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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

  •   不知何时,天下起雨了,雨滴打在少管所接待室的窗棂上。淅淅沥沥的雨声混着滴答滴答钟表走动的声响,仿似吟唱一曲嘉年华。

      少年人揭开糖纸,将一颗大白兔奶糖塞入口中。奶香在唇齿间漫开,他紧锁起眉,望向窗口,似在等什么人。

      金树静坐在椅子上。回想起那封邮件,发的正是他的小号□□邮箱。

      这一个小号,记录着金树的恋爱。他喜欢那个卖花的姐姐,虽然姐姐不会说话,可笑起来,就像奶糖那样甜。这个小号,金树连最好的同学都没有告诉,那个要他绑架白荟欣的人,究竟是怎么知道的呢?

      说起来,要绑架白荟欣,金树害怕极了,可他更怕的是,如果他不照做,那么白荟欣真的会因此而死。于是,他偷了父亲的安眠药,将药磨成粉洒到白荟欣每天都要喝的牛奶里,然后从花屋的后门绕过,将她“绑”到距离自己家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里。

      吱呀。接待室的门被推开了,脚步声打断了他的回忆。这一次,进来的并不是大眼哥哥,还是那位漂亮女警察,但站在她身边的却是一个眼神犀利的警察大叔。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大叔的影响,少年觉得,早上还对他致以温柔笑意的美女警察,此刻却略带严肃地望向他......的手。

      这边是熠岚通过肉眼辨认,金树的右手既没有任何受伤,也没有其他异样。那厢是詹少与少管所的监狱警确认金树这三日以来的惯用手,再对比金家邻居的口供,似排除了金树杀害养父的嫌疑。

      “我说小崽子,你再扯谎,未成年保护法都保护不了你!”林察单手支颐,将邮件记录摔到了少年的眼前。

      “我.....我没有杀父亲,我没有。”金树一下就慌了,毕竟被窥见了隐私,他的脸颊竟浮起一丝赧然。

      “他这会儿倒成为了你的父亲!”林察目露凶光,直视少年,“说吧,那人都跟你说了什么?”

      “我......”少年人紧张的时候,总想嚼一颗奶糖。可眼前的警察叔叔似乎凶的很,他目光瞟向林察手中的奶糖,也不知这大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竟在这样的情况下,与他一个孩子“抢”糖吃。

      少年人苦笑,吞咽了一下口水,半响,他只好用带有求助的目光瞄向关熠岚。可这漂亮的女警察仿佛与老警察“通过了气”,竟朝他两手一摊,还眨巴着眼睛望向他。他在微博上见过这个表情,那意思是说:我能怎么办?我也很无奈啊!

      “我说小崽子,你再这么犹豫下去,就不怕白荟欣真的有危险吗?”林察一张嘴就抓住了少年的软肋,金树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哆哆嗦嗦地说道:“他......他告诉我,只要那个大眼专......专家哥哥还我清白,他就会放......放了她。”

      熠岚:大眼专家哥哥,说的就是詹少吧?

      原本此刻,坐在金树面前的应该是詹少。神秘人似乎笃定詹少会证明少年人的清白,他才使计把白荟欣这个无辜的人牵扯了进来。

      哪晓得,眼前的老警察,眼睛倒毒得很,方才布局的时候,就把詹少直接留在了外面,不仅让少年人方寸大乱,更是破坏了他的计划节奏。

      不过,对于神秘人来说,破坏归破坏,依照这样看来,这场游戏,还真有点意思。

      “警察叔叔,”脆声声的声音再次响起,“荟欣姐姐,她真的会有危险吗?”

      “你把她绑哪儿啦?”熠岚问。

      “就绑在我家附近的一个废弃仓库里,那地方我特意打扫干净了。”金树的脑门沁出细汗,他顾不得擦去,忽然间,紧握住熠岚的手大喊,“姐姐,你救救她,你救救她。我爸做的坏事,与她无关啊!”

      少年人激动了起来,林察起身,右耳打开听金树说着绑架白荟欣的细节,左耳已经透过蓝牙耳塞给梁璐挂出去一个电话。

      梁璐效率极高,接电话的光景,已经蹿出了市局。二十分钟后,她直接给林察发来了一张图:头儿,废弃仓库人不在,绳子是被解开的,我去荟欣花屋看看。

      夏夜的雨,来到快,去的也快。

      更深露重,做纱状的残云裹住了月牙,淌在深夜的苍穹里。琥珀色的月光泻下来,照亮大雨过后的宁静小城。梁璐收起折叠伞,三步并作两步朝荟欣花屋跑去。

      发邮件的神秘人果然说到做到,将白荟欣安全地放了回来。只不过,眼下,一个穿着黑色衣服的青年人掩在花屋门口。此人东张西望,口袋里藏着一把水果刀,正打算猫进里屋给白姑娘一个痛快。可天不遂他愿,他却听见了有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至近地传来。

      坏了,是警察!他暗叫一声艹,迅速地调头拐进另一条弄堂里去了。

      这是一间足有五百多平米的花店,梁璐甫一跨进来,就看见了店中央立着的那面旋转镜子。透明的玻璃镜里折射出一捧一捧的鲜花,将整个花屋忖得色彩缤纷、生意盎然。

      她等了一小会,才看见一位个头小巧的姑娘拉开旋转门走了出来。梁璐这才发现,原来镜子后面还有一个小门,从里面的床具和设施来看,那应该是白姑娘的卧室。

      看到眼前的警官证,白荟欣这才明了梁璐的来意。她本就胆怯,虽安然无恙地被送回来了,可至今她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平日里,总帮她送花、买米,还给她“讲”笑话的男孩要绑架她。

      梁璐从警多年,对抓人有一套,可要说安慰受害人,而且对方还是个聋哑姑娘,她是有些束手无策的。她尝试着与白荟欣建立信任,先是起身给她倒了一杯水,随后在纸条上写道:你别怕,我是警察。无论你这三天以来都遭遇过什么,只要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

      白荟欣接过纸条,还没来的及看完,大门外又传来了阵阵脚步声。她对陌生的声音与气味都极其敏感,本能地后退,梁璐见状拉她过来,将她护在了身后。

      然而走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察他们三个。刚才面对的是一个警察,这一眨眼功夫,眼前就站了四个警察,白荟欣有些心慌,后退的脚步也变碎了许多。

      她移步到柜台,倒上四杯水,放在托盘上,然后一一将杯子递到警察们的手中。走到林察面前,即使老林面带微笑,可白荟欣在端茶给他时,瞳孔却瞬然睁大。

      这是常年奋战于一线的老警察,眼神里独有的犀利。一般人在面对警察时,会有一种固有的恐惧。更何况,白荟欣,是个刚刚经历过绑架的聋哑女孩,此刻,当然是惊魂未定。

      热氲绕过白荟欣聚拢的双眉,詹奕凯知了她的心绪,他拉过凳子,脸上很快挂上一抹温和的笑,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

      眼前的男人,闪动明眸。半空中,纤长的食指面向白荟欣,转而又回打至自己的胸前,而后,食指配合掌心向下在胸前平行地转上一圈。

      关熠岚:这家伙居然会手语?

      她没有看错吧?熠岚下意识地揉了揉眼睛,她虽知,多年未在乌市出现的詹少一定会有所变化,可当她看见他面带微笑,朝白许荟欣比划起手语的时候,还是不免大吃一惊。

      一旁林察与梁璐也看地颚然,只见此刻的詹少搭起中指,继而两根手指相撞,顺势又点了一下。
      (手语翻译:你别怕,我们是警察)

      看到此,熠岚的嘴角就不自意地上翘了起来,略带欣赏地望向詹少。见眼前的男人正伸出双手,左手模拟警棍状,右手朝白小姐敬了个军礼。那仿佛在说:你别怕,我们是警察,我们能保护你。

      两人的“沟通”极为顺畅,“问话”开始了。

      ——白小姐,钱老板通常什么时候来买花?
      基本上每周都来,节假日、纪念日的时候总是会订双份的花。
      那他的婚礼捧花,也是找你订的吗?
      是,他和甘伟一起来的,订了一大束的纸鸢花。

      一旁的林察、熠岚、梁璐心念:奇怪了,不是先前就订好纸鸢花了吗?怎么捧花会变成红玫瑰呢?

      詹少似明三人所想,立马将疑问托盘而出。

      白荟欣答:哦,我想起来了,有一位长得挺漂亮的女孩,在那日甘伟与钱嘉成订完捧花离开后,过来订过一束红玫瑰。

      詹少听此,从工作群里点开何露的照片,递到白荟欣面前。林察等三人见白荟欣点点头,倒也没有过分地惊讶。三人见詹奕凯与她“交流”顺畅,便准备绕去花圃看看。

      这厢,白荟欣点头称一定会配合调查,随后对詹少“说”:我并不知道金树为何绑架我,在我看来,他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否则,他就不会刻意将废弃掉的仓库打扫干净了。而将我绑在仓库墙角的同时又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放上了面包和水。在“听说”他“杀”掉养父而被调查之前,他半天时间,便会来偷看我好几次。

      ——警察,小树他真的杀人了吗?白荟欣比划开手,忽而拉起詹少的衣角问。詹少蹙眉,正思考该如何向白姑娘解释这其中的复杂问题。

      而那厢,林察等人正路过一间散出浓重花香的屋子门口,凭借多年的经验,如此浓烈的花香味让他停下了脚步。

      林头伸手按亮了灯,满屋子的花种与装饰刹那跳进了他的眼帘。

      “这是储藏花种的地方,也是平时她的花室。”詹少不知何时也跟到了这里,听到他的声音骤然响起,熠岚回头,却看见了他与白荟欣的手不知何时拉到了一块。

      岚VS璐:“......”

      林察倒是读出了白荟欣眼中安定的力量,想必这忽而散出的安全感与信任感,定是詹少给的吧。

      老林回过头,正当他示意詹少再“问”些花屋、金树与钱嘉成三者之间的关联时,关熠岚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头儿,有发现。”

      几人寻音而望,见花室里头,一间小房间的墙壁上,挂着一张合照。很快他们在照片上找到了白荟欣、钱嘉成与金树的三人。

      ——白小姐,这照片是用来记录什么的呢?

      詹少脱开手,比划起来。他目光柔和地望向聋哑女孩,白荟欣定了定神,“说”起了这张照片的故事。

      照片照在四年前,她那时还没毕业。家境很一般的她,常常要做多份兼工,才勉强凑够学费。她是在一家花店打工时,认识了经常来买花的戴尔。后来,和戴总熟悉了一些后,就认识了钱总。他们资助她顺利读完大学,后来又帮她开了这家花店。花店开业那天,有很多志愿者过来帮忙,金树便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这听起来像是一个极其简单的故事,但林察总觉得这里面有太多意外的巧合了。这些巧合将白荟欣、钱嘉成、金泰之、金树和戴尔连在了一起。他琢磨着白荟欣口中的故事,离开花屋时,已经是子夜了。

      脑子里又想到了那位写邮件的神秘人,林察念叨:此人究竟为什么会放白荟欣回来?难道为的就是给我们讲一段四年前的故事吗?这个人,既然告诉过金树,金泰之身上背着命案,可他却将透未透。难道说,这个故事里的戴总才是破案的关键?可这戴总的样貌,总觉得像是在哪里见过......

      “梁璐,你去查一下这个戴总的资料。”

      “是。”一说起查案,梁璐像打了鸡血。熬了两个大夜,她面容到底还是倦的,可没出一会功夫,她就消失在林察的视线中。

      詹奕凯毕竟还是个男人,有诸多的不方便。林察暂且将熠岚留在了花屋,陪她过个夜。不知为何,林组长总觉得花屋还会有意外发生,看来,还得尽快想办法解决白姑娘的住处才行。另外,明儿个得通知痕检组的人过来一趟,看看花屋里还有没有其他可能遗漏的线索。

      林察是组长,遇事总要考虑周全,并要分配好每一个组员的任务。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

      “叽咕”,这时,这位“责任重大”的林头的肚子很不适宜地响了。他示意詹少与他一道去吃点东西,两人就此穿过深长的巷子。

      詹少见林察眉头紧锁,他从裤袋里摸出中华,递给头儿一根,又给自己点上了一根。

      巷口的最深处,是一家老字号的早餐店,从半夜十二点一直营业到次日九点。

      早餐店的生意很好,两人各买了一份酸辣粉和油条,蹲在马路牙子上吃了起来。

      滚烫的酸辣粉下肚,林察拽过油条,“大卸八块”起来。他的额头有细汗冒出,转头望向詹少,人还穿着那件皮衣,不动声色夹着粉往嘴里送去。

      嘿,倒是能吃苦的主儿。

      与他粗鲁的吃法不同,詹少吃粉的样子很小心,仿佛卸下了他那张纨绔子弟的面具,温柔的月色将他“裱”成一幅名贵的画。

      画中人的眼,透出沉沉的哀色,这孩子的心思那样重,让林头看见都有些心疼。也不知是不是才回国的原因,詹少拿筷子的方法着实很奇怪,两根筷子就像床头打架的夫妻,总是磕碰在一起。

      如此别扭的握法,让林察有些哭笑不得。这不,“床头打架床尾也不一定合”,到底是詹少心不在焉,还是筷子不听使唤,油渣子在不经意间糊上了他的嘴角。

      “嘴。”林示伸出手指了指,没想到詹少并没有听明白。要知道,林头儿可是个喜欢“动手不动口”的君子,他从兜里掏出手帕,抡起胳膊就朝詹少的嘴边揩去。

      “......”

      詹少被这忽如其来的亲密动作吓了一跳,而此时,已有陆陆续续吃好早餐的人从店面里走了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他俩。

      人们的小声议论终于让林察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他缩回了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半响才挤一句话:“其实,你和他们一样,我都会当成是自己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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