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上心尖》苍白微

2、体罚

　　七月酷暑，大太阳底下，每人蛙跳两千。

　　南歪歪机灵地插好吸管，把美式冰咖举到纪瀛面前，有点担心地说，“老大，你这数字是拍脑门说出来的吧？这么热的天，真会死人的。”

　　纪瀛喝了一口冰咖啡，长腿交叠，火气还没消，“谁让他们捉弄我，该死！”

　　南歪歪斟酌地说，“老大，我看了台本，这期节目就是要吓唬你，看你出糗的——”

　　“吓唬我？看我出糗？我是谁？我是演技第一的影帝啊，我会被吓到吗？刚刚只不过是秀了一下演技而已。”纪瀛一把夺过冰咖啡，长长吸了一大口，又吩咐南歪歪，“一会儿你检查下他们的手机，看看有没有拍照或者录像，真有的话，我像捏死小蚂蚁一样捏死他们！”

　　“是。”南歪歪走到窗边朝楼下的花园看。

　　电视台大楼一共二十六层，综艺节目在7层，能清晰地看到楼下的情景。苏药还是女鬼打扮，戴着假发套，脸上妆容惊悚，穿着超长的裙子，在花园里一蹦一跳的，画面本来滑稽，但由于苏药太清瘦，居然给人一种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诡异美感。

　　西门花机智地戴上了棒球帽，穿着利落地T恤和牛仔裤，蹭蹭跳十个，站在一边休息，然后看向苏药，“苏药，要不我替你跳吧，你喘得太厉害了。”

　　苏药朝西门花摆摆手，“没事，咳咳。”

　　导演站在电视台的大厅里，看着蛙跳的苏药和西门花，又是想骂人，又是心疼。隔壁节目组的制片路过，幸灾乐祸地奚落，“哟，老冷，你的部下又在受罚了，就说你这个节目吧，迟早把人得罪光了，赶紧停了得了。”

　　苏药他们导演的名字叫冷周，外号“周周冷”，所以节目的收视率嘛，一般般得很。偏偏这节目又坚|挺地活了五年，这五年来，多少综艺节目崛起又倒下了，他们这节目倒细水长流，反而显得有点深不可测了。但因为是整蛊类节目，不是所有被整的明星都能一笑而过，因此得罪过不少人——电视机前观众笑得有多开心，他们在背后就被明星们整的有多惨。

　　冷周被人奚落惯了，也没往心里去，回了句，“活到最后的，才是胜利。”

　　“切”，隔壁制片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字走了。冷周正有点担忧苏药的身体状况，突然发现身边多了个人。这人他不陌生，是财经频道《经济1+1》的主持人梁宇。

　　不过，梁宇和他们综艺组没什么交集，冷周正有点惊讶，梁宇已经问他，“他们犯了什么错，还要体罚？又不是小学生。”

　　苏药和西门花是一起跳的。冷周也摸不准梁宇是在“关心”谁，就含糊地说，“得罪了嘉宾，所以被罚了。”

　　“你们又请了谁？”梁宇语气里，仿佛是对冷周他们的节目很熟悉。

　　冷周头疼，“混世魔王。”

　　“……”梁宇虽然不混娱乐圈，日常也不接触什么明星大腕，但“混世魔王”纪瀛这个名声，他也听过一些，顿时接不下去了。他又问，“跳多少？”

　　“每人2000下。”冷周说完，梁宇脸色就变了，从大厅跑出去，不顾周围人惊诧的目光，朝苏药跑过去。

　　苏药跳完十下，有点晕地看着突然跑到面前的梁宇，轻喘着问：“梁哥，你怎么来了？”

　　梁宇把苏药拽到树荫下，没好气地说，“别跳了。”

　　西门花自然也知道梁宇，主要是年轻又帅嘛，还天天一本正经的样子，可迷人了！她好奇地跟到树荫下，“梁哥，您——”视线落在梁宇抓着苏药胳膊的手上。梁宇立即松了手，“大热天，罚的太不合理了。”

　　西门花虽然一脸愤愤，却不敢大声抱怨，“是啊，导演都说了苏药身体不好，纪瀛还非让苏药跳！”

　　梁宇穿着一身正装，这时把西服外套脱了，扔给苏药，“还有多少，我替你跳。”

　　苏药听梁宇说要帮他跳，连忙阻止，“不用了，我自己跳。”

　　梁宇又看向西门花，“我替你们两个跳。”

　　西门花难以置信，指了指她自己，“也帮我跳吗？”

　　苏药一怔。梁宇已经手指一勾，解下领带，也顺手扔给苏药，然后挽起衣袖，又问，“每人还有多少？”

　　“1500。”西门花抢答。

　　“加起来三千。”梁宇说着，抬手臂做了两个简单的伸展运动，又朝苏药说，“你坐下歇会儿，不过应该挺快的。”

　　“哦。”苏药这才坐下来，还是喘。

　　西门花挨着苏药坐下，惊叹不已，“苏药，你怎么认识梁哥的？！梁哥平常看起来那么高冷，没想到性格这么温和，人这么好！”

　　苏药看着梁宇越跳越远，愣了一会儿才说，“大学同学。”

　　“怎么不早说，有梁哥这样的同学，你怎么不去财经频道，肯定比做搞笑艺人更适合你！”西门花激动地手舞足蹈，“太帅了，穿正装跳蛙跳的男人，不能更帅！从今天起，梁哥就是我男神了！”

　　苏药微笑了笑。

　　南歪歪看到梁宇替苏药和西门花跳，激动地叫出来，“卧槽，好帅！”

　　纪瀛不乐意了，“谁帅？难道还能比我帅嘛！”

　　南歪歪嘿嘿一笑，“当然没老大帅！”

　　纪瀛冷哼，“南歪歪你过来给我捶捶腿。”

　　“是的老大。”南歪歪答应着，人却没动，还是扒在窗户边朝下看。纪瀛等得不耐烦，也走到窗边往下看，然后看到花园边挤了一群尖叫的女人，都在看一个穿正装的男人蛙跳，而“红衣女鬼”和西门花坐在树荫下休息，他骂出来：“那两个女人怎么坐在旁边休息！”

　　“替跳了。”南歪歪见纪瀛过来了，收起对梁宇的赞赏之前，规规矩矩站在一边往下偷瞄。

　　“谁允许替跳了？！”纪瀛暴躁。

　　“老大，你刚刚说的话里有漏洞，说让他们每人跳两千下，但没说不能替跳，所以在下面监督他们的小衫，就同意这位梁主持替跳了。”南歪歪继续说，“老大，那个‘红衣女鬼’看起来体质很不行，这样跳下去，说不定真会挂，你也不想真的 ‘闹鬼’吧。”

　　“靠南歪歪，你到底站在我这边，还是站在‘红衣女鬼’那边！你是不是他们派来的卧底！”

　　“老大，我对你忠心耿耿，一片赤诚，天地可鉴，如有违背，就让我……留不住我这美好的发型！”南歪歪举着手对天发誓。

　　纪瀛看着南歪歪那憨丑憨丑的“西瓜头”，无语了好一阵，才说，“你最好还是别留住你这‘美好’的发型，太他妈难看了。”

　　他说着，往楼下看了一眼，正好梁宇又跳完一百个，站起来稍事休息。纪瀛看着梁宇的脸，有点疑惑，“这男人有点眼熟？什么来历？”

　　“老大，你也认识他？他是财经频道的主持人，叫梁宇，分析经济形势分析地头头是道，而且解释得通俗易懂，连我都能听明白，我很崇拜他——”南歪歪打住，因为在他家老大眼里，他只能崇拜老大，崇拜别人的话，是要被砍头的。但这次纪瀛破天荒没发脾气，反而陷入了思索，“梁宇？耳熟。”

　　“和老大同一所大学的，不过是播音主持专业的，是不是大学的时候见过？”南歪歪提示。

　　纪瀛一惊，“靠，原来是梁宇那个混蛋！”

　　“……”

　　“他怎么在这儿？他为什么要替那两个女人跳？！女朋友？认识？”纪瀛突然焦躁起来，“他在这儿，苏药在哪儿呢？难道苏药也在这附近？”

　　南歪歪忽然想起什么，拿起桌上的台本，确认staff表，然后郑重地向纪瀛汇报：“老大，那个‘红衣女鬼’的扮演者，就是这个节目的副主持，名字叫‘苏药’。”

　　纪瀛一天之内，第二次石化，甚至比第一次石化的更彻底，“不会吧，那不是个女人吗？”

　　“报告老大，这副主持的确是个男人，‘红衣女鬼’是男扮女装的。”

　　纪瀛心口仿佛被刺中了一样，人都站不住了，向后退开两步，夸张地一屁股倒在沙发里，帅气的发型微微凌乱。

　　“老大你怎么了？！”

　　“歪歪，我好想去死。”纪瀛捂着心口，“这么多年不见，好不容易见面，我就这么对他，苏药肯定恨死我了。”

　　“老大认识那个苏药？”南歪歪明白过来。

　　“废话，他可是我心头的朱砂痣兼白月光。”

　　南歪歪才不信，“老大你这么多年，交过不少男女朋友，哪个不都是这么说的？”

　　“你知道屁！我大学的时候有多喜欢苏药你知道吗？！”纪瀛悲愤地抬头，瞪向南歪歪。

　　南歪歪一噎，要真那么喜欢，怎么见面都不认识了呢？他虽然不信，但也没再反驳，毕竟老大就是衣食父母，于是就顺着纪瀛说，“老大，那等会儿红衣女鬼——苏药回来了，你怎么办？”

　　“我不知道。”纪瀛萎靡不振地摇了摇头，过了一会儿，又亢奋地说，“我真诚地道歉，苏药会原谅我吗？！”

　　“……”南歪歪想，可能最近通告太多了，他家老大越来越神经了。

　　没多久，苏药和西门花就一起上来了。两人都是浑身大汗，十分狼狈。

　　去体罚前，纪瀛不允许苏药把假发摘了，也不允许苏药把裙子脱了，所以这会儿回来，苏药先走到纪瀛面前，挺冷淡地问：“纪大影帝，我现在能把假发摘了，把裙子脱了吗？ ”

　　纪瀛本来缩在沙发里忧心忡忡，听问，一个挺身坐直了，“可以可以，你想怎么脱就怎么脱，都随你。”他说着，小心地问，“苏药，我们大学的时候，说过两次话的，你记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