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也暗恋我》色堇

41、chapter 41

　　北方早已是漫天的飞雪，一年中也只有在这时候人们才能在这一片白茫的世界中找到内心的平静，然而南方，虽是冷了些，可远不及北方零下十几度的温度，和煦的微风中只带着些许凉意，却让阳光显得格外灿烂珍贵。

　　不过对于余灿灿来说，今天绝对不算是个好日子，因为今天杀青。

　　与余灿灿相反，其他演员的激动似乎都是溢于言表的，毕竟杀青的事对于他们来说就像女生来大姨妈一样，再平常不过了，余灿灿也差不多，只是多了一个殷楠，自然就多了一分不舍。

　　“灿灿，怎么今天看你不是很开心啊。”梁淑洁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出来，她刚才已经拍完了自己的最后一场戏。

　　“嗯？”余灿灿的目光从正在拍戏的殷楠身上转移，有些茫然地随意摸了摸自己的脸，“有吗？”

　　“有”梁淑洁皱了皱鼻子道，在余灿灿身旁坐下。

　　“诶，我说你和殷楠……怎么说？”梁淑洁狡黠地笑着，凑近余灿灿压低声音道。

　　余灿灿闻言心脏骤跳一下，看向梁淑洁的眼神里有着些许的测度，总感觉她的笑里藏着什么。

　　眨巴了两下眼睛，避开梁淑洁的视线，余灿灿摸了摸自己的后颈囔道：“什么怎么说啊，能怎么说……”

　　“哈哈哈，这么犹犹豫豫的，还跟我装傻呢？”梁淑洁笑她。

　　“什么装傻？”于柳无声无息地从两人身后走过来，把余灿灿吓了一跳。

　　梁淑洁心里没鬼就比较淡定了，偏偏头笑意盎然：“于编好！”

　　“嗯”于柳淡笑着点点头，将手中的保温杯递给余灿灿，继而随意地靠在身后的桌子上。

　　“热吗？”余灿灿看着保温杯还冒着淡淡的热气，问了一句。

　　“正好喝。”于柳答。

　　“奥”余灿灿应了声，揪起杯子里的吸管小心翼翼地撅嘴儿吸着，防止粘掉口红。

　　梁淑洁见母女俩在一块了也没多留，和她们说了一声后就忙自己的事儿去了，于柳抱着胳膊看向身旁的女儿，随意问道：“之后忙吗？有什么安排。”

　　余灿灿瞥了一眼于柳，想了想，“还好吧，要赶个剧组，是陈安石导演的电影，然后之前的一部剧档期已经定了，要开几场宣传会，还有一档综艺要录。”

　　于柳见自家女儿避开了和现在这部剧相关的几个活动，禁不住轻笑出声，也不知道她是刻意还是无意。

　　“你笑什么？”余灿灿莫名其妙。

　　于柳不答，淡笑着继续：“没什么，我前几天和你小姨一起吃饭，你姨夫说他们台计划拍摄一档真人秀节目，问你有没有兴趣作为常驻嘉宾。”

　　“原来如此。”余灿灿点点头，难怪要问自己忙不忙，“关于什么的？”余灿灿追问了一句，咬着吸管望向于柳，等着她的回答。

　　于柳却不急，反而盯着余灿灿看了会儿，看着她眼中的迷惑越来越深，这才缓缓开口，不紧不慢地回答她：“恋爱综艺。”

　　“咳咳咳！”尽管迅速咽下了嘴里的茶才咳嗽出声，余灿灿还是被呛到了，原本润喉的甘草茶现在倒像是一根卡在喉咙处的小鱼刺，尖锐刺挠。

　　余灿灿咽了口唾液缓了缓，斜睨了于柳一眼，微微拔高了音量：“你们开什么玩笑呢？我怎么可能参加这种节目。”真情侣没有，假情侣就更不可能了。
　　以往，也不是没有恋爱综艺邀请过余灿灿，余灿灿头都不抬地拒绝了，即便当时的人气没有现在的旺，余灿灿也不愿为了流量去作秀，心里膈应。

　　于柳挑了挑眉，显然没把她的反驳放在心上。眼神看似随意地瞟向了几架摄像机中那个最高的身影，于柳不自禁弯了弯唇。这种节目？谁又说得准呢！就像之前两个人吃晚餐上了热搜一样，她也没料想速度会这么快，这几天自己刷娱乐新闻时甚至随处可见余灿灿和殷楠的CP粉。

　　“行，那到时候你自己和你姨父说去。”于柳说着就站直了身子，简单招呼了几句：“我下午要飞北峰一趟，晚上的杀青宴就去不了了，你明天如果没有什么急事的话，就回趟家，看看你爸，正好是周末。”

　　“飞北峰？”

　　“嗯，临时有事。”

　　“好，我知道了。”余灿灿点点头，并没感觉有何不妥，不过……余灿灿总觉得今天有些人看她的眼神不太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妈，我脸上没东西吧？”余灿灿伸了伸脑袋，一脸尬问。

　　“你脸上能有什么？眼睛鼻子嘴？”于柳莫名其妙地眯了眯眼。

　　“当我没说…”

　　不远处传来导演的一声“咔”，余灿灿抬眼望去，正好对上导演的目光，看他招了招手便起身走过去，正好迎上了从两台摄影机中间走出的殷楠。

　　两个人一个上场子一个下场子，这场面在剧组里早就上演了N多遍，不过往常两人因为心里有鬼，都是相视一笑后就刻意避开四目相对，然而殷楠今天却是出了奇的胆大，视线一直停留在余灿灿身上，嘴角甚至微微上扬，余灿灿反倒莫名其妙了，便也一直盯着他看。

　　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殷楠忽然微微欠了身凑到余灿灿耳边，薄唇微启，发出极轻的两个音调：“想你。”

　　轻的像羽毛般的两个字带着空气中温润的湿度飘落在余灿灿心上，带来的震撼却有着让她呼吸都难以顺畅的重量，她怎么也没想到殷楠竟然已经胆大到大庭广众之下和她调情了。

　　余灿灿脚步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顿，只知道呆呆地继续往前走，颊侧却早已爬上了两团浅浅的红晕。

　　而殷楠第一次尝试了这种类似于“当众偷情”的小举动，被这种小刺激带来的愉悦感深深冲昏了头脑，整颗心一点一点地开始膨胀起来，只是可怜余灿灿分神了好一会儿才投入到拍戏的状态。

　　——

　　日已渐下，斜阳悄红，海风平和温润，甚至还夹杂着一股咸淡的海水味儿，悄然等待着与夕阳共舞。

　　拍完最后一组镜头，石梁喊的那声 “咔”是从未有过的洪亮震耳，继而整个剧组都跟着咋呼着“杀青了杀青了！”

　　谢婧抱着外套小跑着迎上下了场子的余灿灿，春风满面，笑容不止，“又杀青了一部啦！天还早呢，看样子我们今天晚上就能来得及回临海！”

　　余灿灿有些哭笑不得，因为自己现下并不能感受到像其他人一样的激动。

　　“这么开心吗？”余灿灿斜睨了谢婧一眼，穿上了自己的外套。

　　“当然……”谢婧忽然才想起来什么，拖着长长的音转了个弯儿，“没有啦！”

　　“这以后没办法天天看见殷楠，哪里开心的起来呢？”谢婧凑着余灿灿低声戳破她的心事，看着余灿灿恶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后才不厚道地笑出声。

　　“死型……”余灿灿无奈笑了笑，用家乡话啐了她一口，话刚说完便听到了乍响的烟花声，吓了一跳。

　　接二连三的礼花绽放在渐变的橙红天际，没有楼宇瓦房，只有一眼望不尽的海面被拥抱在夕阳的余晖中。

　　“可惜了。”余灿灿轻轻一撇嘴，低声呢喃。

　　“怎么了？”谢婧莫名其妙。

　　“南海市虽然临海，但还没被过度开发，向来是个养老的好地方，这么静的地方和这么好看的景就被咱们剧组给破坏了。”余灿灿自然而然地认为了这烟花是剧组为了庆祝杀青而放的，最后看着夕阳中的烟花，面无表情地默默吐了两个字：“真吵。”

　　谢婧：“……”
　　人啊，总是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

　　而此时站在两人身后的殷楠心脏噔时骤跳一下，面色有两秒的凝滞，更多的是不可思议……她嫌吵？！她竟然嫌吵？！

　　“我说你干什么呢！”周淳逸从殷楠身后跑过来用胳膊肘使劲儿捣了他一下，压低声音。

　　殷楠回过头眨了两下眼睛恢复正常，这周淳逸来的可真是巧啊，偏就在他需要出气筒的时候……于是殷楠默默回了他一句：“皇上不急太监急。”

　　？？？

　　殷楠说完就潇洒地带走了一阵风，留着周淳逸一脸不可思议地呆站在原地，圆溜溜的眼珠子死盯着殷楠的后脑勺。帮他忙到现在，他就这么回报的？周淳逸恶狠狠地咒了一句祝殷楠今天失败！

　　谢婧转头时，正好看见了朝这边走来的殷楠，刚准备提醒一下身旁的余灿灿，就见殷楠立马朝自己摇了摇脑袋，于是谢婧眨了眨眼，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调回了头，却不知道殷楠搞什么名堂。

　　“余灿灿。”

　　片刻，身后传来略显低沉的声响，余灿灿心下一紧，缓缓转过身去。

　　两个人互望了片刻，却谁也没有先开口，谢婧觉着有无数双眼睛盯着自己，再往四下看看，可不是吗！大半个剧组的人都朝她们三个人聚集的地方看过来，确切地说，是殷楠和余灿灿站在一起的地方！因为她看见梁淑洁对自己使眼色让她快点离开了！

　　“你们聊，我先去收拾收拾东西！”谢婧反应过来后立马和余灿灿说，没等余灿灿回复便火急火燎地跑了。

　　“诶……”余灿灿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万目焦点，只是感觉谢婧的反应未免有些过了头，之前她给自己和殷楠留空间的时候也没这么激动啊……

　　余灿灿茫然地盯着谢婧跑走的背影看了会儿，这才回过神来看向殷楠，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竟然觉得他有些紧张？

　　因为看见他喉咙滚了滚，好像是偷偷摸摸地咽了口口水！

　　“怎么了？”余灿灿启唇，甚至控制不住略微上扬的嘴角。

　　殷楠恼得很，刚才自己趁她看向谢婧时本想迅速咽咽唾液让自己别紧张的！可谁知还是被余灿灿看见了！不过殷楠还不知道的是，他连耳根子都有些微微泛红了。

　　不由自主地清了一下喉咙，殷楠开口：“你跟我来一下。”

　　“哦”余灿灿轻轻点了点头，因为心里还乐着，便回答的不假思索，可谁知，刚一跟着殷楠转身就察觉到了众人的灼热的视线……

　　余灿灿愣了半天，只木讷地跟着殷楠绕过了一堆岩石，看见了岩石另一边搭建的小凉亭。

　　木棍均被染上了白漆，间隔着插入细沙，呈出圆柱形，上顶也搭着相同的白漆棍儿，以岩石海滩和漫天的霞云为背景，简单干净，让人看着舒心至极。

　　凉亭里有三两张桌子，上面摆着一个巨大的三层蛋糕，香槟杯一眼看过去也数不清摞了几层，忍不住想着杯中淡黄透明的液体滑入喉咙时的醇香清凉感，而凉亭之后，便是数不尽的烟花箱，有正在放的，还有没放的。

　　“原来是庆祝杀青啊……”余灿灿小声嘀咕了一句，眸光黯淡了些许，这种事情用得着特意亲自跑去找她吗？亏她还不切实际地以为…

　　“速度好快啊，梁导才刚喊过杀青，这烟花就放上了，蛋糕和酒也都摆好了。”余灿灿与殷楠错开了半个身位，嘴里哔哔啪啪地说着话。

　　殷楠：“……”

　　“诶，那是什么？怎么像是个爱心？好像还有字……怎么感觉还闪着光？”走近了点儿余灿灿才看见凉亭前一个凹陷的心形，里面好像还写了字，于是便噼里啪啦地把心里想着的都说出来了。

　　殷楠：“……”

　　“唔——！快点儿殷楠快点！”也不知道到底是谁的一声吼，尽管有声音更大的烟花声，可余灿灿还是被吓了一个激灵，茫然地看了看四周，眸子里渐渐布上了一层惊惶……

　　“快点什么？”余灿灿站在殷楠身后，食指戳了戳他的后背，心底渐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殷楠看了她一眼，不答，原本略有些小紧张的心因为余灿灿的慌乱反而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便弯起了唇角。

　　余灿灿木讷地睁了睁眼，“你笑什么……”

　　脚步未停，顺着殷楠的视线看过去，余灿灿这才看见了那逐渐清晰的字，脑袋好像轰的一下炸开了。

　　心形的线里摆满了玫瑰花，而里面的字正是她自己的名字，细沙勾勒出的轮廓里陷入数不清的白色圆形小蜡烛，点亮着她的名字。

　　余灿灿这才想起凉亭下小桌上的玫瑰，刚才自己还纳闷杀青了为什么要摆玫瑰花，难不成是……

　　“余灿灿！”殷楠忽然高声喊出一句，在他身前不远处的余灿灿下意识地捂了下耳朵，惊了一下。

　　“我不是就在这儿吗，你这么大声干嘛？”余灿灿欠着身子的样子像是要找个地洞钻一样，惹得围观的一众人哈哈大笑，而余灿灿的表情真的恨不得迅速掐死殷楠一样！

　　“我知道，我是喊给别人听的。”殷楠弯了弯唇，看着余灿灿的反应，心情愉悦的不得了。

　　余灿灿眨了眨震惊的双眸。

　　殷楠忽然露了齿，露出了那极为难见的虎牙，橙红的霞云洒在他身上，像是带着整个世界的光彩而来。

　　只此一刻，余灿灿觉得他身旁的一切都黯然失色。

　　而就在余灿灿发愣的片刻，剧组的人早就围成了一个半圆护住了他们二人，各个眼神期待地看着他们，期待地看着殷楠的嘴，等待着他的下文。

　　殷楠敛了敛表情，凑近了余灿灿一步，屏息凝神，认认真真地低声说道：“灿灿，我不知道我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火，大庭广众之下跟你说这些也不知道你会不会生气，但我…只能想到通过这种方式告诉你，对你，我殷楠是认真的，所以我也不愿藏着掖着，更不会害怕让旁人知道。”

　　这些话的重量，只有殷楠自己知道，因为她在他心里住了不仅仅是三年，而是六年，又或许是七年了……那个扎着高高的马尾，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初中女学生，早早就在他的心里霸道地圈了一块地，安安静静地住下了。

　　“什么呀，殷楠在说什么呀，一点都听不见，我们靠近一点儿吧？”

　　“靠近什么呀靠近，人家需要空间！还是就这样吧…”尽管周淳逸比谁都更想听，可还是克制住了，一众人仍是屏息凝神地看向中间被圈起来的两人。

　　周遭的确还有嘈嘈杂杂地低声细语，殷楠也不管不问，沉浸在两个人的小世界里：“灿灿，做我…女朋友吧。”

　　“终于说出口了！灿灿快答应他啊啊啊！”
　　不枉梁淑洁一直竖耳听着，尽管前面絮絮叨叨的一大堆没怎么听得真切，可这句却是听得清清楚楚！终于也顾不得什么形象不形象了，几乎用尽了吃奶的力气喊着，那声音差点儿要刺破人的耳膜，然而大家都跟着她极为整齐地起着哄：“答应他！答应他！……”

　　余灿灿整个人都懵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告白……殷楠的脑袋是被猪拱了？？

　　正当大家都闹哄着，邵科宇忽然喊了一声：“殷楠！你的项链呢！”

　　殷楠心下咯噔一跳！赶紧掏出上衣口袋里的盒子，看着余灿灿低声自喃了一句：“奥对……忘了忘了……”

　　“哈哈哈！”人群里是一阵狂笑，连余灿灿都哭笑不得，要说殷楠脑袋没被猪拱过？她不信！

　　“你也放太多烟花了吧，扰民。”余灿灿抿了抿唇，扬着脸看他。

　　殷楠轻笑出声，不假思索：“你早答应我，不就能早结束了吗。”

　　“哎呀！我说你们俩能不能别再卖关子了！快答应啊！”人群里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一个清脆甚至有些稚嫩的声音含着激动替他们打破“僵局”。

　　“你懂什么，这叫情趣！”

　　那女孩被说的一脸羞臊，“什么情趣啊！羞死人了！”

　　“哈哈哈！”

　　殷楠一直耐心地看着余灿灿，余灿灿看了看周围日夜一起工作的伙伴们开心的模样，却反被他们感染，也跟着笑意不止，又调回头盯着那条躺在盒子里的项链。

　　唇角含着一抹浅笑，余灿灿透亮的眸子闪着异样的神采。顿了两秒，余灿灿缓缓拢起了自己披散着的长发，歪歪头抬眼看向殷楠，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