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星》小淡淡

17、第十七章

　　第十七章

　　“左边眼角有血丝了，”萧景屿说，“再不睡变兔子了。”

　　“兔子你大爷，我那是气的，不是缺觉，我三天三夜不闭眼眼睛里也不会有血丝。”夏未然按了按眼角，但“萧飞”不理他，继续吹。

　　这是多么强大的摇篮曲，也是吹曲子的人很强大，是个狠人，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摇篮曲第五遍响起的时候夏未然真觉得有点困了。

　　他打了个哈欠，身体往下滑了滑，半眯着眼睛又听了几遍之后，伸了个懒腰手枕在脑后，打算这遍完了给“萧飞”点个赞，结果这遍还没听完他就闭上眼睛睡过去了。

　　夏未然最后的印象是“萧飞”终于转过脸看了他一眼，房间没开灯，窗外的光线也暗了下来，“萧飞”的眼神不太看得清，但低垂下的睫毛很黑很长，而且看他吹口琴夏未然才注意到这人的嘴唇很性感。

　　夏未然睡着了，萧景屿这才慢慢放下口琴，靠着柜门手放在膝盖上偏过头。

　　这人在自己要睡着之前就躺到了地毯上，双手枕在脑后，一条腿弓着一条腿伸直平躺着，姿态慵懒而随性，只是眉头还紧拧着。

　　萧景屿盯着他的眉毛看着，感觉强迫症要犯了，但直到房间里的光线彻底暗了下来，他才靠过去伸出食指顺着他的眉毛抚了抚，眉毛舒展开来，这人的体温挺高的，萧景屿又在他额头上轻轻碰了碰，没发烧。

　　还没收回手，夏未然呼吸加重，抬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这警觉性很强啊，萧景屿挑了挑眉，以为他会醒，结果并没有醒，夏未然抓着他的手扯过放在胸口继续睡，只是似乎开始做梦了，眉头再次拧了起来，呼吸越来越重越来越急。

　　这是体格强盛又做春梦了？萧景屿愣了愣。

　　重生这些天，夏未然每天都会做梦，每次梦见什么还都记得，不过并不是他逗“萧飞”那样夜夜春梦，比如昨晚上就是各种喊叫嘶吼，喊苏家疯了的，喊夏少救命的，喊救护车快点儿的……；各种流血受伤，秦扬的腿，邵冰的尸体，萧景屿的头……早上起床的时候他满身大汗呼吸困难，把睡衣脱了甩床下看都不想多看一眼。

　　今天的梦又杂又多，一会儿一个场景，零零散散不停的跳跃。

　　机场

　　夏天宁难得一脸激动走过来走过去停不下来，夏颖儿和夏若男面面相觑，夏未然戴着口罩站在旁边，手上拿本企业管理，但也不平静，看两眼书抬起手腕看一眼时间。

　　飞机准时抵达，夏雅若走出来的时候很抢眼，栗色中长发，发尾烫卷内扣，中分没有刘海，露出形状好看的额头，她一边头发绕在耳后，上身穿着件Ｖ领红衬衣，下身不像其他女人搭配裙子，是条宽裤腿西装裤，脚上高跟鞋十厘米以上，她提着包不慌不忙的走过来，四十多岁的人脸上却没有皱纹，皮肤白皙精致，不算美到极致，却让一些男人看直了眼。

　　“姐。”夏天宁激动的挥着手喊。

　　“天宁，”夏雅若笑着也喊，挥挥手，走到面前抬起手安抚的揽了揽夏天宁的肩，指着夏若男和夏颖儿问，“这是我的两个侄女吧？都是大美人啊。”

　　“是，颖儿若男叫人。”夏天宁笑着摸摸夏颖儿的头。

　　“大姨。”

　　“大姨。”

　　夏颖儿和夏若男乖巧的喊。

　　夏雅若笑着应了两声，转过头和他视线对上了。

　　“这……”夏雅若看着他顿了顿，夏未然眯了眯眼睛合上书摘下了口罩，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夏雅若根本不需要他说什么。

　　夏雅若看到他的脸脸色一变，很激动的走过来抓住了他的肩膀，很用力，上下看着他，“真像啊，太像了，难怪你爸躲我这么多年却放不下你露出破绽，把你尾号７３９１那张银行卡给我。”

　　“缺钱？”夏未然愣了愣，但很快掏出了钱包，抽出一张常用的卡递过去，“那张卡我不怎么用，卡上没多少钱，你拿这张……”

　　“我叫你拿哪张你就拿哪张。”夏雅若有些不耐烦，干脆一把抓过了他的钱包，一张张抽出来比对，最后紧紧握着一张蓝色的卡低头看着全身发抖。

　　其他的卡和钱包掉到了地上，夏未然皱了皱眉，看她一会儿，蹲下身一张张捡起来。

　　画面变换。

　　公司，夏未然靠在办公椅上，顾海秦扬邵冰和大律师齐睿都在，整个空间都弥漫着低气压。

　　“夏少，你妈怎么尽和我们唱反调？和苏老夫人坐一块儿喝茶的事我就不说了，她上午直接当着记者的面承认了你和苏思翰的婚约，她可不是周素兰，在这件事上对你的影响可比周素兰大多了，连夏天宁都受了她的影响，马上就要开庭了，你得在这之前把她搞定。”齐睿脸色很凝重。

　　夏未然拧着眉还没开口说什么。

　　房间门突然被推开了，夏雅若走了进来，目光淡淡扫过来，“你明天穿正式点，十二点之前到品尚餐厅去一趟。”

　　“你又想做什么？我没空，”夏未然看着她，指着门，“还有，进来请敲门。”

　　“又要我请你三姨来跟你说？”夏雅若冷冷瞪他一眼，也在椅子上坐下了，双腿优雅的交叠斜放着，“你不去我就不走，你们继续谈吧。”

　　接下来三个多小时办公室里一片静默，只有夏未然的手机一直在响，全是夏天宁发来劝说的短信，基本上都是你妈生你难产差点命都没了，你妈这么多年太辛苦了，跟洗脑似的说了无数回，夏未然一条没回，秦扬邵冰几个扛不住打了个手势退出去了，在夏天宁忍不住打来电话的时候，夏未然叹了口气。

　　夏雅若抱着双臂冲他冷笑了一下，夏未然没看她，疲惫的用手指撑着额角，沉默一会儿妥协点头，“行，我去，你可以走了。”

　　画面跳转得很快。

　　品尚餐厅

　　夏未然处理各种事务一夜没睡，强打起精神来看看夏雅若又要搞什么鬼，还没跨进品尚大门他就敏锐的感觉到了不对劲儿，他刚要退出去，一片相机的咔咔声响了起来，他抬手挡住脸，耳朵里听到了一片议论声。

　　“夏少来了，夏少真的来了。”

　　“订婚宴这么低调吗？前期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啊。”

　　“夏少穿正装也太帅了……”

　　“说是夏雅若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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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欢迎我们的另一位准新郎入场。”主持人站在场中央声音响亮的笑着说，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夏未然不敢置信的慢慢移开手，视线一一扫过坐在主位上的夏雅若、周素兰、夏浩铭、夏秀美和苏老夫人苏老爷子，以及站在场中央有些紧张但一脸笑容的苏思翰，最后又回到夏雅若身上，夏雅若没什么表情，他瞪着夏雅若话都不想说了，往后退了两步转身就走。

　　夏雅若的脸慢慢拉远却在下一秒又拉近。

　　书房里，夏雅若甩给他两本结婚证。

　　“我人都没去你们就能帮我把证领了？这家民政局是不是该被查了？”夏未然伸手翻开面前的结婚证，上面真是他和苏思翰的头像，他实在震惊，既震惊夏雅若的能力也震惊她的行为，是什么让她做到了这一步。

　　“民政局那边蒙混起来是不容易，我也不知道苏家怎么做到的，”夏雅若脸色不怎么好，“而且订婚宴上你去了，这件婚事你是同意的，不算强迫，即便打官司，你也不一定能赢。”

　　夏未然把结婚证甩她脚边，头也没回冲她竖竖拇指，“你赢了。”

　　夏雅若身体僵了僵，看着地上翻开的结婚证半天才说，“我知道你不信，但我其实没打算让你们领证，你好歹是我儿子。”

　　“谢谢你还记得，我已经后悔记得你是我妈对你这么忍让了，”夏未然指着门，咬着牙吼，“现在，关门，出去。”

　　“婚结了就结了，苏思翰又打不过你占不了你什么便宜，你四肢健全又被爷爷培养教导了这么多年没了继承权完全可以自己打拼，你有这个能力。”夏雅若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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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是在做噩梦，把他的手握得很紧，有时候还会借他的手用力按压胸口，萧景屿能清晰感觉到他微热的体温和不规律的心跳，仿佛就在他耳边砰砰跳动。

　　他想抽出手，但这时候这人的呼吸会突然停顿一瞬，然后狠狠拧着眉张开嘴用力吸气，仰着头似乎呼吸困难，萧景屿最开始吓了一跳，用左手探过他的鼻息才发现，这人不是发病，是鼻子用力屏住了呼吸，仿佛要把自己憋死，萧景屿用缠着纱布的左手伸出两根手指捏着他的鼻子左右晃晃，他才缓过来。

　　在他第四次捏这人鼻子的时候，这人眼皮动了动侧了侧身，皱着眉说了句什么，“……气死了。”

　　“嗯？”萧景屿贴近了听也只听清了他后半句，“别气。”

　　“神经病？”夏未然顿了顿，突然喊了一声，一个翻身速度有些惊人的坐了起来。

　　“不是。”萧景屿看着他急切的如同条件反射般的动作。

　　夏未然不知道是不是没反应过来，还死死拽着他的手没松开，但凑近过来看到他的脸语气时里已经带上了失落，“飞飞啊？”

　　“嗯，”萧景屿看着他近在咫尺的鼻尖和还不太清醒的眼睛，这人前额上的汗水都要滴到他脸上了，他往后靠了靠抽了抽手，“松手。”

　　夏未然低头看了一眼，眼珠转了转盯着他的手看了很久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低头在他手上咬了一口。

　　“嘶，”下嘴挺狠，萧景屿倒吸了一口气，反手捏着他的下巴皱了皱眉，“松嘴，我还没洗手，灰好吃吗？”

　　他话刚说完，发现夏未然身体突然僵住了，猛地抬起头瞪着他，“你再说一遍。”

　　“什么？”萧景屿问。

　　“灰好吃吗？”夏未然说，又往前凑了凑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不知道，没尝过，你尝尝就知道了。”萧景屿说，两人的鼻子已经贴上了，他有些无奈，但这人一脸严肃似乎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麻烦你往后退退。”他只能又说。

　　夏未然没往后退，反而又往前凑了凑，萧景屿感觉到一个有些干燥但柔软温热的物体在自己嘴唇上碰了碰，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是什么，他呼吸一顿眯了眯眼睛，然后猛地一把拽住了这人的后衣领往后一拉往旁边柜门上甩了过去。

　　□□和柜子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夏未然闷哼一声，闭了闭眼睛又睁开，反复了好几次皱着眉说，“……对不起。”

　　“清醒了吗？”萧景屿抿了抿嘴唇问，先低头看了一眼右手背，很好，红的一圈牙印，再看了看左手的纱布，感觉有些碍事。

　　“我有没有提醒过你别惹我？不然我得罪了你算你倒霉？”他贴着夏未然的耳朵压着声音问，“是不是还提醒了你两次？”

　　“对不起，”夏未然揉了揉肩膀又说了一次，叹了口气，“这一下是我应得的，叔还是讲理的，不找你算账。”

　　“头抬起来。”萧景屿说，跨过去半跪在他前面。

　　“干什么？”一坐一跪，这姿势有点压迫性，夏未然皱了皱眉，但还是抬起了头。

　　“报复。”萧景屿答得很简单，话说完就直接低头凑了上去，这种事他没经验，但有些事只要想了凭本能就行，他右手扶住了夏未然的后脑勺抬了抬，嘴唇准确的压到了他的嘴唇上，能看到夏未然的瞳孔猛地缩了缩，整个人都愣住了，萧景屿先轻轻在他的嘴唇上摩擦着碰了碰，然后微眯着眼睛脑子里一幕幕回忆过从第一次见这人到现在的每一幕场景缓缓加重着力道吸允舔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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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了这么半天看个鬼啊？到墓园来淋着暴雨看天看地你也是很艺术了……”

　　“你应该还在上高中吧？没翻过门啊墙啊什么的？这么乖？”

　　“别怪叔逗你，是你挺好玩的。”

　　“人家送我把伞，我就不能让人淋着雨走人，我做人的基本原则，就这么简单……”

　　“就看过腹肌，你要是实在不服气，大不了让你看回来，不比你的差，还没有刀疤……”

　　“你很悠闲啊，要不再站几分钟等血流干啊？”

　　“伤口这么深，直接倒上去你整手臂都要痛麻了，看我对你多温柔，享受这一刻吧。”

　　“……一个电话，不管多远，我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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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景屿呼吸重了重，放开他的后脑勺，把他的头抵在柜门上，空出右手往他腰上背上隔着衣服摸了几把，夏未然回过神来狠狠推在他右边肋骨上一阵刺痛他也没退开，反而左肩紧紧抱住了他舌尖往里侵略性的探了探。

　　“张嘴。”萧景屿不满足的粗喘着气说，他自认为自己应该是个非常有自制力的人，现在才发现要看碰上什么人。

　　夏未然不敢置信的瞪着他，也粗喘着气吼了一声，“萧飞飞。”

　　萧景屿顿了顿，看他一眼，克制着没有趁势探进去，继续在他嘴唇上吻咬了一阵往外退了出来，眯了眯眼睛手指在他嘴唇的水渍上抹过，哑着声音说，“行吧。”

　　夏未然看着他的胳膊手和肋骨实在没忍心再给他揍出个骨折来，只能继续瞪着他，“老子知道你是谁但还是认错人了，信不信随你。”

　　“我知道。”

　　夏未然看着他。

　　“神经病的字写得很好吗？”萧景屿踹了两口气慢慢平静着呼吸，“这种感情方面的事我很敏感，一个眼神一个笑容就能看出来很多，我还能看出来你根本就没追着人家。”

　　“你……大爷。”夏未然咬牙。

　　“我猜得对不对？”萧景屿问。

　　“你这……什么意思？”夏未然没回答他，皱着眉摸了摸嘴唇，上面还残留着火热的甚至可以说有些激烈的触感，他舔了舔下唇甚至有牙印，“只是报复？我第一次听说一个洁癖这么报复人。”

　　“你猜，”萧景屿说，在他额头和背上摸了一把，“也是，满身的汗难为我还抱着亲得下去嘴。”

　　夏未然眼神盯着他变了又变，低头看了看时间，才十点不到，他又愣愣坐了一会儿，才从抽屉找了条内裤站起来往浴室走过去，“我去洗个澡，你去旁边客房睡吧。”

　　“不，”萧景屿很干脆的拒绝，“我睡地上。”

　　夏未然转过头来看着他。

　　“睡衣拿上，”萧景屿指了指衣柜，又勾了勾嘴角，“怎么？不信任我？我要干什么刚刚就不会那么听话停下来。”

　　“……不至于，”夏未然皱皱眉，“我一直一个人睡，我铁子都不随便进我卧室，你已经算例外了。”

　　“那就例外彻底一点，”萧景屿说，“第一次见到做噩梦气得憋气的人，我怕你把自己憋死过去。”

　　“你……”夏未然犹豫一会儿一挥手，看他的眼神有些复杂，“随便吧。”

　　夏未然进了浴室萧景屿才摸了摸嘴角掏出已经震动了很久的手机看了一眼，是宋凯发来的有关贺帅墨的信息，还打来了好几通电话，他回了一条收到，宋凯的电话立马又打了过来。

　　“什么情况啊？”电话一接通宋凯就问，语气很着急，“除了在派出所那几天你第一次半小时不回消息，是不是萧家又做什么了？急死我了，我怎么听到水声了？你屋里还有其他人啊？”

　　“没碰上什么事，在别人家当然有其他人。”萧景屿简单回答，听了听浴室里的动静，其实也只能听到水声，他转身出了卧室门。

　　“别人家？”宋凯问，“别人家你不住客房啊？而且你才过去S市几天？大半时间还待在派出所能认识什么别的人？这个别人还自己去洗澡把你晾着？屿哥，是不是那个帮你的人找上来了真的提了那什么要求啊？你可别……吃亏啊。”

　　宋凯说得很艰难很委婉。

　　“我能吃什么亏？”萧景屿叹了口气，“这么着吧，八卦和正事你挑一个。”

　　“正事正事正事。”宋凯赶紧说。

　　花洒里的水兜头淋下了，夏未然埋着头冲着，脑子里很不平静，跟炸烟花似的轰轰响。

　　说实话，他不是一个能忍的人，也不知道是在梦里被夏雅若强行提高了忍耐力还是那相似的声音和嘲讽，他对“萧飞”的忍耐超出了他自己的预料。

　　“萧飞”亲过来他没有生气，只有震惊，觉得洁癖怕是被他气疯了，除了震惊其他什么感觉他没来得及体会，在呼吸有些困难这人还不松嘴甚至想往里面顶的时候他才反应过来推了推，在这人松了嘴手指从他嘴唇上抹过他才发现这人还挺猛的，总体来说整个过程他都是愣的，过程结束他还是吃惊多于生气。

　　这种吻法可不像是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