！”

　　青宇一拍额头，对啊，这件事还是要勋夫人出手才好办。于是青宇找到了勋夫人，想将这件事掩盖过去，可勋夫人偏偏不吃他那一套。

　　青宇简直无法想象这件事要被发现了怎么办？他的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焦虑，看着雷怒的眼神也是满满的期待。

　　他不敢，也不想猜测，这件事被捅出去了的后果。他只有想到这事要是被捅出去后，他将面对无数机器人的控告，以及无数的处分就不敢想象下去。他闭了闭眼，希望能从雷怒的嘴里听到好消息。

　　可是，一向足智多谋地雷怒却一反常态的哑口无言，看着青宇期待的眼神，也只是说了句抱歉。

　　青宇叹口气，一脸的生无可恋。

　　飞跃号落在了风和星的黑半球，蕾莉亚从飞船里爬了出来，她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摸索着检查飞船。她看了看飞船的大缺口，无奈地叹口气，物质的湮灭发出的能量果然巨大，飞船汽化的部分大概有十几米长。

　　毛秋也跟了出来，他穿着外套，手里拿着照明灯，然后在呼啸而过的风声中，扑哧扑哧地爬了过来。他将检测仪放在了飞船破损的部分，只听滴滴声的机械声响起：“飞船破损度百分之十七，主要构成部分融合器已损害，元素无法融合，飞船无法自行修复，请手动维修……”

　　他摸了把脸，难怪觉得冷，原来是飞跃的融合器坏了。

　　阿尔和弗雷也觉得冷，他们从房间里走出来，正好听到检测仪的检测结果，顿时呆愣地站在原地。蕾莉亚快速地将飞船地损害度计算了一遍，然后又调出飞船仓库里的东西一一对比，最后她列出一张表，皱着眉：“修补飞船的材料不够。”

　　她看了看近在咫尺地阿尔和弗雷两人，很自然地将还差的东西列表发给两人，然后又拿出一个小小探测仪交到两人手里，指着不远处的曙光区：“只好麻烦你们去曙光区收集下材料了。”

　　阿尔点点头，看向探测仪，意外地发现这个探测仪上面有很多颜色：“这个探测仪怎么用？”

　　蕾莉亚：“这个探测仪是用来检测地表元素含量的。”

　　她指着其中最上面的颜色说：“这个红色代表轻元素，比如氢、氦这种元素……”

　　阿尔点点头，一下就弄懂了这个检测仪的用法。他和弗雷从飞跃号上拿出微型飞行器，然后根据探测仪上面的指示，往曙光区飞去。飞行器在一个小山丘前停了下来，根据探测仪的指示，里面有他们需要的金属材料，阿尔跳出飞船，拿出简易的机器人，设定好采集程序才又坐回飞船，然后又向前面飞去。

　　飞了一路，阿尔也停了一路，他打开材料列表，上面只剩下唯一的材料水了。水在宇宙中不算珍惜资源，可是因为风和星引力大，他们一路走来都是荒漠，水却很少见。两人又往前飞了片刻，然后看到了落日的余晖，更让人惊喜的是，他们终于找到了水。

　　这是一条浅浅的河流，从黑半球的一端一直蔓延至地平线。阿尔从飞船上跳下来，满脸的惊喜，他拿出工具，把河流里的水抽出来，然后放到容器中，他的身后弗雷把水冻成冰块好方便携带。因为河流很浅，水流不足，两人沿着河流下移，足足移动了几百米才把水收集满。

　　阿尔将冰压缩到箱子里，刚想准备回去，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悲鸣。

　　弗雷装冰块的手顿了一下，抬起头看向声音的方向。就在他抬头的瞬间，又一声悲鸣传来，这声悲鸣比前面一声还要凄凉，仿佛夹杂着垂死挣扎的不甘。他放下手中的工作，看向阿尔：“这是什么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