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天都想要分手》黄丽

15、后果

　　事实证明陆篱挑面包的手法果然很不高明。

　　第一节晚自习上到一半，姜峰就觉得肚子隐隐地胀痛，他在桌子上趴了一会儿，又喝了一些热水，情况依然没有好转。

　　“你怎么了？”陆篱看他双手贴着腹部，紧拧眉头，一副难受的模样。

　　“肚子疼！”姜峰隐忍着疼痛，手指的关节泛白，青筋凸出。

　　“你吃什么了？”陆篱问道，过了几秒又仿佛想到什么似的，声音怯怯地说：“那个……面包？”

　　看到姜峰几不可见地点点头，陆篱觉得有一道闪电在头顶横空炸开，火光四射。陆篱深吸了几口气，却没抑制住心里的火气。

　　“你都知道那个面包的味道不对劲，却还渣都不剩地吃下去，你是脑子有病还是没事找事呀？

　　陆篱烦躁地扔掉手里的圆珠笔，转过头去，“现在好了，受罪的不还是你自己？”

　　“……”姜峰一手按压着腹部，额头上
　　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另一只手蹭了蹭她的胳膊，勉强艰难地开口：“我……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你别着急！”

　　陆篱叹息，她终是狠不下心对他不管不顾，更何况他这个样子与她也有莫大的关系。

　　“那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啊？我去跟班主任请假……。”她压低身子靠在桌子上低声细语。

　　她话还没说完，姜峰从抽屉里拿了一袋纸巾，嗖地一下就从后门跑出去了，接着是一阵咚咚咚楼梯震动的声音。

　　周日的晚自习只有一个老师在各个班级流动巡视。

　　陆篱坐立不安地拿着笔，却没有写出一个字。她咬着下唇坐了一会儿，终是不放心地从后门偷溜出去。

　　安静的楼梯间里，灯光昏暗，细碎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走到最后一层台阶的时候，陆篱停住脚步，靠着墙坐下来，安静地等待。

　　过了好半晌，一道有气无力的声音冷不丁地响起，把她吓了一大跳。

　　“阿篱，你怎么在这里？”

　　姜峰伛偻着身子，一丝清浅的笑意虚弱地浮现在脸上。“你是怕我掉进厕所里，所以在这里等着来捞我吗？”

　　陆篱撇着嘴站起来，拍拍裤子上的尘土，步上一个台阶，“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你没看出来我是在面壁思过吗？”

　　“哦？有悔悟吗？”姜峰抓着扶手，紧跟其后。

　　“有，我后悔我怎么只买了一个面包，要是我买十个八个的，估计现在你拉得都提不上裤子了，可不得我去捞你吗？”

　　“……”姜峰低垂着眼睑，灰溜溜地摸摸鼻子，说不出话来。

　　两个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了一段楼梯，清凉的晚风从开着的窗口灌进来，树枝婆娑，在玻璃上倒映出一片黑黝黝的怪影。

　　转弯的时候，姜峰紧走几步拉住她的手臂。陆篱挣开手，眼睛瞥向别处，绕过他就要往前走。

　　“阿篱！”他低唤一声，强硬地扳过她的肩膀，压进他的怀里，骨节分明的大手一下一下地摩挲她的发顶，轻声诱哄：“别哭，别哭！我没事儿了，真的……”

　　陆篱本来也就是有些自责，眼底隐约有泪花闪烁。但被他这么一哄，心里的情绪像是瞬间放大了无数倍，眼泪更像是开闸的洪水，怎么收也收不住。

　　静谧的空间里，陆篱靠在姜峰的肩膀上，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襟，把眼泪鼻涕都蹭在他的胸前，鼻子一吸一吸地不停地抽气。“你最坏了，自己受罪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让我也跟着难过？”
　　她半握着手指一下下地打在他的胸膛上，闷闷发声。

　　“好了，好了！都是我的错！你打死我吧！只要你别生气也别不理我！”姜峰温柔地帮她拭去脸上挂着的泪珠，语气宠溺又无奈。“别哭了，再哭我就要亲你了！”说完，浅薄的唇作势往她的脸上贴去。

　　“讨厌……”陆篱闪躲开他的魔爪，破涕为笑。

　　“你们两个干什么呢？”一道浑厚有力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接着一束橘黄的灯光往他们两个的方向打来，来回晃动几下。

　　陆篱抬手放在眼前，遮挡着光束。待来人走近，才看清了他的面目，竟然是教导主任。

　　陆篱倒吸一口气的同时，又下意识地往旁边挪挪身子，与姜峰隔着几步，站在他的身后。

　　“你们两个不上课在这里干什么呢？嗯？”最后一个字他用了上扬的声调，拉长尾音，彰显出几分严肃和凌厉来。

　　“我……我们……”陆篱战战兢兢地开口，还没说出几个字就被姜峰抢白过去，“我有些不舒服，她说要送我去医院，还要去班主任那儿请假。”面对教导主任，他表现的很淡定，脸不红腿不抖的。

　　教导主任将信将疑地打量了他们一会儿，昏黄的灯光下，姜峰的脸色发白，紧蹙眉头，额头汗意涔涔，确实一副身体不适的模样。

　　“我刚才路过后勤处的时候，看见程校医那边还亮着灯，你们过去让他看一下……”

　　陆篱一听，眼神一下子亮了起来。两人对着主任行了个礼，噔噔噔地跑下楼去。

　　直到走出教学楼，陆篱的后劲才上来，一脸害怕地轻抚胸口，以至于迈下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脚底一软，差点栽到地上摔个狗啃泥，最后还是姜峰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你没事吧？”姜峰有些担心地开口。

　　“没事！”陆篱拍开他的手，有些心虚地看了一眼楼上，窗边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瞧见。她不确定地问：“你说教导主任刚才有看到我们抱在一起吗？想想觉得真悬！”

　　姜峰笑了笑，一副你傻呀的表情，“他要是看到了，我们还能这么容易脱身？”

　　陆篱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要是教导主任发现他们的话，估计现在他们还在他老人家横飞的唾沫星子里怀疑人生。

　　“你怎么样了？肚子还疼吗？”

　　“还有一点。”

　　两人穿过小路，往后勤部的方向走去。

　　*

　　医务室里，程校医穿着白大褂简单地问了几个问题，开了处方。

　　“我先给你打一针，然后再拿些药，注意休息，多喝水，这几天吃清淡点的食物。”

　　“程校医，能不能只吃药不打针啊？”
　　姜峰不自然地开口，眼睛眨啊眨的，面色微红。

　　“不行！”程校医显然忽视了他眼神里传达的信号，不容置疑的地说着。

　　啊？！姜峰在心里哀嚎一声，摆出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走进治疗室。

　　“……”这家伙不会害怕打针吧？

　　陆篱莫名觉得很方。

　　从医务室出来，路过西面的大操场。
　　夜色弥漫的操场上，就着昏暗的灯光，隐约可见红色的塑胶跑道上的白线，弯弯的，一圈又一圈。
　　操场旁边种了一排高大的梧桐树，晚风一吹，树叶哗啦啦地响。

　　姜峰放缓脚步，碰了碰她的肩膀，“反正也快下课了，要不我们去操场上走走？”

　　“你又不疼了？”陆篱转过身子面对着他，倒退着往前走。

　　姜峰挤压了一下腹部，没有痛感，声音也轻快了不少，“不痛了！”

　　“哦？！”陆篱邪魅地弯着嘴角，眸光闪了闪晶晶亮，在暗夜里散发着迷人的光芒。她利落地转身，从后面踢了他一脚，正好是刚才打针的位置。

　　“还疼不疼？疼不疼？刚才没被抓到不开心是不是？”

　　“你这女人……”姜峰捂着臀部，干嚎一声，像大尾巴狼一样一瘸一拐地跑了几步。

　　这个女人真是狠心啊，专挑人的痛处下手。

　　两人慢悠悠地爬上三楼，正好下课铃也响了。

　　陆篱拿着水杯，盯着他吃了药才算放心。

　　“姜峰怎么了？”安琪从前面走过来趴在她的桌子上。

　　“呃……”陆篱大脑飞速运转了几秒，还是决定不要告诉安琪实情，她真的怕她了解了情况以后，会失手打死她。所以为了保命，她含糊其辞地说了句“吃坏肚子了”蒙混过去。

　　“……”坐在旁边的姜峰意味深长地瞅了她一眼，那目光高深莫测，百转千回，但最后却也什么都没说，哼哼唧唧地趴在桌子上。

　　屁股真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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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篱：幸亏我没有吃那个面包。不然屁股疼的就是
我了！
姜峰：……你是不是故意拿了个过期的面包？
陆篱摆摆手：绝对不是，请看我真诚的小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