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冢》沧海一小生

34、蓑衣客（二）

　　以前听到宁仙人的名字，苏悦都觉得敢叫这名字的人，真是胆大妄为。直到今天见到宁仙人本人，才发现，宁仙人和真神仙的区别，也就仅仅在于，一个活着能摸到，一个在天上，虚无缥缈。
　　他的每一个动作，举止，都像是天赐的，儒雅、风度。配上花白的头发和花白的长须，一身白色长衫，在三仙山山顶微风和薄雾浓云的背景下。更加像是神仙。

　　苏悦、白开心进了屋子。宁仙人先给白开心诊脉。白开心也好像习惯了，难得安静的坐着。宁仙人摸着自己长长的胡子，左手诊完，右手诊。眉毛蹙成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仙人，开心他......”宁仙人如此大慎重的阵仗，让苏悦有些害怕。
　　宁仙人将白开心的手缓缓松开，眉毛舒展开。“很好啊，身体里面的毒素都没了。”
　　“那您刚才那番模样......”苏悦道。
　　“他一直都这样，就算是早就知道结果，也要假装认真的，全身上下检查个遍。”白开心回答。

　　“这是为何？”苏悦不明白。
　　宁仙人摸着胡子，一只手附在后背，哈哈大笑几声，“小姑娘，一个只给你摸一下脉，就诊断出你的病情的大夫。和一个诊断全面的大夫。你更信得过哪一个？”
　　“医术高明的啊。”苏悦回答道。

　　一时间屋里鸦雀无声......

　　宁仙人尴尬咳了几声，继续问道“如果这两个人医术一样呢？”
　　苏悦蹩起眉毛，“这就无所谓了，反正医术都一样。”

　　......

　　这答案倒是实诚，没毛病。

　　“你不认为，看起来认真诊脉的，更可靠吗？”宁仙人再次提醒道。
　　苏悦跑偏的脑子，终于被宁仙人拉回正轨。“这么一说，好像是很有道理。”

　　“宁仙人最爱小题大做。每次诊断都要摆一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过师姐你冰雪聪明，刚才莫不是故意气老头子的？”白开心凑到苏悦身边问道。
　　苏悦尴尬一笑，“我实话实说，不行吗？”
　　白开心坐到炕头上，“真这样，那倒怪可爱的。”

　　“这位苏姑娘，坐过来，老夫也帮你瞧瞧病。”宁仙人热情的招呼道。
　　苏悦坐在白开心之前坐的位子上，将手腕交给宁仙人。
　　白开心插话道：“宁老头儿，你帮我师姐看看脸，她脸上有四道疤痕。我纵使不嫌弃她，可是还是觉得，女孩子家应该注意一下这方面。”

　　宁仙人没有回答白开心，继续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把另外一只手拿过来。”
　　苏悦老老实实，将另一只手奉上。
　　蓑衣客剥着花生壳，问道：“身子骨行吧，够明年和开心生一堆大胖小子吗？”

　　苏悦一听这话，脸登时羞的红了起来。她偷偷瞥了一眼白开心，看见白开心紧张的盯着宁仙人看，耳根处却一片深红。这家伙分明听见了，倒是装出一副认真负责的模样。

　　“宁老头儿，我师姐~悦儿她身子骨应该好吧。”白开心抿嘴问道。
　　“啧......”宁仙人闭起眼，摇了摇头。

　　“怎么样？”苏悦、白开心、蓑衣客见状问道。

　　“身体底子不错，只不过气血郁积，有心事。把身子拖成现在这样。”宁仙人说道。
　　“那怎么办？”白开心窜到宁仙人身边，一脸着急看着宁仙人。
　　宁仙人缕着胡子，假咳几声，“有人啊，不好好跟着我学医。现在出了事儿，知道着急了。”

　　白开心赶忙给宁仙人捶腿，陪笑道：“我学，我现在就学。我要把治悦儿病的方法学的好好地。”
　　蓑衣客拍了白开心脑袋一巴掌，“男大不中留，我怎么就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
　　“哎呦，白开心你捏疼我了！”宁仙人大喊。苏悦看到白开心的笑渐渐隐去，双手青筋暴露。听到宁仙人这句话，又恢复了平常。却心不在焉的。

　　“这，苏姑娘脸上的伤，形成时伤口太深，加上当时应该过度疲劳，导致供血不足，伤口融合不好，还有感染迹象。现在恐怕，没有办法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宁仙人回答道。“不过也不是没有办法，云霞海市有一株仙草，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这点小伤，也不在话下。”

　　‘云霞海市’，白开心、苏悦警觉起来。

　　白开心突然笑了起来，“我这次回来，找蓑衣老头儿，就是让他帮忙恢复悦儿的武功，然后去云霞海市找仙草的。”
　　蓑衣客手中的花生，突然掉落在地上，小快步走到白开心跟前，抬头确认，“非去不可？”
　　他果真知道些什么！白开心心里冷笑，“非去不可。”

　　白开心本以为照蓑衣客刚才的表现，他会继续试图阻止自己。谁知他竟然打了个哈欠，不以为然：“去吧，去吧。反正没有钥匙，你们能进去算我佩服你白开心大爷。”

　　白开心拽住蓑衣客脖领，“你知道钥匙的秘密？”

　　蓑衣客哈哈笑了两声，“知道，但是恢复你小情人武功，和钥匙的秘密之间只能选一样。”
　　蓑衣客使了个眼神给宁仙人，宁仙人笃定的对白开心点点头。

　　白开心生气的放开蓑衣客的领子，“恢复悦儿武功！钥匙的事情，我自己想办法。”
　　“开心，我说你这次回来有点不对劲，你是知道了什么吗？”蓑衣客摊牌道。

　　苏悦皱起眉头，该来的还是来了。

　　白开心向屋外跑去，苏悦看了一眼蓑衣客和宁仙人，也跟着跑了出去。“白开心！”
　　白开心没有回答。他继续在山顶云雾缭绕间穿行。很快苏悦跟丢了他，云雾越来越浓，呼吸越来越困难，苏悦胸口喘不上气，倒在了地上。

　　“我说你，你就直接把实情告诉白开心，他这孩子明白事理，你告诉他真相之后，他肯定不会再去云霞海市了。”宁仙人站在门口，问蓑衣客道。
　　“这样我就不是一个信守承诺之人了。”蓑衣客的身子比之前高大了很多，腿也不罗圈了。他在屋内喝着闷酒，和之前嬉皮笑脸完全不同的正经。“我会用我自己的办法，赌赢这场局，让元宝和开心这两个孩子，都恢复自己从前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