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入梦》无律无由

35、第三梦

　　半祝策马上前，笑道，“小侯爷，身手不错啊！”
　　小侯爷抱拳一笑，道，“彼此，彼此！”
　　这时候，负责清点的兵士已经在台上呈上两堆猎物，大声报道，“宁远侯，五十三只！”“半祝大人，四十八只！”
　　北戎的人叫起来，“如何会这样？”
　　“他的箭还没用完呢！”
　　“是不是数错了？”
　　众人围上来观看，只见小侯爷所用箭中，竟有数箭连串两只甚而三只鸟雀，不由大为叹服。

　　大周与北戎比武，三局两胜，比试结束。场内响起欢呼声。
　　小侯爷得意的跳下马，道，“各位，多谢！”
　　嘉祐帝在台上，露出笑容。他扫过宁远侯府的席位，见周老夫人坐在其中，满脸高兴的模样，旁边并不见那人的身影。

　　众人围住得胜者，欢庆不已。
　　小侯爷挤过来，跑到顾音前面，讨赏道，“顾丫头，你怎么感谢我？”
　　顾音笑道，“多谢，多谢，请你喝酒如何？”
　　七娘也欢快的跑过来，道，“还有我，还有我，一起来，我在醉枫楼做东。”
　　顾音心里叹息，七娘的性子，还真是让人......难以讨厌她呀。
　　于是笑道，“好呀。”

　　于是众人乘兴到了醉枫楼，点上一桌酒席。
　　“小侯爷，你可真是真人不露相。我爹要是见了你这等骑射，定然要把你拉到北地去。”七娘笑道。
　　“万一大周比试败了，你待要如何？”顾音问道。
　　小侯爷笑道，“那还不简单，一个‘拖’字诀。”他摇头晃脑，“公主的亲事筹备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等到明年，容将军早已经把北戎赶回漠北去了！”
　　众人欢笑不已。
　　顾音手持美酒，敬小侯爷。
　　小侯爷想起顾音上次喝了两杯梨花酒就醉了，笑道，“你还敢喝？”
　　七娘说道，“这是西域来的葡萄美酒，不会醉的，阿音你试试！”
　　顾音喝了两杯，令人毫不意外地......倒了。
　　飞红摇摇头，把她扶回去了。

　　顾音放下心中大石，进入了梦乡。
　　梦里又是一片白雾茫茫。顾音不由捂住额头，“不是吧，又来？”
　　这次是谁？顾音索性盘腿坐在铜镜上，准备看戏。
　　铜镜体贴地从空中掉落了一纸袋瓜子，“好吧，让我看看，这次又是谁？”顾音嗑着瓜子，瓜子壳往旁边一扔，就消失了踪影。

　　*
　　砰！一块小石子弹过来，打在窗纸上。
　　“谁！”一个中年男子气冲冲地跑出来，看着消失在街角的人影，怒声大骂，“臭小子，让我逮到，非揍你一顿不可！”
　　那人影在坊巷间跑得很快，后面还跟着一个喘不过气来的小孩子，“小侯爷，等等我！”
　　那人回过头来，撇嘴道，“快点，小谨子！”腿上继续不停，“快点，赶不上了！”

　　原来是他。
　　顾音坐在白雾里，看着周延跑回了宁远侯府，狼吞虎咽吃了几口饭，便急匆匆跑到府西面的演武场，开始练习射箭。
　　周老夫人手拄着拐杖，站在场前，旁边骑射师傅道，“老夫人，小侯爷天资非凡，假以时日，必定能继承老侯爷留下的遗业。”
　　周老夫人叹口气，“我倒是宁愿他太太平平过一生便罢了。”

　　顾音有些理解周老夫人的想法。她见老夫人望着周延一次次地拉开弓，不断地重复着动作，脸上露出矛盾的表情。
　　洛夫人没有在这？顾音觉得有些奇怪。听说洛夫人和周延母子比较生疏，莫非小时候就是这样？
　　眼前场景突然一转，洛夫人出现在房中，正在书桌旁抄写经书。
　　“夫人，您先歇会吧，已经写了三个时辰了。”旁边的侍婢劝道。
　　洛夫人并不停笔，“明日就是他的忌辰。”她语气平缓，顾音却听出了其中的悲凉，“我那可怜的孩子，还没有看这世间一眼，就离开了。”
　　孩子？是谁？顾音不由疑惑，难道周延以前还有兄姊？
　　“他甚至连名字都没有……”洛夫人顿笔，看着前方，眼角滑落一滴泪水。

　　*
　　每日下午，演武场上，周延的身影总是按时出现，风雪无阻。两个时辰，他一丝不苟地搭弓，射箭，重复这个动作无数次。
　　想不到他以前就这么用功，难怪跟北戎比试能够取胜。顾音感叹道。
　　不过，也不光有用功的时候，小侯爷花在其他地方的时间也不少。

　　梦里的小侯爷显然对重来一次的兴趣很大。
　　顾音听到他念叨着，“哈哈，上次比试被你们赢了，看我这次不赢回来。”“应城我还没去过呢，听说当年有一个很好玩的事情......”“咦，这个以前玩过，先试试其它的。”诸如此类的事情，显然玩心重的小侯爷想借机更多吃好玩好。顾音有些无语。
　　白雾中的场景有些乱，快速地往前，看来小侯爷的遗憾事情很多，却也没什么真正上心的。

　　这日，小侯爷玩累了，总觉得有什么忘记了。
　　“哎呀，怎么把顾丫头忘记了？”他敲敲自己的头。
　　顾音一惊，怎么想到自己了。
　　转眼就见小侯爷兴冲冲地打听了顾音父亲的任地，带了两个随从就赶到了武乐。

　　直接拍顾府门的小侯爷，被拒之于门外。开玩笑，一个少年郎拍门求见顾家的大姑娘。毫无缘由的，旁观的顾音笑了，看来继母云氏偶尔还是靠谱一下的。
　　小侯爷恼了，带着随从住到客栈，准备等顾音出门的时候找她。
　　哪知道等了半个月也没见顾音出门。顾音那时候，总是闭门不出，每日都呆在小院里面，难怪见不着。
　　小侯爷一打听，城中风言风语，顾音并没有什么好评价，顿时恼怒了，“果然继母不慈，顾丫头怎么这么怯弱了呢？等等，我来给你撑腰。”于是派人给顾谦递上拜帖。
　　顾谦看到宁远侯府的拜帖，连忙亲自上门拜会，又恭敬的把小侯爷请到客院住，想来是指望着能跟宁远侯府搭上关系。
　　小侯爷有些不太自在，毕竟是顾音的父亲。他装出沉着的样子，道，“多谢顾叔父，我住在客栈就可以了。您能带我见见阿音吗？”
　　顾谦一愣，不过想想当年也是两小无猜，见见也无妨，便带他到了顾音的小院。

　　十二岁的小顾音，冷淡的看了眼小侯爷，道，“你是何人？”
　　顾音清晰地看到小侯爷热切的表情垮下来，不由笑了。
　　小侯爷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惊呼道，“顾丫头，你不记得我了吗？不过才几年，你就这般翻脸不认人啦？”
　　小顾音不耐地看了他一眼。
　　等小侯爷介绍完自己，小顾音道，“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你请回吧。”
　　顾音掩面，当年的自己有这么无礼吗。恐怕还真是的。

　　小侯爷失望而归。“顾丫头肯定是被她继母关傻了。这可怎么办？”
　　思来想去，对刘侍卫说，“我想到个好法子了。”
　　刘侍卫道，“侯爷您说？”
　　“我要去顾府求亲，让顾音嫁给我，我就能救她出来了。”
　　刘侍卫惊呆了。顾音也惊呆了。
　　刘侍卫婉言道，“侯爷，求亲的话，需要先请示过太夫人和夫人。”
　　小侯爷的求亲并没有提出来。他平素虽然好玩，也知道寻常的礼法。两人年纪还小，自己身无寸功，顾音也不过是个小小的知县之女，恐怕亲事难为。

　　小侯爷又想起和亲和比试的事情，等过几年吧，自己先去边关历练几年，有了资本才好跟顾音求亲。
　　于是留下几个人看着顾府，叮嘱一定要好好照看顾音。又想了个法子，让云氏和顾月不敢再使坏。
　　他直接找上了云氏的哥哥，把一堆证据扔在他面前，道，“看好你妹妹和你外甥女，要是让我知道她们还敢动手，小心你的人头！”云大舅忙不迭地同意了。
　　于是小侯爷背着祖母和夫人，去了北地。北地有老宁远侯以前的几位将军，对小侯爷悉心教导，不过短短几年，他便成了除容将军以外皇上最信任之人。
　　旁观的顾音看着笑了，小侯爷的自吹自擂功夫到了梦里也是不遑多让啊。不对！按照自己的经验，如果以前的事情按照这个走向的话，这梦中之事也会是真的？

　　北戎派大王子和半祝过来求和亲的时候，小侯爷跳出来，道，“手下败将，也敢来求娶？”双手叉腰，鄙视的看着北戎王子。
　　小侯爷大发神威，连战几场，把北戎王子及诸勇士打的落花流水，不再是之前比试的时候惊险得胜的场面。
　　小侯爷跪下，“陛下，请您为我和县主赐婚！”
　　嘉祐帝大笑，爽朗道，“朕准了！”
　　“多谢陛下！”小侯爷欢呼起来。
　　比武场上的顾音和梦中旁观的顾音都是一脸懵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