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猫》老雷

17、十七

　　十七

　　我们在小屋旁边的菜园子里挖了个小坟墓，就将老猫埋在了这里。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老猫所希望的，这里离老猫家里很近，也不像那个村子那样死寂沉沉，至少还有个人住。我想它应该是乐意留在这里的。
　　“一个人住在坟堆旁边，晚上不会害怕吗？”回去小屋的路上我问中年汉子。
　　“开始住过来的时候是很怕，晚上睡觉都不敢熄灯，甚至点着灯都还有些怕。后来慢慢习惯，也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你一个人在这里住很久了？”我又问。
　　他摊开手掌接住几片落下的小雪花，又抬头看了看天空，似乎若有所思。“有好些年了。年轻时也到处走过，大城市里的生活过不惯，后来就回家，一直呆在这里了。”
　　“这里什么都没有……要习惯这样的生活不容易啊……”
　　他看了看我，笑着说道：“我遇到的人里面，几乎所有人都像你这样说。”
　　“毕竟这是事实。”我说。
　　“但在我看来，你们说的城市，那里才是什么都没有。没有像这里这般深邃的茂林，也没有这里的自然，寂静，也看不到一年四季的更替。在那里，是十年如一日的重复生活，我感觉我像是机械一般地活在那里，寻不到自己的灵魂所在。”
　　“…… ……”
　　“其实这些都是见仁见智，只是我和多数人的看法和想法不同罢。也有很多人喜欢大城市的集居生活，他们能在那里找到自己想要的，日子也过得称心如意。”
　　“住这里能自给自足吗？”
　　“离这里不远处有个小镇，我每月会下山一次去换些日用品回来。基本上是没问题。”
　　“用什么换？”
　　他往回指了指菜园：“菜园子里有种果蔬，平日闲着也会在山里打猎，时有收获。”
　　“嗯。”

　　整顿得差不多后我带上背包准备回去。他说先再多休息一会吃个饭再走，我以工作上的事为由拒绝了。其实我是想多留一会儿，但终须一别，在这里滞留太久也没什么意义。
　　循着昨晚摸过来的小路又走回了之前不小心失足掉下来的斜坡，把丢失的手机找了回来。其实当时手机就丢在离我不远的地方，只是太黑了看不到。还好是丢在灌木丛里，没有进水，也没有摔破之类的，基本上完好无损。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快九点了……我试着给公司那边的人事打电话请假，但这里实在信号不好，打了好几次才勉强打通，电话里又有杂音，反复说了好几遍对面才搞清楚我是谁。我以身体不适为由向公司请了一天假，对方说可以，只要回去了补一张假条就行。接着又说了一堆客套话，之后便挂了电话。
　　我担任的工作不是很重要，只是多一个人做项目进程就会快一些。倘若我不在这家公司做了，也会立马有人代替我的职位。

　　他带着我很快就走出了这片崎岖蜿蜒的山路。再次看到那条水泥马路的时候，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似的，从昨晚踏进这片山林开始直到现在的这段时间，就像是在某个点上与现实完全切断了，而现在那个点又重新连接上来。

　　但我宁愿它永远是断开的。

　　我们在路边等了二十分钟左右，才见一辆汽车驶来。
　　“这趟车终点是县汽车站，那里应该有回去的车子。”中年汉子说。
　　“嗯嗯，谢谢你为我带路！”我笑着向他鞠躬以表谢意。
　　他说不用客气。
　　车门开了，我们相互招手再见。

　　“对了！”在我一脚踏上车门之际他忽然开口，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
　　“……说起猫，我家以前也曾经养过一群呢。”
　　我回头看了看他，脸上似乎拼命地在回想什么。
　　“其中有一只黑色的小猫就和你带来的那只十分相像。”
　　“是吗？”
　　他停顿了片刻，随即又说道：“不过这天下的猫长得相似的多得去了，我家那只已经丢了很多年，不可能是它吧。”
　　“也是呢。”我笑了笑。
　　司机师傅似乎等得不耐烦了，催促我快点上车。我再次向他挥手道别。
　　车上乘客只有三个，我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兴致地看着外面一片白茫茫的景色。雪还在下，只是没有一开始那么大了，像是老年人那样慢悠悠地从天上飘下，一点点地给这个世界盖上一层白毯。
　　车子缓慢地在路面上行驶着。因天气原因，地面四处积雪，十分容易打滑，司机师傅很小心谨慎地开着。这倒是给了我一个悠闲看风景的机会。
　　我四处观望之际，忽眼前一道黑影闪过！待我细看的时候，那东西早已由路边钻入灌木之中，不见了踪影。
　　车上很暖和，我往窗外面看了没多久便有了睡意，不知觉中又睡了过去……
　　梦中又遇见了老猫，它在一条看不见尽头的长路上奔驰着，引我向前走。这条路笔直向前，其中又有不计其数的分支出来的小路，这些小路笔直弯曲各有不同，不过最终在另一头又重新连接回这条主要的路线上。
　　我跟着老猫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终于追上了老猫，我蹲下身来，一把将它紧紧抱起，像是好久好久没有想见似的，怀里的它向我传来一股股的暖意，我久久不愿松手。它抬头在我鼻头蹭了蹭，又用前手掌轻轻地拍了拍我的手背，示意我放下它。
　　我放下它。
　　它又在我脚边蹭了蹭，便开始往回走。我试着继续跟上它，却被一堵无形的空气墙阻隔，怎么也走不过去。我开口喊了几句，它回头蹲在原地向我回喊了几声，只是喵喵叫的没怎么听清楚。
　　“什么？”我问老猫。
　　它又叫了几声，这次我才听清楚。
　　我站在原地，看着远处的老猫，它已转身继续往回走，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那边的回路上……

　　“向前走吧！别再往回看了，这边什么都没有。”老猫这么说着。

　　我转身，望着这条不见尽头的前路，终于抬起脚步继续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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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这篇短文到这里就算写完了。才三万多字写了好几个月〔二哈〕。
总的来说，没什么人看的情况下能坚持写完算不错了，给自己鼓掌（不要脸）！
一开始写的时候真的很慢，把脑子里的东西转换成流畅的文字也不容易，特别是后面主人公“我”躺在冰冷黑暗的墓地里，体内那些东西一点点转换的过程，实在是不好表达。可能主要是不熟练吧！（笑）
这个短篇我想要讲的内容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某些原因而寻不着人生方向，因此一直滞留在原地的主人公“我”，在与老猫一同寻找老家的路上一次次与自己内心交流的过程中，终于又开始迈步前进。
老猫其实是“我”表意识的化身，只因为“我”想要暂时离开喧嚣的城市生活，才有了带着老猫找回老家这个事。然后那只睡在昏暗的空房里的猫女，当然就是对应“我”的潜在意识。整个过程其实就是主人公与自己对话的过程。里面出现的情欲，黑暗等，都是自我意识与本能的抗争。
嘛，我知道我写得乱七八糟（笑哭）
下一篇肯定能写得更好！
那么下一篇文见（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