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殊失踪专案组》慕辰惜

72、第七十章

　　周末，乌市政法大学校礼堂，人来人往。受热播美剧《Lie to me》的影响，大家对于微反应心理学的求知兴趣逐渐高涨，再加上威尔曼的名号，来听讲座的人，络绎不绝。

　　威尔曼是主讲人，詹少是翻译者。因此，特殊失踪专案组的舒皓、梁璐都来给他捧场了。离演讲只有半小时了，詹少却还未见到熠岚。此时的他站在学校门口张望，而熠岚却才告别了顾法医，正往学校这边赶来。

　　这日一早，熠岚就收到了顾法医发来的短信。仿佛知道她要去听演讲似的，顾姐故将见面时间安排在了早上。

　　白云轩早茶馆，关熠岚与顾美姗各叫了一笼汤包和一碗豆浆。

　　“果然还是有情人的力量大，今天都上穿裙子了。”顾法医吸一口汤包浓汁，打趣熠岚。
　　“美姗姐，你就别笑我了。我和他八字都还没一‘撇’呢。”
　　“能为他改变是好事，女孩子嘛，哪有不爱打扮的？只不过你的职业特殊，穿裙子的机会少而已。”顾美姗抿抿嘴，继续说，“希望他也可以为你改变。”

　　顾美姗话里有话，两人各自吃上两只汤包后，她切入了正题：“我今天找你来，就是想说说詹少的事。”

　　“他上次开会的情形，我都看到了，就我目前了解到的情况是，乔治是他的心魔。从那天的表现来看，他的病症并不轻，短期内断药，其实还存在一定的危险性。但多阿片类物质的药品，的确很容易上瘾。

　　有人会用电击来治疗这类因创伤而引发的心理疾病，反复刺激病患的机体，使得他们在心理与生理上重新陷入到往事中去，用痛苦效应来达到目的，这些方法，我都不介意使用，除非到万不得已。”

　　顾法医喝了口茶，润润嗓子，继续道：“所以我建议，在这段时间内，你要多注意他的情绪变化以及调整他的饮食习惯。甜食的确能够刺激多巴胺的分泌，但同时，要多吃含酪氨酸的食物。多巴胺在人体内，就是由酪氨酸形成的。”

　　顺着顾美姗的话音，关熠岚收到了一条微信：杏仁、鳄梨、香蕉、低脂奶制品，芝麻籽和南瓜籽。

　　“第二，要增加抗氧化成分的摄入量。多巴胺很容易被氧化，抗氧化剂会减轻自由基对分泌多巴胺脑细胞的损伤。很多水果和蔬菜，都含有抗氧化成分。”

　　——含β胡萝卜素和胡萝卜素果蔬：绿黄蔬菜和水果、芦笋、绿花椰菜、甜菜
　　维生素C：辣椒、橙子、草莓、花椰菜、芽甘蓝
　　维生素E：坚果、葵花籽、野菜、花椰菜、胡萝卜

　　“另外，如果他回国后都是找程磊开的药，程医生那儿应该会有他的体检单和心理报告，你可以去看看。”

　　熠岚在去往政法大的路途中，一直在消化顾法医说的话。不时，她还拿起手机，上购物APP网站买了些什么。等她下了地铁，朝学校门口狂奔而去时，詹少仍旧杵在校门口。

　　“你真好看。”一见到她，詹少便目不转睛地望着她。他夸得很直接，说的是“你真好看”，而不是“你穿得真好看”。

　　今日，熠岚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短T，下身搭了一条纱质长裙，长裙很修身，忖地她身姿绰约。

　　耳环夹在光滑的耳垂上，星星小灯在她的耳畔闪烁。脚下是短筒跑靴，脸上画了精致的淡妆。一旁的詹少则是一身西装，这两人站在一起，果然是金童玉女。他望向她，怔神之间，动了第三次要吻她的念头。正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牵她的手时——手机又他妈响了。

　　詹少真的有想把手机扔出去的冲动。不过此刻的微信屏幕上，跳跃着威尔曼的名字——My interpreter, the speech is beginning,Where are you？
　　（演讲快开始了，我的翻译官，人呢？）

　　“学姐。”詹少与熠岚告别后便穿过礼堂大堂，径直朝后台走去。熠岚这厢也刚要跨进礼堂，俞锦兰在身后叫住了她。

　　“哇哦，看来，今天的演讲，还有彩蛋啊！”俞锦兰这回穿地“很正经”，一套运动衫，整洁又大方，她推了推熠岚的肩膀，疑惑问道，“不会吧？你不是在和威尔曼谈恋爱吧？”

　　“说什么呢？怎么可能？”两人一走进礼堂，舒皓便向她们招起手来。

　　“那就是詹少了，穿成这样，难不成他要跟你表白？”熠岚没有理会锦兰的玩笑话，两人走到到第五排时，才发现舒皓和梁璐只占了一个位，俞锦兰很知趣，她拍拍熠岚的肩膀，自己坐到同学堆里去了。

　　“哇靠，岚哥，你转性了？”舒皓拉着熠岚坐下，小声在她耳边嘀咕。

　　“转什么性，人本来就是女生。”一旁的梁璐接腔。

　　“我说，璐儿。她可是为了詹少都穿裙子了，你什么时候也穿一条裙子给我看看呗？”见熠岚红了脸，舒皓将矛头转向了梁璐。

　　“想看我穿裙子啊？”梁璐的脚在地上摩擦。

　　“恩啊，想！做梦都想！”

　　“下辈子吧！”梁璐的脚随话音落下，一同落在了舒皓的脚上。梁警官其实没使力，但舒皓却逮着机会吱哇大叫起来......

　　演讲开始了，威尔曼先上台。大段的英文开场白，为他赢得了满堂彩。在阵阵掌声下，威尔曼请出了他的爱徒——詹奕凯。

　　蓝青色的西装，詹少踩着锃亮的皮鞋出场。头发梳得规规整整，黛色的领带垂在胸口，优雅尽显。

　　“我是詹奕凯，今天的翻译人。”今天，台上的主角应该威尔曼，詹少在自我介绍时，还不忘礼貌地伸出手，向大家介绍起师傅来。

　　演讲一开始，他便在台下寻到了关熠岚，朝她点了一下头，转而很快就进了状态：“什么是微反应呢？我想大家都知道保罗艾克曼，他是面部微表情研究的领军人物。于生活，于工作，我们人类的每一个行为，都会受之情绪的影响。人的行为可分为三种，生理行为、情绪行为和社交行为。”

　　“请看这两张图，同样是额头冒汗，大家可以区分哪一张是生理行为，哪一张是情绪行为？”威尔曼提问了，詹少听见台下有人大喊：“B是情绪，那人皱眉了，他在害怕。”

　　“A图，节选于某位运动员日常训练后的抓拍，恰是因为他的皮层逻辑思维意志管理了运动系统。照片中，他的生理反应，能够准确映射该行为人的神经系统变化。这时候如果你去为他做生理指标检测，他所检测出的心跳、呼吸等异常数据，并不能判断他在说谎。

　　B图，节选自一位刚刚拔完牙同学的微博，大家可以看到，伴着额头的汗，他还有很明显的皱眉展现。我们放大图可以发现，他于此同时，瞳孔是睁大的，上眼睑在提升，眼皮处也有褶皱产生。结合情景，你能够知道他在拍摄照片之时的当下情绪——恐惧。”

　　“社交行为的分析，通常比较复杂。我相信同学们都听说过，单向表达不分析。简单的说，单向表达是指行为人所表达出的行为是经过精准设计并且有意表演给你们看的，比如一些演员或者政客，他们在面对采访时，通常表现出来的都是‘单向表达’，是经过一定伪装的。

　　但单向表达在不用做辨别真伪时是可以分析的，你比如我。我今天站在台上给大家演讲，这就是一种‘单向表达’。因为在私下里，我一定会针对此次演讲，进行一些模拟训练，以力求完美。”威尔曼说话间，已将食指弯曲顶住了大拇指指尖，而另三根手指紧握，放到了自己胸口的前方。

　　台下的熠岚发现，詹少也在做同一个动作——内“ok”手势。这种手势除了表达权威以外，更会使人看上去温和又亲切。注意到熠岚投过来的眼神，詹少浅浅一笑，随着威尔曼又响起的话音，他继续翻译道：“人的情绪通常有六种，喜怒哀乐恨愁，我们今天就来说一说喜的延伸——笑。”

　　礼堂舞台上的大屏幕中，此刻正滚动着照片。失踪组三人眼尖，顺着滚动的照片，瞅见了佟家人的脸。

　　“岚哥，璐儿，是佟氏。”舒皓小声说话间，威尔曼一声“stop”，转而一共有四张脸显现在了大平时，失踪组三人一同望去，发现大屏上从左往右依次投影的分别是佟心蕾、佟心烨、佟心然与佟心悦这四张面孔。

　　底下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了，詹少注意到熠岚将尤为关注的目光先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转而才穿过他，投在大屏上。

　　这四人与最近结案的“彭氏姐妹案”都存在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关熠岚的兴趣登时增加了。

　　“同样是笑，大家能看出区别吗？”威尔曼清清嗓子，扬起手指了指台下，詹少顺着他的话翻译道：“笑容专用肌肉——颧大肌，它的作用是将嘴角向两侧拉伸、向上提升，就像是这样。”威尔曼示意徒弟示范，詹少会意，露出了一个“皮笑肉不笑”的笑容。

　　“好假啊，这怎么能是笑呢？”

　　“是啊，看着好奇怪啊！”

　　“教授，这个应该就是‘假笑’吧。”台下有人回答出了正确答案。詹少特别留意到，回答者正是俞局的女儿——俞锦兰。

　　此般，舞台上的他，刻意遏制了眼轮匝肌的用力，嘴角拉伸地很大，这个尤为别扭的笑，让台下的熠岚看得出神。

　　“看出来他刚才的表演了吗？和大屏幕上，佟心蕾脸上的表情可以做同一种解读。真正的笑容，除了颧大肌在运动外，眼轮匝肌也不能闲着。

　　它的作用可能表现为眼睑会凸起、眼角会出现鱼尾纹、脸颊会隆起或上升、又或者是眼睛能够眯成一条线等等。这些表现，都需要眼轮匝肌的参与。换句话说，如果一个人笑了，但他光有嘴部动作而没有任何眼部动作参与其中的话，这——就是假笑了。”

　　“再看第二张，我已经听见台下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了，佟心烨。”台下的熠岚忽而将手抚在肚子上，詹少注意到她的小动作，微微地分了神，但职业素养极高的他很快将注意力集中回演讲上，“这张照片，我们截于佟氏集团上市发布会的活动现场。当记者问到其前身‘佟心投资股份有限公司’有没有违规市场规律的投资行为时，佟心烨的脸上露出了这样一个笑容。”

　　“照片中的佟先生，嘴咧地很大，眼睛也眯地很到位，脸颊微微隆起，乍一看还是一个很自然的笑容。但我们将图片放大，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佟心烨的下眼睑形态过于轻微，翻译成白话来讲，意为眼睛眯起的程度和嘴巴咧开的程度不成正比，这是颧大肌与眼轮匝肌运动时生硬挤出来的效果——强颜欢笑。”

　　威尔曼顿了顿，詹少也停了下来。只见台下，舒皓正与熠岚说着什么，詹少听不见他们说话声，只得微探出身子，抓住空隙时间，观察她。

　　眼下，熠岚缩了缩身子，靠在椅背上，手还是按在腹中，看起来像是身体不适。

　　“岚哥，你怎么了？肚子不舒服吗？”舒皓小声问。

　　“没事，可能是吃坏肚子了。”

　　“早上吃了什么？”

　　“是汤包，你吃过的，白云轩。”

　　“不会吧，难道是肉质不新鲜？”小耗子吐槽道。

　　台上，詹少的声音如期响起：“第三张图，是个很耐人寻味的笑容。此人用力地抿住嘴，脸颊却抑制不住地隆起，嘴角也在上翘，佟心然先生所要表达出来的嘴唇形态是压抑的、紧张的，但他仍然抑制不住愉悦情绪的外露——这就是偷笑。”

　　关熠岚似真的闹肚子了，她拍拍舒皓的肩膀，绕到最后一排，从后门走出礼堂，往盥洗室走去。

　　詹少的眼神顺着她离开的背影望去，直到威尔曼讲到：“Inner joy and external constraint.....”他才回过神来，立马说道：“内心的愉悦与外在约束形成的制约，是偷笑产生的原因。”

　　“最后一张图，我猜这位女孩，是个很内向的人。”威尔曼手指大屏，詹少与台下的同学们都望向了屏幕，“女孩眼睑的凸起很轻微，嘴是闭合的，但嘴角在轻微拉伸，脸颊的隆起很饱满，这个笑，我们称之为‘隐隐的微笑’。”

　　演讲部分告一段落，接下来是互动时间了。威尔曼会有请台下的四位同学上台，两两分组进行自发性的表演。然后由对方一组及台下的同学们一起进行猜测，在表演过程中，他们分别外露了哪些微表情（微反应）。

　　举手的人很多，控灯老师也很调皮，反复将灯光扫来调去——一下停在梁璐身上，一下停在大一新生身上，一下停在毕业生身上，一下又停在俞锦兰身上。

　　突然，灯灭了，台下一阵骚动，转之而来的却是校园里的一片漆黑和一阵欢呼声。

　　梁璐：“什么情况？”

　　舒皓：“还能是什么情况？准是灯光一亮，幸运者就出现了呗。”

　　梁璐心存疑惑：那怎么连整个校园都黑了呢？

　　心里虽这么想，但她嘴上却说：“也是，不过小耗子，熠岚已经去厕所有一会了，怎么还没回来？”

　　舒皓：“对哦，我发个微信问问。”顺着自己的话尾，舒皓摸了摸邻座上的包，“不对啊，她手机没带，应该快了吧，她有时间观念的。”

　　正说着，灯亮了。紧接着，突如其来一阵尖叫声响起，威尔曼与詹少一同寻声而望。

　　“怎么了？怎么回事？”

　　“俞锦兰呢？明明刚刚还在的。”

　　“有人失踪了，快报警。”

　　礼堂的大灯，恰在这时忽闪起来。同学们蜂拥往外涌，尖叫与推搡相互交织，现场凛然乱如一锅粥。

　　梁璐起身，主动维护起秩序来，詹少从台上冲下来：“通知安保部，封锁校园出口。耗子，一会等大家都散去后，检查一下现场，这位同学，你请等一下。”

　　“还需要你配合我们调查，你刚刚坐在俞锦兰同学的邻座，有感受到什么异常吗？”此同学十分害怕，新一轮的安抚工作即将开始。

　　十分钟后，初步询问已经结束，小耗子这才发现，熠岚还没有回来。

　　梁璐走至礼堂附近的两间盥洗室查看，她一间一间地找寻，均没有看到关熠岚的身影。

　　“人不在，只找到了这个，”梁璐手拿纱裙丝，从盥洗室里走出来，“这是从她裙子上掉下来的。”

　　什么？关熠岚也失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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