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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毁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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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巧巧到家的时候,祖母坐在门槛处,遥望着远方,她松弛满是皱子的脸,依靠着门,痴痴的等待着,祖母听见动静她顺着声音转动头。
“巧巧回来了?”
夏巧巧忽然热泪盈眶,她双眼笑成了月牙儿,大步上前单手扶起祖母说,“祖母,我们先回屋去。”
“巧巧你是不是背着我做了什么事情?”
祖母不停的转头,被夏巧巧推着往屋里走,一心想着解释接下来发生的事情的她,并没有发现草堆处探头探脑的女人。
夏巧巧关上门,突然想起来她提着这么个食盒往家走,万一被人看见了可怎么办?她怎么就光记得把婴儿往系统里扔,忘记了把食盒也扔进系统里呢?
夏巧巧无线恼怒先不是,她转念一想,不见是提着食盒往家走嘛,没什么大事情,没有人知道里面有什么的啊,她担心什么啊!
“巧巧,你父亲今天的气色好很多啊。”
祖母坐在堂屋上座,手边摆着二个拳头大小的地瓜,夏巧巧摸摸自己的肚子,饿了。
“祖母,我先吃完在和你说怎么回事情好不好?”
夏巧巧一门心思的扑上了食物上,大口大口的吃着地瓜,这已经凉透了,吃起来也不烫舌头。
“祖母,我们先去里屋?”
夏巧巧提起食盒,这里面可是有着一百两银子呢,这可是保命的东西啊。
祖母行动不便,夏巧巧一手拎着食盒另一只手就扶着祖母,动作慢些心理安心,等掀开帘子看见父亲居然没有安歇。
这也好,省的夏巧巧还要和祖母扯皮,争论该不该叫醒父亲的问题,这就省了她的麻烦。
“父亲安好。”
夏巧巧扶着祖母坐在窗前的椅子上,发现艾草已经燃烧完了,就剩下一小捧灰白色的灰烬,她弯腰拿了艾草干,用火折子又点了起来。
空气之中浮动着艾草的味道,不好闻刺鼻。
“长生没了。他不能入祖坟,何大婶叫我去帮忙。”
“长生还没有及冠,你去帮什么忙,何家的不是害你吗?”
祖母心疼的牵起夏巧巧的手,她的宝贝孙女哦,去了那地方,要是被其他人知道了,不是影响巧巧嫁人啊!
“你做了什么?!”
父亲大声呵斥,双目瞪大,死死的盯着夏巧巧的眼睛。
夏巧巧觉的她的智商可能是继承了父亲,而父亲的智商该不是祖母传给他的了。她打开食盒,摸出一两纹银,靠近父亲的床榻。
“祖母,我和父亲说说话,你先出去吧。”
夏巧巧怕她说完了,祖母就气的病了,而最难搞的人反而是父亲大人,她不能让祖母来添乱。
“巧巧,这……”
“我们明天要去镇上,给父亲抓药,和他说说有没有相熟的人家,原因借些银钱给我。”
“那巧巧我就出去了。”
夏巧巧愣愣的看着帘子动了动,最终归于平静。
“你有什么好说的?”
沙哑而低沉的语气,带着病气的面色,夏巧巧愣愣的看着面前的人脸,还是无法相信他是如何把她托付给了秀才。
“你当真要我嫁于那秀才?你可知他是个什么人,秦楼楚馆流连忘返的人物,你也舍得让我进去?”
父亲大人身体不好,夏巧巧知道,她不该用这样的语气去责备她的父亲,可终究意难平,她就不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要把她托付给一个秀才,一个卖了她的秀才。
“你娇生惯养,也就只有那秀才,你拿捏的住,我去了,你祖母一个眼瞎为了不拖累你必然是……巧巧,你性子霸道,我万万没想到,仅仅是一日而已,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你还是我的巧巧吗?”
夏巧巧转过头去,坐在床边提起食盒,把里面的东西让父亲看,说着低着头轻声禀告今夜之事,“婶子拖了我照顾长生,我也不知他是不是长生,只知道我与长生结了阴婚,签字画押已经完了,你如今在说些什么也晚了。”
“巧巧啊——”
父亲悲痛难忍,捂住胸口差点喘不过气了,夏巧巧扶起父亲拍打着他的后背,连声说道,“你也知晓我性子不好,还舍得让我出了门子,那外人对我可好,你还不如早日好了,祖母也能笑,我也有个依靠,免得这寡妇可不好做。”
“唯小人与女主难养也,巧巧如此糊涂,这守活寡你当的了?这退还了去,我们家穷不能断了志气,君子傲骨可不能扔了。”
夏巧巧看着他说话利索,忿恨的放下了手,听他说的傲骨嶙峋,冷笑一声反驳道,“你是病了还是脑子没了,傲骨能当饭吃吗?你没了科举资格,我是个女娃,除了上门女婿,你那里来的君子傲骨,没的饭吃,管什么君子!”
“巧巧,不要惹你父亲生气!”
祖母听到了屋里的大吵大闹,连忙掀开帘子,手里端着一碗水,走的急了被门槛套住了,人直接往地上倒,碗落在地上碎了——“祖母!”
“母亲!”
父亲欲掀开被子,连这个力气都没有了,他涨红了脸眼睁睁的看着他的母亲摔倒,唯一的女儿扑倒了碎片之上。
“巧巧!”
夏巧巧大步冲向祖母,还是晚了一步,人直接趴在了地上,脸直接埋在破碗碎片之中。
【你破相了,这出血量要死人的吧?要不要我帮你?】
祖母伸手往前摸,一手的黏糊劲,她颤抖这手,断断续续的问,“巧巧,你……”说到一半既是说不下去了。
“不要!祖母,我没事就一点小口子,我扶你起来,您还好吗,腰有没有伤到,脚怎么样?”
【你又要干什么?】
父亲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女儿满脸的血,还要笑着安慰她的母亲,明明疼的青筋冒起,还要笑着。
夏巧巧忍住疼,扶着祖母出来里屋,转身就往回走,她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脸,一手的血红色的让人有眩晕之感,好疼。
咬住后牙槽,她感觉走到父亲的床边,俯身在他的耳边轻声的呢喃,“你是如此的无力,要是你可以站起来,你没有病,祖母就不会摔倒,我也不会毁容。”
说到最两个字的时候,夏巧巧的泪水涌出眼眶,携带这红色的液体,在下巴处汇集手牵手的前往被子上,还有些淘气的落在父亲的手背上。
父亲看着近在咫尺的脸,被瓷片割开的脸颊不停的流血,他颤抖的抬起手,始终没有勇气去摸一摸那道伤口。
“你去上药啊,你去上药。”
“父亲,因为你的无力,所以我才会答应婶子的要求,对了,我会抱回来一个婴儿,那就是你的儿子,你可以让他去科举啊。”
夏巧巧转身就往外走,父亲无力的看着她离开屋子,悲凉而又无奈,更多是责怪自我。
“婉婉,怎么办?”我不能去陪你了。
夏巧巧径直往自己的屋子去,头昏脑涨扶住门槛的手发白,红色的手印留下一个又一个,夏巧巧没有力气了,她坐在门边靠着墙,轻声的说。
“系统,我需要你的帮助。”
【我只能帮你止血,之后我就要停机休眠,你自求多福吧。】
夏巧巧摇着头,试图保持清醒,她仰起头看着茅草屋顶,红色的液体染红了她视线的所有,明显可以感觉到怀中重物落地的声音,她低头一看原来是婴儿,还有他怀里抱着的花盆,里面是陌生又熟悉的人参。
“谢谢你,系统。”
【我不能保证,我的下线会不会引来另一个我。】
“我活着就代表着一切。”
夏巧巧双眼发黑,不省人事。
那个珠圆玉润的胖娃娃,莲藕似的手指摸着夏巧巧的脸,红色的和豆瓣酱一样的液体,他舔了舔味道不错。
*
“嗯?”
她眼睛动了动,在脸上投下一片浓密的黑影。
“呀呀呀——”
“什么鬼,吵什么?”
夏巧巧拉动被子,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她醒了。
伸手往脸颊上摸,药贴在脸上,半只眼睛都被抱住了,夏巧巧翻身下床,注意到了一个趴在地上的婴儿,只是他为什么要瞪她啊?
夏巧巧摸摸自己的鼻子,脸不疼了,是不知是不是祖母去请的大夫。
“巧巧,你醒了吗?”
祖母的声音。
夏巧巧弯腰抱起婴儿,连带着脱出了一个花盆,里面是熟悉的人参,夏巧巧垂下眼仔细的看着婴儿的脸。
他有一双凤眼,秀气而狭长,让他看着具备了几分贵气,长的白白胖胖看着就让人欢喜,只是那双眼睛里,流动的是成年人也不一定具备的冷漠……夏巧巧在他眼睛里看见了战场。
厮杀尸体,血流成河,孤独的将军被他的战士所抛弃。
面前这个人真的是长生吗?
夏巧巧不禁怀疑。
“巧巧,你怎么还没有出来啊?”
“你是谁?”
问完了夏巧巧才觉得自己傻了,这不过是个婴儿罢了,她问难不成他就会答了?
婴儿冷漠的闭上眼睛,看也不看这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