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零柒小姐》悦芽耳

10、001

　　对于朝砚来说，有了零柒和没有零柒的日子是全然不同的。

　　他所排斥的这个世界，对于他的蜜糖来说，却是新奇又斑斓的世界，他知道，他的蜜糖喜欢这个世界，她喜欢坐在窗台边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绿树红花，然后她会转头对他甜甜地微笑，伸出双臂要他抱抱。

　　朝砚偶也会后悔，为什么当初做的时候，会把零柒做的这样小巧。

　　可是当她在他手心里时，他又会那样的满足和幸福。

　　不，是有她的日子，每一天都是色彩鲜艳的。

　　曾经灰白单调的日子已然是过去了，朝砚看向窗外，今天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呢，蜜糖一定会央他带她出去野餐的，嗯，那要不要事先就把三明治做好等着蜜糖来撒娇呢？朝砚摩挲着下巴想。

　　早晨，零柒会先去花台上，她怀抱着期待和急切，多希望种子可以发芽，多希望可以快些开花，她说，要选最好看的一朵送给他，朝砚和她一样期盼，他期盼的是，他的蜜糖会手执鲜花送给他。

　　期盼她期盼的，爱惜她爱惜的，别瞧零柒对着花台上的小花盆们上心，但其实浇水的还是朝砚。

　　一起用过午餐后，朝砚偶尔会陪着零柒小憩一会儿，或者，她蜷缩在他的手心里，乖乖的，闭着眼睛，他听着她真切的呼吸声在阳光下看着设计图。

　　他们会在午后的晴朗阳光下漫步，在零柒的挑选下，买她没有闻过的薄荷味冰淇淋，然后朝砚看她咂吧咂吧嘴的小可爱模样。

　　他们会一起在下午正是热闹的广场上驻足听一支简单轻快的交响乐曲，看街头艺人的艺术创作，朝砚心满意足地捧着一幅他和零柒的素描画回了家，将画小心装裱后挂在了门口。

　　他们会在晚饭后散步，走过佛罗伦萨的小街小巷，看过玻璃橱窗里的精致工艺品，最后坐在公园的长凳上看夕阳日。

　　会指着云朵发挥无穷的想象力说那是什么动物，甚至还会由此编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故事，你一句我一句，将对方的故事接下去，卡壳时默契地对视一眼然后哈哈大笑。

　　或者一天空闲宅在家里，在朝砚的工作室里，偶时是他工作的时候，零柒就在一旁小手握着八音盒的金属开关慢慢绕转着，零零碎碎的音符从那方小木盒里逸出来，磕磕巴巴地飘散在空荡的地下室里。

　　没有工作的时候，朝砚最喜欢给零柒做衣服了，桌上零零落落散着的都是他设计用的彩铅，朝砚专心致志地在白纸上勾勒着要为他的蜜糖做的新裙子，她则是在一旁陪着他。

　　“朝砚是要给我做新裙子吗？”零柒抱着朝砚的手指蹭蹭，灿若星子的双眸里满是期冀和兴奋，“真的吗真的吗？”

　　“嗯，真的真的！”朝砚看见她这样开心也情不自禁扬起唇角，原来，被所爱着的人所需要，所期待的感觉是这样的，只是被她注视着，只是被她看着，心脏像被浸泡在了蜜罐里，甜甜的，除了甜甜的就再没别的滋味了。

　　“我好高兴啊！”小人偶拎着身上的深蓝色裙摆转了一个圈，“朝砚好爱我！我也好爱朝砚啊！”她从不吝啬告诉他她爱他，也从不羞涩于知道他爱她，反之，这些都是她所骄傲的，所珍惜的。

　　“……嗯，”朝砚脸色微微泛红，但却没有反驳她的话，而是轻轻点头应和。

　　“可以有泡泡袖吗？然后灯笼袖？可是我也喜欢喇叭袖啊！”零柒在肩膀上比划着，小脸皱巴巴的，因为还在纠结，“我还想要大裙摆，转圈圈特别漂亮的那种，还有金色的花纹，好不好？”

　　“好，”对于零柒的要求，朝砚从来都是一口答应的，不过零柒还在为袖子困扰，朝砚无奈地摇了摇头，“蜜糖要相信我啊，”

　　零柒放下手，点了点头，“嗯，我相信朝砚！”她竖起大拇指，“朝砚最棒了！”

　　朝砚唇角翘起，“小蜜糖，”他指尖从她的下巴上一掠而过。

　　“朝砚，我可以用它们吗？”小人偶的两只手才堪堪圈的住一根铅笔，看上去笨拙又可爱。

　　“当然可以，”朝砚摸摸她的头发，“蜜糖做什么都可以的，”他拿了几张白纸给她，让她在离他手的不远处去玩。

　　“谢谢朝砚！”得到了允许，零柒灰蓝的眸子亮晶晶地抱着笔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嘘，她有些小贪心，抱了五根笔呢。

　　朝砚还在琢磨一些小细节上的设计，零柒抱着笔费力又笨重地在白纸上来来回回。

　　“朝砚，”朝砚确定好设计图后，一转头就看见小人偶笑吟吟的双眼，她双颊染上了点点粉红，娇艳可人中似有些羞窘，“我画得不好，但是想要送给朝砚！”

　　“蜜糖的画？”朝砚睫毛一颤，淡色的唇勾起，他冷翡翠似的眼睛里是零柒最喜欢的温度，“我想要。”这是零柒的第一幅画。

　　得到了朝砚的鼓励，零柒高高兴兴地将画递了过去，然后手背在身后，可爱又期待地瞧着他，灰蓝的眸中带着一丝紧张。

　　朝砚翻过白纸，冷绿的眸子霎时融化在这一片色彩斑斓里，这并不是一幅多精致的画，甚至能称得上是涂鸦的一幅画，除了那双涂上绿色的眼睛，根本看不出这就是他。

　　可是朝砚却很喜欢，喜欢画上的自己，也喜欢画中的零柒，这就是他，因为旁边有她，他在笑，她也在笑的一幅画。

　　因为零柒，朝砚不再排斥屋外的世界，他甚至变得喜欢，喜欢探究外面的世界，哪里可以带他的蜜糖去。

　　他们一起去了特莱维喷泉，被称作许愿池的少女喷泉，这里总会有许多人，朝砚会一边小心地护着零柒，一边悄悄往她怀里塞上一枚硬币，让她把硬币丢进许愿池里。

　　“蜜糖有愿望吗？”朝砚问。

　　“有的呢，”零柒抱着硬币想了想，然后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将硬币丢进池中，阳光下，波光粼粼，零柒只看见一圈小小的水花，她连忙双手合十许愿。

　　朝砚抱着她，在她许完愿后低头问道，“蜜糖许了什么愿？”他还是很好奇，或者说，他想要知道她的一切，这是朝砚的占有欲。

　　“想要和朝砚永远在一起，”最希望却是朝砚无论在哪里，什么时候，都要幸福。零柒偏头在朝砚脸上轻轻一啄，只是一瞬的，轻到不能再轻的触感，朝砚耳根却红了，红的特别可爱的红。

　　“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朝砚抱紧零柒，自信又笃定。

　　零柒抿唇甜甜地笑了，“嗯！”她好喜欢朝砚，好喜欢的好喜欢，零柒抚着心口，觉得那里温暖又满足。

　　他开始喜欢拍照，喜欢将她灵动娇俏的细微表情记录下来，将美好的瞬间定格下来，挂在专门辟出来的照片墙上。

　　他喜欢她专注的神情，不经意的勾唇，印着他的瞳孔，肆意快乐的笑靥，他怎么怎么也看不够，遇见她之后，他总会那般贪心，希望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让他和她，慢慢的，慢慢地走。

　　夜晚也一定是不会浪费的，客厅里点上几个简约北欧风的香薰蜡，在烛光点缀下所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暧昧缱绻。

　　留声机上的黑胶唱片一圈圈流淌着缠绵温柔的曲子，这时候零柒就会提起朝砚给她做的新裙子屈膝行了一个淑女的礼仪。

　　这是一条石榴红的绒裙，张扬的红色特别衬零柒，她娇艳得宛如一朵在月光下盛放的玫瑰花，一颦一笑都是诱人的恣肆。

　　“朝砚，我们来跳舞吧！”零柒歪着脑袋，眉眼是怎样的温柔沉静。

　　“陪蜜糖你转圈圈吗？”朝砚笑看着她，忍不住戳破她所谓的跳舞就是转圈圈的事实。

　　“啊！”零柒提起裙子一跺脚，她站在桌上，微光在她颊边轻晃摇曳，回来的眸中暖融融一片，零柒挺直了腰背，抬起小胳膊，端的是交际舞的架势，她小下巴轻扬，“朝砚！”

　　朝砚点点头，站起身也摆出了姿势，他前进一步，她后退一步，他一手背后，她提裙转圈，明明没有牵着对方的手，可他们却跳出一支舞，一个对视都是心照不宣的默契，烛光下倒映的影子那般巧妙又自然地纠缠在了一起，什么也不能把他们分开。

　　“明天会是晴天吗？”静谧得能听见叶摇虫鸣的夜晚，他和她躺在窗台边看着深色天幕上明亮闪烁的星。

　　“今天星星很多，明天也是蜜糖你喜欢的晴天呢，”朝砚轻声道。

　　“为什么，星星很多，就是晴天呢？”零柒半阖着眼躺在他的胸前，打了个呵欠，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问。

　　“……我不知道，”朝砚一时语塞。

　　零柒几乎已经睡着了，可还是含糊不清回了一句，“朝砚才不会……不知道呢。”

　　朝砚不禁失笑，“原来在蜜糖心里我是这样的吗？”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朝砚心脏被填得满满的，唇角怎么也落不下来。

　　零柒呼吸已经均匀绵长了，朝砚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将小人偶小心翼翼捧起放回了她的小床，朝砚轻手轻脚掀开被子躺下，他轻巧地翻身看着零柒，“蜜糖，晚安，好梦。”

　　这一声晚安在岑寂的夜里轻得不可思议，像一根没有丝毫重量的羽毛落在地上，朝砚带着一份奇异的幸福感合上眼皮。

　　幸福啊，从他拥有零柒的那一天开始，就像春雨后蔓延生长的小草小花，一直一直，遍山漫野生长着，绿意浓郁，山花烂漫，从未停歇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