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杀了我的妹夫》非常正器

19、野性难驯

　　魏修扶着郭果儿走出来，就见一高一矮两匹骏马立在门前，高的自然是韩卓的坐骑，黑骏，矮的却是一匹漂亮的青玉雪花骢。
　　一阵镣铐声，牵着雪花骢的人从后面走出来，看向魏修：“殿下。”
　　“高兴吗？”韩卓从身后问
　　魏修看着牵住雪花骢的乔叔明，看向他脚上的镣铐，目光闪动，哽了半晌，才低声道：“高兴……多谢大人网开一面。”
　　韩卓笑了笑，翻身坐上黑骏回头看着魏修。
　　魏修在他的示意下，亦拉住了雪花骢的缰绳。
　　“殿下小心。”
　　王都以车为贵，骑为次，魏修虽然学过骑射，却以马车出行为主，翻身上马的姿势很不利落，乔叔明随即上前，双手托了他一把，将人送上马背。
　　韩卓将这一切看在眼中。
　　“走。”
　　凉州这地方，随便画个圈都能叫是猎场，只不过在王都猎场里猎的是豢养的野猪、兔子，而这里猎的是苍鹰和猛虎。
　　韩卓带魏修来的这地方不大，水草却难得丰茂，小型猎物众多。
　　韩卓牵着黑骏走在前方，魏修和雪花骢跟在他们半个马身之后。
　　雪花骢个头不大，恰适合魏修，与黑骏放在一起，更衬得韩卓身形高大，恍如巨人。
　　魏修看着韩卓的背影，侍从都远远地跟在后面，最近的一个也是乔叔明，角弓就在雪花骢的马鞍上，箭壶里的箭矢都是开刃的铁头，轻易就可刺穿人的胸膛。
　　可他，却连摸向箭矢的勇气也没有。
　　忽然，前方的韩卓回过头来，看向他。
　　魏修一惊，却见对方朝他招手。
　　魏修不安地牵马过去，还未到跟前，就觉得整个人已经被韩卓的阴影完全笼罩。
　　“殿下没用过弓么？”
　　魏修略显不安，嗓音低低道：“用过……只是太久，生疏了。”
　　韩卓一把将角弓取下来，放在魏修手中：“开弓。”
　　魏修年少时曾学过骑射，魏戈一死，他被迫成为太子，要学的东西太多，在没有机会碰触这些。
　　韩卓看着魏修拉弓的动作就是皱眉，从身后握住他的双手矫正动作。
　　魏修感到他的靠近浑身就是一僵，手中的箭矢差点掉了出去，却听头顶那人道：“抬高手臂，看前方。”顿时深吸一口气，忍住擂鼓般的心惊，顺着箭矢看去。
　　韩卓下颌抵着魏修的头顶，他说话时，声音仿佛就在头顶震动，高大的身形轻易将他连带弓箭一起包裹在怀中。
　　今天韩卓没有穿黑色的裘氅，可魏修站在他怀里，却依旧感觉像是被笼罩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感受不到外界的阳光和自由。
　　“看到了吗？”
　　魏修努力凝神，看向韩卓箭矢所指的位置，那里有一个灰褐色的毛团躲在草丛中。
　　被韩卓扶着的箭尖没有一丝抖动直至对着那团毫无所觉的毛团。
　　【这就是殿下三个月大，还未来得及睁开眼睛看这个世界一眼的小侄儿。】
　　魏修闭上双眼，越发觉得自己大概永生无法摆脱韩卓此人身上厚重的血腥气息。
　　“不想看看你的猎物吗？”
　　韩卓呼出的热气打在魏修耳廓上，令他浑身一颤，下意识睁开双眼。
　　这时，那毛团似乎发觉了什么，警觉地看向周围。
　　魏修只觉得被握住的双手瞬间被迫拉满弓弦。
　　指尖一松，弦上的箭矢“嗖”地飞了出去，箭羽微颤。
　　——射中毛团身旁的草丛。
　　后知后觉的毛团这才反应过来，吓得窜没了影。
　　魏修惊魂未定，却见韩卓放下手中的弓箭，看向自己：
　　“我本以为像你这样年纪的男孩总会喜欢亲手生杀夺予的快意。”
　　魏修低着脸不敢回答。
　　他真正十七岁的时候的确喜欢，不过如今，没有人比他更清楚韩卓所掌握的生杀大权。
　　韩卓看魏修不愿说话的样子，也不再勉强他，忽然动手将他抱了起来。
　　“大人……”
　　魏修惊慌失措，反手抱住韩卓的手臂，却被他像抱小孩一样抱上了雪花骢的背上。
　　“此次出来本就是带殿下散心的，殿下既然不愿意猎杀生灵，那就自己去跑跑马吧。”
　　“我陪殿下一起。”
　　这时，带着脚镣的乔叔明走过来。
　　韩卓看了他一眼。
　　乔叔明亦一动不动地看向他。
　　魏修坐在雪花骢背上，看向两人，嘴唇一动正待要说些什么，却忽然感到雪花骢臀后被马鞭一抽，载着魏修小步向前跑去。
　　魏修回过头，就见韩卓站在原地看着自己，手里的马鞭还在晃动。
　　乔叔明见状立即提着脚上的镣铐追了上去。
　　雪花骢显然早经过调教，被马鞭抽了也跑得十分稳妥，一点儿没晃到背上的魏修。
　　魏修小心控制住雪花骢的速度，等着乔叔明慢慢跟上来。
　　他看着前方虚处，内心却越发惶惑不安——
　　这人与他前世所见的韩卓相差太大，前世那个是名副其实的凉州血屠，十步杀一人，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淋漓的人血，眼前这个人，却在自己面前将身上的血腥味藏起来。
　　然而，两者带给他的恐惧却都是一样的。
　　他说，今天是带他出来散心，可对魏修而言只有远离韩卓这个人，心才能真正放松下来。
　　“殿下。”
　　魏修绕到树后，刚下马就见乔叔明已经到了跟前。
　　“幸好殿下安然无恙，否则臣难辞其咎。”
　　“乔侍中你的脚……”
　　乔叔明双脚被铁镣锁住，原本精瘦的脚腕已经被锋利的铁器磨得血肉一片。
　　魏修满眼不忍，随即蹲下身，撕了身上里衣的下䙓动手往他脚上缠去。
　　“殿下万万不可——”
　　乔叔明见状立即跪下想要阻止，却被魏修一把按住：
　　“臣辱君辱，你是我的侍中却让外人这样对待我心中能够好过？况且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你带着这样的伤，怎么带我离开凉州。”
　　乔叔明被他的话说得动作一顿，待脚上被细细包扎过了，才朝魏修深深拜了一拜：“殿下身陷凉州，都是臣的错，臣一定会想办法带殿下离开凉州。”
　　魏修靠着树干坐下来，双眼看向远处：
　　“阿银没了。”
　　乔叔明一怔。
　　“阿银没了。”魏修又说了一遍，“在大河里，大概连尸首都捞不到了。”
　　“殿……殿下。”
　　乔叔明看着魏修平静的脸，却不知道他此刻是没有感情还是太过悲伤。
　　魏修转过头，看向乔叔明：
　　“所以我们一定要尽早离开……”
　　他话音未落，忽然就听一声震动山林的嘶吼。
　　“怎么回事？”
　　乔叔明脸色顿变，起身回护到魏修身前：“殿下小心——”
　　话音未落，竟是一头斑斓猛虎从树后跃了出来——
　　雪花骢顿时受惊，嘶鸣一声便向后高高跃起。
　　魏修左手被缠在树上的缰绳所带，整个人向一旁摔去。
　　恰在此时，那猛虎见人跌倒便纵身扑了过来。
　　乔叔明心急如焚，偏偏手无寸铁，生死之际只能以赤手相搏。
　　他双脚为镣铐所制无可躲避，血盆大口生生咬住他格挡的右臂。
　　“乔叔明——”
　　魏修失声大喊。
　　却见乔叔明满脸鲜血回过头来：“……殿下……快走——”
　　魏修猛地撕开缠在缰绳里的袖子，取下雪花骢背上的弓箭一把拉开——
　　此刻的他身形站得笔直，除了隐隐泛红的左眼，脸上神情坚定，原本对着毛团颤抖的双手轻易将角弓拉成满月，箭尖纹丝不动地指向猛虎。
　　“嗖”一声，箭矢离弦，正中虎眼。
　　受伤的老虎嘶吼一声，将口中的乔叔明甩了出去，猛然发狂朝魏修扑来。
　　魏修镇定自若，泛红的左眼已经开始沁出泪水，却镇定地拉开了第二箭——
　　又一箭正中目标。
　　猛虎双目皆失，然而扑向魏修的势头却未变。
　　“殿下——”
　　乔叔明远远摔在地上，浑身血流如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魏修成为虎口亡魂——
　　“咻咻”无数长箭飞来，在猛虎扑向魏修之前，将它活活射成了刺猬。
　　原本威风凛凛的斑斓大虎重重跌在地上，发出濒死的哀嚎。
　　带人将猛虎射杀的步六孤放下弓箭，一脸似笑非笑地看过来：“殿下此处危机四伏，莫要将自己置于险境。”
　　说罢恭恭敬敬地侧让开，而韩卓就在他身后。
　　魏修仿佛这才反应过来一般，脸上血色尽失，“哗啦”丢了手里的弓箭跌坐在地。
　　韩卓缓步走来，那垂死的百兽之王就在他脚边哀嚎。
　　魏修这才发现那老虎脖子上还挂着断裂的皮质项圈。
　　韩卓垂下眼帘：
　　“野性难驯的东西，既然留不住，那就算了。”
　　魏修闻言脸色乍然发白，眼睁睁看着猛兽在他手中发出低低哀嚎，片刻就没了声息。
　　“步六孤。”
　　“属下失职，没有看住那头猛虎！”
　　“自己去领罚。”
　　“是。”
　　韩卓吩咐完，转头看向魏修，看着他惊魂未定的脸，忽然就那么伸出沾满虎血的双手，将人抱住，大手扣着他的后颈，低声道：
　　“安心，有我在。”
　　这一刻，魏修眼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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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发错了……ε=(′ο｀*)))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