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贫僧害羞》东方有鱼

16、第十六章

　　还记得她那天临时起意，决定也要早起运动吗？
　　她信誓旦旦说出口后，早已丢到了爪牙国里，但听者有心，却记下了。

　　这一天，童桐正在做梦，梦境里她身处一间高级餐厅，服务员流水般穿梭，呈上一碟又一碟美味佳肴，大大的餐桌上已琳琅满目。童桐食指大动，捡起筷子正要大快朵颐，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阵声响。
　　听清了。
　　谁在敲门？
　　梦境一下子打碎，童桐眼睁睁看着面前美食如镜花水月般突然散去。
　　她不舍的哀叹，艰难睁开眼，眼前光线朦胧，掏出手机一看，天，才刚刚六点。
　　她□□，谁这么早找她？

　　那敲门声还在继续，咚咚咚，不疾不徐三下，十分礼貌，又十分坚持，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意思。
　　童桐挣扎着起床，蹒跚着过去打开房门。
　　门外，蒙尘子长身玉立。

　　童桐半趴在门上，双眼迷离的看着他：“这位师傅，发生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了吗？”
　　她穿一件白色连体裙睡衣，领口一圈柔软细腻蕾丝，衬着她白皙光洁的皮肤。睡了一夜，头发软软趴趴的，头顶有一撮不太听话，微微翘起，那样子，极像一只被吵醒的慵懒的小猫。
　　尘子微微垂眸，开口：“你不是说要锻炼身体？”
　　童桐迷糊的脑袋里思索好一阵，才想起自己的确说过这种话，可是——她看看外面天色，远处的青山绿树都还只能看见一个隐隐轮廓，她不可置信的问：“现在？”

　　蒙尘子点头：“早上空气好。”
　　童桐摇头：“不，太早了，我起不来。”
　　“你已经起来了。”
　　“我的身体起来了，但精神还在昏迷中。尘子，你自己去练功吧，不要打扰我。”
　　说完，她准备转身躺回床上。
　　尘子却站在那里不动，“你说一定让我带着你，监督你。”
　　她的确说过。

　　童桐稍微清醒一点，看着尘子。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只听尘子慢慢说：“说过的话，答应的事，岂能不算数。”
　　童桐心虚的反驳：“我……我只是随口一说……”
　　尘子那双漂亮的黑色眼睛轻轻一眨，依旧那么看着童桐。
　　他口中什么都没有说，但童桐分明听见那双眼睛在说：“可我是认真的。你不守信，你耍人玩。”

　　童桐慢腾腾转身，倒回床上。她闭上眼睛，试图继续睡觉。她以为自己会很快睡着，却不知哪根神经搭错，并没有一下子安然入睡。
　　忍不住在枕头上抬头看一眼。
　　门没有关。那蒙尘子还站在那里。安安静静，寸步不移。
　　要命。

　　童桐到底还是个诚信与脸皮都还有所保留的人。这样的情况下，她不能装作没有看见。
　　她既不能叫他走开，又不能对他说你就当我放了个屁，于是只好爬起来。
　　于是，从这一天起，她踏上一条叫她每天都忍不住要嚎叫的路途。

　　她跟如今都市里许多人一样，常年坐着，躺着，葛优瘫着，缺乏运动，以致于大好年华，却只空有一副年轻躯壳，实则体质虚弱不堪。
　　十五分钟的慢跑而已，已让她喘气如牛，快虚脱倒地。
　　原以为这样可以引起尘子的怜悯之心，转而放弃与她一起运动。
　　毕竟，这样的运动量对尘子来说，连热身都算不上。
　　谁知，尘子看着她，轻轻摇一摇头，说：“你这样不行啊。”
　　之后，将童桐原定的半个小时改为一个小时。每天跑步一个小时。

　　童桐惊恐的摆手：“不行不行，会死人的。我一定坚持不下去。”
　　尘子温温和和的：“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童桐想说不用试，可尘子已轻轻巧巧的做了决定：“这样吧，先试十天看看。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半途而废。”
　　十天？
　　童桐一天都不愿意再尝试。

　　蒙尘子看似温润，柔和，但意外的，却是位十分严格的老师。
　　他调整了时间，六点到七点，依旧按照他原先规律练功，之后，便是带领童桐跑步的时间。
　　他从不声严厉色，也不高声叫喊童桐。只是在七点之后，非常准时的来到童桐房门口，一下一下又一下不懈的敲门。间或轻轻唤一声：“童桐，好了吗？”
　　他那好听的清越的嗓音，这时却如同魔音一样，让童桐抓狂，发颤。

　　童桐捶床，枕头飞砸过去。都取不到任何效果。
　　他呀，用他温和的力量次次取得胜利。
　　其余时间，依旧一副人畜无害，鞍前马后的亲和模样，让人有气也发不出。

　　童桐对赵老太抱怨：“您说，怎么有他那样的人啊。”
　　赵老太笑眯眯：“尘子是个认真的孩子。”
　　赵老太对童桐的到来很欢迎。
　　很多人说老人和小孩难得伺候，其实赢得老人和小孩的心，最有效的办法就是付出真心与时间，耐心陪伴他们。

　　童桐每天都去赵家，跟赵老太待上一段时间，短短几天下来，就与赵老太真正熟络起来。
　　原以为赵老太一生悲苦，一定性格沉闷，隐晦，或者多少有点古怪，不太亲和。可是，出乎意料，她却慈眉善目，神态明朗。
　　她爱笑。脸上总带着一点笑意，很高兴时，会笑的裂开没牙的嘴，发出呵呵之声。

　　中午过后，她便坐在庭院中，翘首以盼童桐的到来。童桐一来，她的眼睛就总看着童桐。
　　童桐贴心，不乱跑，尽量待在她身边，让她随时都能看见她，碰触她。
　　她话不多，多半听童桐说。
　　童桐这点好，从不怯场，不认生，让她讲话，没有问题，她那里永远不缺话题。

　　赵老太听了童桐的控诉，将尘子叫到跟前，说：“童桐不愿意跑步，就不要强求了。”
　　童桐在一旁扬眉，有点得意的样子。
　　只听赵老太继续讲：“再说，女孩子白白胖胖的，才有福气，也才可爱。”
　　尘子一张白净的面孔憋笑憋的忍不住嘴角弯弯。
　　白白胖胖！
　　童桐敢怒不敢言，只好狠狠瞪向尘子。

　　他们也不是一直坐着。
　　童桐有时候会站起来，跟苗苗那几个小朋友玩。
　　赵家对童桐的到来也持欢迎态度，不过他们有农活要忙，常不在家。他们让童桐随意，童桐恭敬不如从命，十分随意。
　　她童心未泯，与苗苗他们做游戏，老鹰捉小鸡，踢毽子，跳格子，跳绳，抓子，仿佛回到童年，玩的不亦乐乎。
　　这些老套的，朴实的游戏自有它们的乐趣。

　　尘子有时候会参与，有时候在一旁和赵老太一起笑着观看。
　　除了她与尘子，还有其他人也不时来造访。
　　宝山与飞燕只要有空，就会过来。
　　童桐与他们越来越熟悉。明明认识不久，却像老朋友一般。在这里，好像人与人之间更容易亲近。
　　赵家小院里，几乎每天都其乐融融。

　　不过，中间也有一点小插曲。
　　总有一个时刻，赵老太会忽然想起来，然后叫：“去，去看看有没有电话来。”
　　苗苗他们显然已对此习以为常，听了，几个小孩就聚到一起，默契的伸出手-他们用石头剪刀布的方式决定由谁跑村长家一趟。
　　谁输谁去。愿赌服输。
　　输掉的那个小孩噌噌噌跑出去，不过几分钟，就旋风般跑回来，口中利落的高喊一句：“没有！”

　　其实，根本不需要特地让人去查看。如果有电话来，村长自然会传达。
　　非要去问一问，求的是什么呢。
　　这时候，童桐有点庆幸自己不是小孩，不用去完成那种残酷任务。
　　而赵老太在这一刻脸上笑意会褪去，转而变得一点哀伤。

　　童桐与尘子对视一眼，他们都知道，这种时候任何劝慰的话都没有什么用。
　　思念从来不会那样轻易落幕，除非得到真正慰藉。
　　童桐尽量不提及小树的名字，倒是老人常自己主动提起。
　　不，不是专门谈起小树，而是会这样子说起，比如：你爱吃草莓？小树也是，从小就爱草莓，一个人可以吃掉一亩地。
　　小树也爱樱桃，她说没熟透的带一点点酸的，味道最好。
　　你笑起来跟小树真像。
　　小树也有个小酒窝。
　　怕晒？小树也是。来，到奶奶这里来，这里阴凉。

　　童桐既感动，又感慨，又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她问尘子：“赵奶奶只是因为我像小树，才喜欢我，对我好的吧。”
　　尘子看看她：“你介意？”
　　童桐耸耸肩：“也不是介意”
　　只是人都有一点自我性，希望喜欢的是本人这个个体。
　　童桐没有说，尘子却懂了。
　　尘子轻轻说：“不要介意。你……本身就讨人喜欢。”
　　这话好听，爱听。童桐笑了。其实不管怎样，也不妨碍她对老人的感情。

　　童桐倒是有个问题：“你说，小树会打来吗，会回来吗？”
　　尘子没有丝毫犹豫，说，“会。”他跟赵老太一样，也坚定不移的相信着小树：“小树是个好姑娘”。
　　他相信小树，童桐则相信他。她也期盼小树能早点有音讯。
　　但没想到，不久后，突然发生一件让人始料不及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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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又名《他其实超甜》《爱你这件大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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