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上心尖》苍白微

17、‘好朋友’

　　全轩辕古城最豪华的病房，里面配套齐全，除了高端的医疗设备，还配有浴室、厨房，还有影音室、游戏室、更衣室，完全是一片独立的居住天地。

　　纪瀛把梁宇掼在沙发上，揪着梁宇的衣领，冷冰冰问，“你到底在干什么，苏药天天和你在一起，你怎么让他病得这么重！”

　　梁宇脸色雪白地把纪瀛的手推开，“什么叫我让他病得这么重，他有手有脚，生病了不会去医院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纪瀛难以置信，“你平常就是这么对苏药的吗？！你他妈算什么伴侣，算什么爱人！”

　　梁宇听得从沙发上弹起来，大声吼：“胡说什么，我和苏药是好朋友，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龌龊？！”纪瀛震惊不已地大声咆哮，“你他妈和苏药是好朋友？！你他妈知道什么叫‘好朋友’吗？！苏药身上那些牙印是狗啃的吗？！”

　　梁宇浑身发抖，忽然说不出话。

　　“真他妈混蛋啊，和苏药是——‘好、朋、友’？！神他妈‘好朋友’！苏药都这样了，连我这种人一眼都能看出他状况很差，你天天和他在一起，不仅不照顾他，居然还对他做这种事……你真下得了手，真是禽兽不如。”

　　梁宇深吸了口泪，“是他愿意的，他愿意被我——”

　　纪瀛一个巴掌、响亮地甩在梁宇脸上，“真他妈混蛋！”

　　梁宇也狠了起来，猛地推搡纪瀛，“你他妈才混蛋！”

　　纪瀛双手揪着梁宇的胳膊，再次把梁宇扔在沙发上，他气得几乎要笑，又怒不可遏，“既然你不喜欢苏药，为什么不让他跟我去拍戏？！”

　　“是苏药自己不想和你拍戏的，关我什么事！”梁宇冷笑。

　　“你放屁！苏药走的时候答应得好好的！就他妈和你待了一晚上，第二天就变卦了，还他妈生病了辞职了！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不让苏药离开你，不让苏药和别人接触，还不承认喜欢苏药，还睡苏药——靠！你他妈到底什么意思！”

　　“不是我不让他走，是苏药愿意黏着我。”梁宇笑着说，满脸泪。

　　纪瀛说不出话了，他抡起脚边的圆形皮凳子就朝梁宇身上砸，“老子今天非打死你！”但他抡了一半，沉重地做了个深呼吸，又把皮凳子扔回地上，“打死你，苏药会恨我，先留你一命。”

　　纪瀛盯着梁宇，沉声问，“不让他走，也不肯喜欢他，你到底想让苏药怎么办？”

　　梁宇忽然整个人都虚弱起来。

　　纪瀛猛地跳起来，“其实你知道苏药病成这样了？！你故意不搭理他，你故意想让他死？！”

　　梁宇自己揪着他的领口，仿佛也有点喘不过气，抖着嗓子说，“我没有。”

　　“没有？！你他妈……老子今天真是活活地要被你气死了！”纪瀛不能更震惊，“你就算不喜欢苏药，也没必要非让他死吧？你到底为什么要这样，你和他有深仇大恨吗？为什么非要逼死他？！”

　　“我没有。”梁宇再次否认，辩解地说，“我没让他死，是他自己要死的。”

　　“禽兽。”纪瀛深呼吸了几下，胸口还是堵着一口气上不来，他觉得他可能也要得肺病了。

　　好半天，才盯着梁宇说，“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苏药醒来后，认真地向他表白，告诉他你喜欢他，以后好好和他在一起，不准再仗着他喜欢你随便欺负他；二，拒绝第一个提议，继续不肯承认喜欢苏药，这样的话，你他妈以后永远别想再碰苏药一个手指头，给我趁早滚得远远的，苏药就是我的了。你选哪个？”

　　梁宇哭出声，不说话。

　　纪瀛沉甸甸地又问，“梁宇，你选一，还是二？”

　　梁宇大哭起来。

　　“靠，怂包孬种弱鸡，你他妈以后给我从苏药眼前滚得远远的。”纪瀛转身朝外走。

　　梁宇泣不成声，“我不是同性恋，我以后还要结婚，还要有孩子，我还要有自己的家。”

　　纪瀛猛地停下来，眼睛血红，“你他妈是在怪苏药不是个女孩子吗？你是在怪苏药没办法给你结婚生孩子吗？！你他妈——你自己不也长着那玩意儿嘛！你他妈，怎么不去结婚啊，怎么不去找个女人睡啊，你他妈——睡什么苏药啊！不要脸！”

　　纪瀛抡起滚在一边的皮圆凳子，狠狠砸在梁宇身上，然后一把拉开门，大步走了出去。

　　南歪歪正焦急地等在外面，怕出人命，见纪瀛出来，连忙迎上去，隔着门缝悄悄朝影音室里看，见梁宇正坐在沙发上，抱着皮凳子嚎啕大哭……还活着……南歪歪松了口气。

　　倒是纪瀛站在影音室外，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苏药，忽然笑了，他冷静地说，“歪歪，今天你们家英明神武英俊帅气红遍宇宙的老大就要被这个弱鸡怂包孬种不要脸胆小鬼混蛋变态哭包给气的寿终正寝了，你不要怀念我。”

　　“老大，你不能寿终正寝，你寿终正寝了，谁来做苏药的大天使。”南歪歪连忙说。他家老大的怒火分为两个层次，第一层次的表现就是暴躁炸毛摔东西打人发脾气，第二层次就是看似平静地笑嘴里胡言乱语吐出大串很像台词的东西——就是现在，真的是怒极了。在这种程度上，再生气的话，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我不管了，我快气死了，我五岁进娱乐圈，摸爬滚打二十三年，什么龌龊黑暗卑鄙无耻的事都见过了，但还真没见过这么画风清奇的渣男，太渣了我靠，太不要脸了妈蛋，太孬种了他妈的。我想杀人。”纪瀛平静地说。

　　“老大淡定，幸好苏药遇上了老大，老大以后好好和苏药在一起，别再理渣男。”南歪歪虽然不知道梁宇到底做了什么事让他家老大气成这样，但看见病床上奄奄一息的苏药，也觉得梁宇是有点过分了——至少不该让人病成这样。

　　“歪歪，你去账上划五百万。”纪瀛忽然说。

　　“为什么啊？老大，虽然你钱多，但也来之不易，还是省着点花吧。”提到钱，南歪歪警觉地问。

　　“买水军，给我黑梁宇，全网黑，黑死他。”

　　南歪歪大吃一惊，“老大这样做不好，你这样做苏药会死不瞑目——不是，我的意思是，梁宇对苏药来说很重要，老大你喜欢苏药，不该这么对梁宇，不然苏药会生你的气……你看今天打架的事，苏药硬撑着最后一口气也要来帮梁宇收场，咱们要是出手黑的话，梁宇说不定身败名裂，混不下去了。”

　　“我就是要让这哭包混不下去，让苏药死不瞑目，让苏药不能放心去死。”纪瀛面上一片平静，平静地简直吓人，“我要把苏药和梁宇从电视台连根拔起，我要让他们俩再也回不去，他们也没必要回去了——苏药以后是我的人了。”

　　南歪歪明白过来，“老大你的意思，是要逼苏药活下去。”

　　“去吧。”纪瀛点头。南歪歪连忙去办，纪瀛又叫住，“多写点儿梁宇‘阳|痿’，‘性|无|能’这种，我要让他以后不仅搞不到男人，也搞不到女人，终生和他的右手作伴——歪歪，梁宇这怂包不是左撇子吧？”

　　“……大概不是吧。”南歪歪心想，这绝对是私仇，绝对是嫉妒，绝对是怨气。

　　西门花坐在苏药的床边，听得一头冷汗。她刚刚向聂小衫打听了不少事，大致知道了纪瀛和梁宇打架的来龙去脉，可是，没想到，苏药居然喜欢梁宇，还喜欢到这种地步——她和苏药在一起共事五年，梁宇就在楼上，她居然一点都不知道，一点都没察觉。

　　……为什么从来不说呢，为什么从来不表露呢，为什么呢？

　　苏药总是有很多秘密的样子，别人污蔑他，他也从来不辩解，总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

　　原来，苏药喜欢梁宇。

　　纪瀛走到床边，看着西门花放在脚边的行李箱，皱眉问：“这是什么？”

　　西门花小声说，“这是苏药的行李箱，扔在电视台门口了，我替他送过来。”

　　“哦。”纪瀛把行李箱拉到一边，想打开看。西门花跟过去，“纪哥，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他都快死了，遗物总要有人看吧。”纪瀛生气地说。

　　西门花吓了一跳，“纪哥你别乱说，不是说做手术就好了吗？”

　　纪瀛冷哼，“看他自己求生还是求死吧。”说着去开行李箱。

　　西门花犹豫了一下，去影音室叫梁宇，“梁哥，纪哥要开苏药的行李箱，你要不要来一起看。”

　　梁宇这才动了动，一脸灰败地从西门花身边走过去。西门花看着梁宇这憔悴的样子，虽然不知道梁宇和苏药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她明白了，梁宇也喜欢苏药。

　　苏药的行李箱黑色，很小，是梁宇和他一起去买的，因为苏药不能提重物，梁宇就给他买了个最小号的，虽然其实不论去哪儿，一直都是梁宇在帮他提着。

　　还设置了密码，纪瀛输了几个数字，都打不开。梁宇在旁边看着，把纪瀛的手推开，抹了一把眼泪，在西门花目瞪口呆地注视下，熟练地输了六个数字进去，锁咔哒打开。一旦打开，纪瀛就不耐烦地把梁宇推到一边，自己亲手掀开了箱盖。

　　箱子里没什么东西，整整齐齐叠着两身单薄的衣物，放着一小盒旧地不能更旧的拼图，一张折叠好的画纸，一张旧得泛黄的作业本纸——

　　纪瀛拿起那张作业本纸看，上面是手画的方格子，方格子里面填着时间和学习任务，像是学习计划表，但太破了，好像曾被人撕成一块一块，又重新拼起来的，不过保存地很平整——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就随手又放回去。

　　梁宇抖着手拿起那张旧的学习计划表，心痛地说不出话，他从没为苏药做过什么，他仔细回忆起来，他对苏药做过的最温柔的事，大概是五岁那年，无意间拉着苏药走出教室，坐在沙坑里一起堆城堡，然后就是这张学习计划表——可他早忘了，口口声声说过要和苏药一辈子在一起这种话，口口声声说着要保护苏药，不让人欺负苏药这种话，可他忘得一干二净。

　　一直以来，最最欺负苏药的人，反而正是他自己。

　　纪瀛打开那张叠好的画纸，上面用铅笔工整而简单地写着两行字：

　　梁宇，再见。
　　爸妈，对不起。

　　梁宇惨叫一声，攥着那张学习计划表，扑到病床边，抱着苏药痛哭出声，“苏药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