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中的娃娃亲》蓝桥遗梦

10、质问

　　苏灵筠去学堂后，听闻道赵如意昨晚宿在都统府，一时失了神，脑海里最后停留在昨晚那一对翩翩起舞的俊男靓女身上。同窗张先生安慰她：“许是误会，你若心里不痛快，就去都统府问个明白，心里清明了，才好判断。”

　　苏灵筠蹙眉：“我不问。”她如今以何身份去问？她既不是宋唯希的未婚妻，又不是他承认的女友，不过两人一同长大，较为亲密罢了。

　　张先生笑：“女孩的心事很难猜，我太太便是如此，即使喜欢，嘴上也说着反话，着实让我们男人难做。不过说实话，这男人，尤其是宋都统，身居高位，这一生实难只挂心一个女人，若是做了他的夫人，恐是要把心胸放开一些，以免忧心烦闷。”

　　苏灵筠闻言，心中更是难过。若是眼睁睁看着宋唯希牵着别人的手，宠着别的女孩，她做不到。自小，她便得宋唯希的独宠，无论是奇珍异宝，还是一干美事，宋唯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她。如今大了，他成了一方首长，接触的人和事日趋复杂，而他再也没了心思来关注她。

　　苏灵筠恼他，她想去他身边帮他，他却总是直白的拒绝。被拒的次数多了，她也就没了这番热情。算了算了，她苏灵筠即便再喜欢宋唯希，也没卑微到要事事顺从他的地步。

　　赵如意也罢，任何其他的女人也罢，他若喜欢，随他去。从此，她离他远远地，渐渐地忘却，反正父亲也反对他们在一起，她不若把心思放到父亲身上，好好的孝敬他。母亲去世的早，父亲为了她没有再娶，身边只有瑾姨一个，还是母亲的陪嫁丫头，这么多年照顾着父亲和她，父亲也没给她个名分，哪怕是姨太太的名分。

　　苏灵筠劝过父亲，父亲执意不肯，瑾姨也善解人意，很满足现状，让她不必为难父亲，毕竟相对于父亲，她更忠于母亲，怀念母亲。

　　这群小萝卜头似乎也察觉到苏灵筠的不开心，不仅乖乖的上课，下课后还想方设法的逗苏灵筠开心。苏灵筠心里一暖，笑逐颜开。她自我安慰，不就一场无疾而终的暗恋么，埋葬了埋葬了。从此她要做一个自由人，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她的豪情壮志还没付诸行动，就被放学后出现的宋唯希，击得粉碎。

　　林副官帮她打开车后门，她看见了坐在里面的宋唯希。

　　犹豫了几秒，她上了车，那群小萝卜头好奇的张望，她倒有几分尴尬，好在车子马上开出去，小萝卜头们的身影渐渐地远离。

　　“找我有事吗？”打破沉默，她温婉的声音响起。

　　宋唯希偏头看她，那样子似有几分不开心，许是车里还有司机和副官在，他也没什么大的动作。若是与她独处，他倒有许多问题要问她。宋唯希，天之骄子般的人物，即便再生气，当着下属的面，也顾着几分面子。

　　车子在一处幽静的别院停下，宋唯希下了车，苏灵筠也跟着下了车。这处院子苏灵筠也熟悉，是宋家的别院，苏灵筠来过几次。

　　宋唯希带着苏灵筠去了后院，然后支走了一众下人。苏灵筠看他的神情，知道他定是心里不痛快，便也没吭声，安静的垂着眸，没看他。

　　宋唯希眼神直直的看着她，问道：“昨晚你走的时候世叔还在，谁送你回去的？”

　　苏灵筠闻言，抬了头，面色平静道：“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他若不知道，不会如此笃定的看着她。

　　宋唯希咬牙：“你和赵辰东何时要好到他可以送你回家了？”

　　苏灵筠忍不住气笑了：“赵先生是父亲的故友，代父亲送一下我怎么了？你呢，昨晚又是几时回去的？”

　　宋唯希道：“不要岔开话题。即便是你父亲的故友，毕竟男女有别，深夜一个年轻的男人送女孩回家，也不妥当。”

　　苏灵筠心道：何为妥当？你深夜接女人到都统府就妥当了？男权主义，双向标准，哼哼哼~

　　“你这是什么表情？不服气？”宋唯希看见她那般傲慢且不屑的表情，更加气了。

　　“哪敢，都统大人的话，灵筠岂敢反驳。”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慢吞吞的说。

　　宋唯希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揽了她的腰，唇瓣覆上她的，还来不及深入，就被受惊的苏灵筠一把挥开了。

　　宋唯希被推得措手不及，站稳身子，如火的眸子惊讶的看着她，唇瓣上还有她的余温。苏灵筠惊慌的捂住唇瓣，退开两步，眼眸慌乱得不知所措。

　　半晌听见他说：“怎么，不可以么？”语气有些冷。

　　苏灵筠本来还有些后悔，这样直接的推开他，怕拂了他的面子。谁知听见他如此轻浮的语气，那点愧疚也就没了。

　　“不可以，我不是那些女人，还请都统自重。”

　　“哦？哪些女人？”宋唯希气恼的反问。

　　苏灵筠没有回答，而是顾左言他道：“时候不早了，我该回去了，怕是等不到我，父亲挂心。”

　　宋唯希笑：“放心，世叔今晚有约，恐是无暇回家看顾你。”

　　苏灵筠一惊，倔强的说道：“那我也要回去。”

　　宋唯希怅然，低声道：“我们何时生分到这样了？”

　　苏灵筠抬眸，看到了宋唯希眼神里一闪而过的伤感，顿时心软了，半晌呢喃道：“小希，你留我为何？”

　　宋唯希深深的看着她：“想和你一起吃饭，每天都想。”

　　苏灵筠闻言，心中一颤，一股酸楚涌上心头。她也不知道，何时起他们竟然生分了，各怀心事，却无以诉说。

　　“以往我只当你年纪小，从未勉强过你什么，可是如今你已经18岁，我的心意你也知晓。纵使家父刚刚过世不久，我知道我不该此时谈儿女私情。可是如若我再不逼你一把，你是不是打算就此与我生分了？”

　　“我没有。”小声的辩解，虽然父亲告诫她远离宋唯希，也不喜欢她往都统府跑，可她的心里还是在意宋唯希的，毕竟是青梅竹马的玩伴儿，一路呵护她长大的哥哥。

　　“昨晚你和赵辰东一起跳舞的时候，你知道我有多难受吗？以往只要有你，任何场合，你都是我的舞伴，昨晚你却选择了他。我看得出来，世叔欣赏他，也许抱了别的目的，可那又怎样，做决定的不应该是你吗？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也读过书，接受过新式教育，很多事不像旧时那样，完全听从父母兄长的，不是吗？”

　　苏灵筠点头，复又反驳：“你说得对，可父亲他带大我不容易，他这么做，必定有他的道理，他做任何事，都是为我好，断不会伤我。”

　　“你看你，又小心眼了不是？我没有埋怨世叔的意思，只是想告诉你我的心意。”宋唯希解释。

　　苏灵筠就是这样，即使有时自己也和苏振山顶嘴，也会看不惯苏振山一些迂腐的旧传统。可就是听不得别人说父亲，哪怕一丁点，不明显的指责。

　　“灵筠，我对世叔向来是尊重的，我一直把他当成最亲近的长辈，明白吗？”

　　苏灵筠点头，她懂，正如她也把宋夫人姚氏看成亲人一样，她也有过期待的，否则也不会不顾父亲反对，陪他北上了。

　　“小希，昨夜如意小姐可是在都统府？”苏灵筠耿耿于怀的心事终于说了出来。

　　宋唯希闻言，神色变了变，想到赵如意，眉峰间有了稍纵即逝的戾气，恰好被苏灵筠捕捉到了。她抿着唇，失神的望着他，那个女人是美的，足以让男人怦然心动。所以他刚才的神态，是受她的影响了吗？

　　宋唯希轻叹：“我留赵小姐在府上，自是有原因的，你不要胡思乱想。”

　　苏灵筠轻笑：“我知道，我没有乱想，只是好奇，如意小姐风华绝代，争相讨好的男人趋之若鹜，若被她看上，定是不凡的男人。”

　　宋唯希道：“她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我不关心，我只为了从她身上得到想要的。”

　　苏灵筠讷讷的没说话，宋唯希命人准备了一桌子她爱吃的菜，苏灵筠淡淡的说了句：“浪费。”

　　宋唯希道：“只要你爱吃，就不算浪费。”

　　苏灵筠又想到了那些路边荒野里饿死的穷人，即便苏振山富甲一方，吃穿用度也是节制的，苏府每年都会捐一些粮食物资给战争中失去家园的穷人，帮他们渡过难关。

　　宋唯希与她不同，宋家几代家主都是樊城统帅，一方霸主，宋府的吃穿用度自是奢侈的。宋唯希耳濡目染，自然习惯了，这也是苏灵筠与他偶有分歧的地方。苏灵筠不便与他争执，即便争执也无果，她不能因为自己的生活习惯，而期冀去改变他人的，尤其是都统宋唯希。

　　她饭量小，吃得少。宋唯希因为心疼她，总希望她能多吃些，不停的给她夹菜。看着她安静的吃饭，他就很满足，自己也吃得多些。

　　吃过饭，她要回家，宋唯希虽然心里不快，但是想到一会儿自己还有事忙，便随了她去。把她送到苏府，看着她下车，苏灵筠回头，隔着车窗望了他一眼，那一眼竟让宋唯希舍不得。

　　舍不得放她离开，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可是大丈夫，不能拘泥于儿女情长，等着他要做的事情很多，他在这个位置，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