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稍稍越界》如林君

31、番外 柳

　　我该庆幸那天是我上前询问，才让我看到了这世间最美的风景。
　　很平常的一个周日早上，八点集合，我惯例七点四十就到了校门口，根据我的数据，弦一郎和精市会在七点四十五到五十一起到，而五分钟的波动原因95%是精市出门晚了一会。
　　根据数据，七点四十这个时候校门口只会有我一个人，后援团被精市勒令不许干扰周末的训练，门卫大叔号称二十四小时值班，但是周末92.4%的可能会八点打开校门放我们进去，5.6%的可能会爬不起来，需要我去敲门，2%的可能会喝醉，需要弦一郎出面。
　　今天的七点四十，我的数据出了错，也从此，关于她的数据，常常在出错。当然，这不是当时的我会想到的。
　　我到校门口时，有一位女生正对着校门，发呆。我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那种状态，她背对着我，身材纤细，水红色薄呢大衣，黑发披肩。她似乎有些惆怅，定定看着校门上的字，完全没有注意到站在不远处的我。
　　我也就这么看着，数据也无法告诉我，我那一会在想什么。
　　她突然开始向前走，跨入花坛，半跪在校门口的那字碑那，伸手细细的抚摸一钩一划。她的表情很温柔，似乎在怀念什么，她微微的笑着，我却似乎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很久之后我才了解，她心底的哭声是她的坚强，她的微笑是她倔强的保护色。
　　当时的我只是单纯的不想听见那哭泣，我的脚比心还要诚实，等我回过神，我已经站着花坛边，她跨进去的那一面，微弯下腰，开口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她似乎被吓到了，仓皇的回过头，原谅我用这样的词来形容她，虽然初见之下，她气质温婉的如同仕女图中走出，熟识之后她睿智理性似能顶天立地。但那一刹那，她瞪圆了眼睛，脸涨得通红，像极了受惊的小动物。
　　我伸出手想扶住她走下来，她却避开的我那一面，直接跳了下来，然后向我深深鞠躬，一连串的英文扑面而来。原来她不是日本人，更听不懂日文，她还误会我是在责怪她踩草坪。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样子 ，我哑然失笑，她看到我伸出的手，似乎更加尴尬了。我放柔了声音，用英文解释了我的来意，她似乎很容易害羞，头顶几乎可以看见冒烟，我却鬼使神差的想去摸摸她的头。
　　还好，她又开口，打断了我冒失的行动。她急急的说了很多，于是我知道了她是游客，很仰慕立海大，所以一时情难自禁。而且我的资料里第一条关于她的就是，一尴尬容易将事情和盘托出。
　　我笑着听她说话，她的声音很好听，软软糯糯，措辞虽然客气，却透着强势的意味。后来才知道，她内心有多强大。知世故而不世故，正因为内心足够刚强，才能对世间包容至斯，才敢将一切展示于人前。
　　我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就这样笑看着。她慢慢的恢复了镇定，一下也笑开了，纵使那般天地为之褪色的笑容后来我见过无数次，但那一刻永远镌刻在我的心里，只觉心跳的好快，竟讷讷的说不出话来。
　　虽然我需要去社办先做点准备工作，但是如果我现在转身就走，我100%会后悔一辈子。所以我决定遵从内心，开口邀请她参观校园，她略思索了下便同意了，我这才松了口气。
　　请她稍待一会，我到旁边找精市和弦一郎说明情况，会稍晚一会直接去场地，弦一郎一贯沉默的点头，精市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心乱了，节奏可不要乱啊。” 精市还是如此敏锐，无论对我们谁的情绪，甚至比我的数据要准确的多，可惜我们却难以捕捉他的心思，即使诈欺师也未尝得手。
　　待我带她预走时，她微微鞠躬向精市他们打招呼，我便简单的介绍了他们，她有露出担忧的神情，道歉着说耽误我的时间，我实在有些无奈，短短时间她已经道歉过七次，还都是为了莫须有的事情。
　　似乎是对我的数据有些惊讶，在我说出七次时，她露出了茫然的表情。那略带迷惘的眼神似乎要把人的心神吸进去一般，在我的邀请下毫不忸怩的拜托我一定带她去网球场，我很高兴她愿意了解我喜欢的东西。
　　她主动介绍了自己的名字，她和我一般大，都是二年级，她说按照中国的习惯让我直接叫她名字“楚”，后来我查过资料才知道这个字的含义，很适合外柔内刚的她。我藏了私心，用顺应中国习俗的借口，让她喊我的名字。
　　“Renji”在她口中喊出的时候，千回百转，我觉得我的耳根肯定红透了。她反复念了几次我的名字，笑弯了眼睛，我想她对我的印象应该不赖。而我，心动的概率是100%
　　精市让她叫自己名字的时候，我就知道他的意思了。精市不是个热情的人，相反的，他很淡漠。对于网球部，他更像是高高在上的王者，而我们是追随者。
　　他是真正的王者，一往无前，无所畏惧，只要得到他想要的，可以不择手段。他若喜欢了，不会介意把我当做对手，而我，亦然。一个队伍，总得有点相似点吧。
　　其实我理解精市的行为，因为实在是太容易被她吸引了。她的容貌相比精市也不逞多让，气质更是一顶一的，柔和又坚韧。尤其是眼睛，灵气逼人又如此纯粹。慢慢就知道了，因为强大所以自信，因为自信所以包容。她容易知足，对于舍与得，她比我们看的通透的多。
　　当时，精市和我一样，只是出于年少气盛，并没有真的想去争夺些什么。虽然对打练习中我们自觉的分到一组，不自觉的认真起来。但是我们都知道，一天后，天各一方，最好的结果也就是做个笔友。
　　说来惭愧，我虽动心，虽有意占有，却不愿意舍弃。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可以不劳而获的，想要的越多，付出的代价越大。一如她，一如我们的王者之名。可惜这是我从她身上慢慢才学到的。
　　我一向以为自己很体贴，却发现只是自己以为罢了。
　　去吃饭的路上，我才觉得那十几分钟有多难熬。原来在我身侧的人，还未等我找到合适的话题，精市便自然的接手过去，相谈甚欢。原来离开了球场，精市还是这般滴水不漏吗。
　　默默地听着，本来已经惊叹于她的文学，诗词的素养，我以为参观的那时我们聊的很愉快，她那些恰到好处的评论如此精妙，让我以为我们兴趣如此契合。
　　此刻看到她谈历史时候的神采飞扬，这才是她真正喜爱的神情吧。我有些懊恼，自以为的和谐，只是她在迁就我的话题罢了，而精市却准确的抓住了她的需求。
　　直到我们停下脚步，她都没有察觉，精市笑的非常温柔，眼中的热烈看的我心惊。我感到有些烦躁，很失礼的直接开口打断了他们，确切的说是打断了她。仁王他们也察觉到了我的异样吧，精市瞬间收敛了笑意，扫过我的眼神中带上了几分锐利。
　　她戛然而止，环顾四周，大家都沉默着，她面上带了尴尬，怕是觉得自己失礼了，以她的性子又要道歉了，我刚想圆场。精市拉着她先进去了，自然的安排她落座，自然的坐在她身旁，自然的把我排除在他们的世界外。精市的手段，真的是天衣无缝，让我压抑的喘不过气来。
　　她点了精市的推荐的面，蒸腾的热气让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只是安静的吃着，许是中国的礼仪吧，食不言寝不语，只是太安静了，安静到我愈发懊恼自己的失态。
　　我沉默着看着她想AA制被幸村阻止，沉默着听幸村对她的邀约，沉默着知道她今天就要离开日本，沉默着听她想要合照。
　　我觉得我无法在沉默下去，她已经快要走出我的世界。提出要分享合照的电子稿，便互换了电邮地址，看着她洋溢的喜悦，我想她心里也并不讨厌我们吧。
　　我还是太笨，所以才不懂她只是为了让人熨帖而委屈自己，不懂她的付出从来都不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盼来她的邮件，措辞客气的刺眼，但后来慢慢熟识之后，却又庆幸她这样对待外人分明的界限。我写了长长的邮件，却慢慢删减，最后只简略回了些寒暄，用了些刚学的中文，希望她能喜欢。
　　迟迟没有盼来她的回复，我有些后悔没有说出自己泛滥的思念，不是没想过再发一封，却踟蹰不前，不知是害怕结果，还是拉不下面子。
　　幸好，她比我勇敢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