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篆浮沉》普天同庆

31、河神

　　只见那男人一边“咚咚咚”地磕着头，一边嘴里大声说道：“娘娘恕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竟冒犯了娘娘，本罪该万死，幸娘娘仁慈，饶了小的一命，小的这条命今后就是娘娘的了，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还望娘娘莫要嫌弃，带小的一块儿去杀那狗日的巫祝，小的愿做马前卒为娘娘开路！”
　　“不必了！”宝儿实在不喜眼前这个想吃人的男人，虽然知道他与之前遇到的那将死老翁的子孙一样都是为了生存而出于无奈，但心里总是很膈应的。
　　钟远树瞧宝儿面色不善，怕惹宝儿生气，一怒之下不管他们了那可该如何是好，便赶紧说道：“行了行了，娘娘大慈大悲，怎会与你一般计较？再说娘娘法力无边，哪里用得着你？我也只是个领路的而已，万不敢拖娘娘的后腿，况且你还有伤在身，就莫要碍手碍脚的了！娘娘也已知道你的心意了，你且先回去吧，山洞里还需要你照看，切不能让官府的人将咱们的窝给端了！”
　　邹三儿也附和着劝着，那男人最后只得失落地回山洞里去了。

　　“娘娘，那个，”钟远树小心翼翼地开口：“能不能求娘娘一件事儿？”
　　“你且说来听听！”
　　“谢娘娘！”钟远树认真地说道：“幸得娘娘庇佑，小的们才能免受蝗灾之苦，只是飞蝗蔽天，终究不是个正经…”
　　“是啊是啊，在娘娘的庇护下小的都差点忘了这一茬了，娘娘您就行行好，发发慈悲，帮小的们一把，也帮帮这里的百姓们一把，把这满天乱飞的蝗虫给…嘿嘿…”邹三儿跟着赔笑说道。
　　“你们是想让本娘娘解决这蝗虫？”宝儿笑道：“倒是本娘娘疏忽了，这有何难，稚儿！”
　　小稚儿早已取出能收万物的渊回瓶了，不一会儿这漫天飞蝗皆被小稚儿收入瓶中，宝儿也撤去了结界。
　　钟远树和邹三儿惊喜万分，皆没料到这可怕的蝗灾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给解决了，顿时激动不已，更增添了对宝儿师徒俩的信心！
　　与此同时，不远处传来阵阵欢呼，似是也在庆祝这蝗灾解除。
　　“娘娘，就是那儿！”钟远树指着那传出欢呼声的不远处说道：“那里便是献祭的地方！”
　　宝儿抬眼望去，一大堆的人聚在那处，一只纸扎的彩船放在河岸边。说是河，却是污浊不堪，散发着阵阵恶臭。旁边还停着一顶大红花轿，想必里面便是被献祭的无辜女子了。再过去是一个祭坛，有个抽风似的人在那跳大神，嘴里边叽里咕噜地不知道在念些什么。
　　“这就是河神娶妻？”宝儿问道。
　　“正是！”
　　“那巫祝在哪儿？”
　　钟远树指着祭坛上那个跳大神的愤恨道：“便是那厮！”
　　“就是那跳大神跳得跟抽风似的那货？”
　　“没错！”邹三儿解释道：“巫祝说那是河神娶妻的仪式！”
　　“搞得倒是挺喜庆的，”宝儿冷笑道：“不是说灾情严重，粮食短缺，老百姓食不果腹嘛，那祭坛上摆着的鸡鸭猪牛羊不是挺丰盛的嘛！”
　　“这献祭所需的东西谁敢怠慢，那可是要得罪神明的呀，那些东西都是从周边灾情不是很严重的地方特特运送过来的！”
　　“其实，这灾情说白了，也只不过是咱们老百姓的灾情，当官的不但没有影响，反而借此大发灾难财，贪污了灾民的赈灾钱粮！”
　　“就是，当官的借机敛财，最终苦的还不是咱们小老百姓！”
　　说话间，只听那跳大神的巫祝道了声“礼成”，便有几个汉子上前抬起那顶大红花轿往彩船那里去。
　　那彩船是纸扎的，根本就撑不住花轿的重量，估计过不了多久就会连人带轿和船一起沉入河中了。
　　“你们俩且在这里待着，稚儿你保护好他们切不可轻举妄动！”说罢宝儿就消失得不知所踪了！
　　“欸，娘娘去哪儿了？”邹三儿现在已经习惯了，淡定地问小稚儿道：“该不会是隐身去打那该死的巫祝了罢，捎上小的啊！”
　　“你们且看着便是！”小稚儿答道。
　　话音刚落，便听到那人群里发出惊叫：“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不知道啊！”
　　“该不会是河神不满意这次所献祭的新娘子吧？”
　　小稚儿三个循声望去，只见那大红花轿像是被什么重物给压着了似的落在了地上任凭那些个汉子怎么抬都抬不起来。
　　“这…这可怎么是好？”
　　“巫祝大人，您看？”
　　众人皆紧张地望向巫祝，那巫祝脸上也闪过一丝诧异的神色但很快就镇定下来，装模作样道：“莫慌，此乃河神的圣意，对此次献祭的新娘子不满意，定是该女子不贞洁，触怒了河神，为平息河神的怒火，须将此女子及其家人都投入河中以乞求河神的宽恕，另还要重新再择一女充作新娘以献河神！”
　　“好一个歹毒的巫祝，满嘴胡说八道，不但残害无辜的女子，连其家人也不放过，用心之险恶，简直罪该万死！”突然，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
　　“谁？”
　　“是谁？”
　　“何人在胡言乱语？”
　　众人和巫祝皆被这突然冒出来的怒骂声给吓了一跳。
　　“孽畜！”隐身的宝儿继续骂道：“妖言惑众，勾结狗官，贪污朝廷赈灾钱粮，逼民造反，残害无辜女子，迫害可怜百姓，献祭求雨许久却至今未曾求得半滴雨水，还胆敢妄称河神圣意，这一干罪名又该当何罪？”
　　众人大惊，只听得女子怒斥巫祝的声音，四处张望却看不到说话的人，心中不免打鼓，毕竟别的且先不说，这雨水的确是不曾求得半滴！
　　巫祝心中恼怒，虽因求不来雨水百姓对他早就起疑，但因献祭后河里不再爬出怪物来百姓们便也不敢多说，现在不知是何人搅和，百姓们又起疑心，怕是今天出的怪事皆与此人有关。
　　巫祝所指的怪事是指漫天飞蝗突然消失和刚刚花轿的事，对方竟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捣鬼，看样子来者不善，莫不是那些愚民又暗中请了别的什么高人来了吧？
　　“吾乃巫祝是也，是受了河神的指引特来此地为这一方老百姓消灾解难，不知阁下是何方朋友，可否现身一见？”巫祝想先弄清楚对方的底细再作打算，毕竟自己在明对方在暗，不敢轻举妄动，故先礼后兵客套道。
　　“孽畜，你不是法力高强嘛，怎地连看人的眼神都没有？真不知是哪方的河神引来你这脓包的巫祝！”宝儿轻蔑地笑道：“也罢，本娘娘便大发慈悲，让尔等开开眼界，看看谁才是真神！”
　　宝儿不再废话，直接现出真身，并释放出足够让凡胎肉眼也能明显看得出来的祥瑞仙泽，亮瞎他们的眼。
　　在场的人群乍见花轿顶上神光炫彩夺目，还隐隐显现龙形，惊得眼珠子都快凸出来了，嘴巴也合不拢了，腿脚顿软，“扑通”、“扑通”地全都跪了下来，直“咚咚咚”地磕头不停地来拜宝儿！
　　“神仙啊，这是真的神仙啊！”
　　“神仙显灵了，咱们有救了！”
　　“苍天啊，大地啊，仙女下凡来救咱们了！”
　　“是龙，是龙啊！”
　　“是龙女娘娘显灵啦！”
　　……
　　对付神棍最好的办法就是比他更神棍，因为“愚民们”就爱吃这一套，这是宝儿在凡间历练摸索出来的宝贵经验。
　　“你们这群愚民，没事给本娘娘娶什么妻，隔三差五的给本娘娘扔个女人下来是何用意？”宝儿故弄玄虚道。
　　“啊？这…此乃巫祝大人的意思啊！”
　　“是呀，巫祝大人说这是河神的旨意，是受了河神的指引…”
　　“呸，本娘娘何曾指引过妖孽？更不曾下过此等旨意！”宝儿怒斥道，同时也给人一种错觉——
　　“对呀，这龙女娘娘怎会要求娶妻啊！”
　　“是说啊，这河神原来是位娘娘，最多招婿，怎会娶妻，这当中必有蹊跷！”
　　“没错…”
　　众人皆用怀疑的目光看向那巫祝，巫祝刚从宝儿现身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眼前这花轿顶上站立的少女怎么感觉像是凡胎□□，可那周身缭绕的万千仙气又是怎么一回事？巫祝正百思不得其解，如今又被质疑，想着今日弄不好恐怕无法善了了，便仔细着措辞道：“小人的确是受了河神的指引，特来此地为这一方老百姓消灾解难…”
　　“住口，本娘娘刚刚已经说了不曾指引过谁，更不用说指引你这么个妖孽！”宝儿早已看出那巫祝乃是妖物所化，且妖气极重，气味就跟那污浊不堪的臭河沟倒是挺像的，能熏死个人，宝儿实在想不明白那些老百姓怎么会相信这么个臭烘烘的妖怪所说的连篇鬼话的，脑子都被门给夹方了，还是被驴给踢瘫了？
　　“呃…不知这位娘娘如何称呼？仙府何处？掌管哪一方的水域？许是与指引小人的河神恰巧不在一处，是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