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疯子》因果定律

22、第 22 章

　　这天，秦钟独个在小厮陪伴下睡在了宝玉的外书房，而宝玉在茗烟说完之后，交代几句话就匆匆去了后院。

　　老太太正搂着黛玉叹气，她的玉儿真是命苦，母亲去世已经是个重击，若林姑爷有个好歹……没了父亲对一个孩子意味着什么，历经世事的老人自然明白。她犯愁的还有另一件事，信中写的是让黛玉尽快回南，可一个千金小姐，也不能今儿收到信明天就走，总要收拾两天。

　　可东府里丧事还没结束，作为嫡脉成婚长大的儿子，贾琏直到葬礼结束都走不开。死者毕竟是玉字辈，同辈人来往吊丧，总不能让贾政、贾蔷去招呼吧？老太太有些烦恼，不过还是安抚黛玉：“别急，外祖母这就让鸳鸯过去帮紫鹃给你收拾东西，尽快让你启程回去。”说着帮黛玉拭泪。

　　宝玉过来的时候，就听黛玉轻轻问道：“老太太，我爹爹不会有事的，对吧？”他这才知道，真的是姑父病重，所以才要接妹妹回去的。心急如焚的宝玉一脚迈进上房，立时便道：“老太太，我陪妹妹回南！”

　　宝玉来的路上就想清楚了，不管是什么理由，这次他都要陪着黛玉回家。不管贾琏能不能抽开身送他们，他都要陪着妹妹，这是贾宝玉决定了的事情。

　　而老太太、黛玉不出意外的齐齐反对，老太太自不必说，宝玉还不到十岁，让他出远门？家里并不是没人了必须让他走，而且这可不是从京城去郊外，走运河还得十几天的功夫，老太太不答应；

　　黛玉却觉得，自己回家这个事情，何必让宝玉跟着折腾。东府有丧事，宝玉作为弟弟和小叔叔，也走不开。

　　“老太太，琏二哥一时半会走不开的，”宝玉却有自己的一套道理：“如果硬要等着二哥，不是让姑父着急吗？不如孙儿带着家人护送妹妹先走，二哥随后赶到就是了。”

　　老太太当然还是……不同意的，宝玉也没再劝，只是回房的路上对黛玉说：“我一定尽快帮你回扬州，别急，别和自己较劲，急病了岂不让姑父担心。”

　　黛玉勉强笑笑：“二哥也是，你也没出过远门，难怪老太太担忧。”

　　“凡事都有个头一回，”宝玉看着黛玉忧虑的神情：“我心中有数，你回去只管让紫鹃给你收拾东西，旁的自然有我。”

　　准少年看着他的林妹妹，小姑娘的眼睛里有忧虑，但更多的是信任。或许宝玉给她的印象太靠谱，虽然年纪相仿，黛玉觉得，宝玉的话，说不定真能做到。

　　宝玉还没来得及和父亲贾政打招呼，回到房里让袭人、晴雯给他收拾东西的功夫，袭人出去一阵，金钏就来了。

　　“太太叫宝玉过去。”

　　宝玉把袭人打发去探春那，问一句说好送给他的荷包还有没有，等袭人前脚一走，金钏就道：“太太知道宝二爷要送林姑娘回南，很不高兴。”

　　“知道了，你回去吧，就说我在老太太那边。”宝玉笑笑：“告诉太太，老太太要答应了。”

　　金钏惊讶的结结巴巴：“您、您不过去啊？”

　　“我不是说了吗？”宝玉看着她：“我在老太太那里，你没看见我，只看见了晴雯，袭人出去了。”

　　金钏有些明白，宝玉又交代她几句话，让晴雯将人送走了。而他自己，安坐在房内，随手拿起了一本书，翻开了才知道是通鉴。而他看的这一页，讲的正是郑伯克段于鄢……宝玉当然没有同母弟，但他关注的是郑伯在和母亲姜氏闹翻之后，又捏着鼻子将人接了回来。

　　事情可以做，但不要给人留下把柄，宝玉不乐意见母亲，那就不去见。但是要找个借口，给王夫人一个台阶下，他既然想出门，方方面面暂时不能出岔子。

　　再说过几天贾珍、贾蓉父子出殡，四王八公必有路祭，说不定还有人亲自过来，宝玉也不想跟着在大街上拜这个、跪那个，反正他一定要陪着黛玉回南，谁也拦不住。实在不行，他就假装去清虚观然后带上含光、含静一道走。

　　“二爷要打算陪林姑娘回南，我们也得跟着吧？”在一旁收拾东西的晴雯好奇道：“总得有丫鬟伺候，难道就让茗烟那小子陪着？”

　　宝玉还在想事，被她一句话打断也不生气，跳起来道：“你和麝月都跟着去，叫袭人留下看家。

　　听他这么说，晴雯干脆的告诉麝月，她们俩的行李也得收拾。麝月还有些迟疑，晴雯就道：“别犯糊涂，二爷连太太的话都敢驳，光靠袭人能说动他？咱们就听他的。”

　　既然是宝玉的丫鬟，那就听宝玉的，麝月也下了决心。等袭人回来的时候，就发现同居一室的两个小姐妹把行李给收拾好了，只有她们俩的……这是什么意思？而且宝玉没去太太那边？

　　她想问问，却被宝玉叫过去：“过两天我陪林妹妹回南，麝月晴雯都跟我走，你留下看屋子。”自从李嬷嬷被清理出去，宝玉这边也没有了嬷嬷，一般的事情就交给袭人。虽然对她的某些行为不以为然，但是宝玉也承认，袭人的办事能力还是可以的。

　　“二爷说的这事，奴婢多嘴问一句，太太知道吗？”袭人谨慎的问了一句，却没想到一句话就弄得宝玉心头火起，想起了不愉快的往事。

　　可如今的宝玉毕竟不同过去，他深呼吸后笑道：“老太太答应了，老爷也会答应的。”言下之意，太太并没有话语权，“请”袭人姐姐脑子清楚一点。

　　袭人这个人，都说她心眼实在，伺候老太太时，眼里心里只有老太太；等到伺候宝玉的时候，眼里心里只有一个宝玉。

　　但要让宝玉自己说，这不是正说明这个人薄情吗？或者说，这个人根本没有自己的感情，跟着哪个主子，就马上琢磨做讨主子喜欢，能给自己带来好处的“正确的事情”。

　　袭人就站在灯下，整个人被灯火照出一身光芒，可脚下就是一片黑暗的影子。“灯下黑”，宝玉看了一会却无意挑她的毛病，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说了也是白说。再者，这也是一个丫鬟的某种生存策略，他作为一个公府少爷又如何？太太作为太太又如何？

　　何必非要挑剔一个丫鬟呢。

　　袭人感觉到了宝玉在打量她，于是将头埋的更低，做出一副可怜状。宝二爷这里是肥差，宝玉对自己屋里的事情管的也不严，袭人知道自己总往太太那里跑，宝玉一定知道了。但宝二爷没挑剔她不是吗？

　　或许二爷就是格外的对我另眼相看呢，袭人揪着衣角，比宝玉大几岁的她已经明白很多事情了。让她遗憾的是，宝玉依然什么都没说，将她打发下去。

　　二太太猜到了儿子或许在敷衍自己，所以次日一早就打发丫鬟去宝玉那边，务必要把这小子带过来。可宝玉棋高一着，早想到了这一点，大清早跑去了父亲贾政的书房。

　　“你说你要陪你林妹妹回南？”贾政有些吃惊：“你才多大年纪，”

　　宝玉打断了他的话：“请老爷恕罪，儿子却以为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何况我家兴起于南方，能回去看看也是好事。再者说，儿与妹妹一起养在老太太膝下。如今姑父病重，儿子也该去探望，若是姑父病愈，儿子觍颜，若是能得姑父指点一二，岂非幸事！”

　　这话倒也有理，贾政一向推崇林海的学问，彼此又是至亲，若林海相中了宝玉，好生教导一二，说不定宝玉将来依旧回归文臣正道。这孩子自幼练武不说，平日里也常去外头走动，并不是怕生腼腆，再说还有贾琏等人在旁……

　　政老爷左思右想，觉得这着实是件好事，再说老太太与他也有书信给林海，让妹夫亲眼见见宝玉，也好让他放心。可是，自己已是将近知天命之年，虽然已有长孙兰哥儿，但和太太膝下却只有宝玉。看着如今对自己侃侃而谈，诚恳坦荡的宝玉，万一有个好歹，岂不是要了我夫妻、老太太的命去。

　　这就显出了迟疑，宝玉不知道父亲为何迟疑，但他马上道：“父亲，纵然读书将来也有乡试、会试，在里头考试也是难事呢。儿子远行一遭，也锻炼锻炼，总好过眼高手低什么都做不好。”

　　“老太太……”

　　宝玉笑道：“老爷答应了，老太太必会答应的，太太自然也是希望儿子好。”

　　贾政就这么被儿子说服了，而宝玉用“老爷都答应了，老太太就答应孙儿吧”这种撒娇的办法，水磨工夫让老太太认输，也答应了。

　　风云变色，王夫人瞠目结舌，怎么一个上午的功夫，就都答应了？所谓先下手为强，这个时候，二太太似乎也只有认输一条路。

　　然而，她会这么认输吗？

　　宝玉在等待着亲妈的后招，就在“宝二爷会陪着林姑娘一起回南”的消息传遍荣府的当天下午，二太太“突然病了”。母亲病了，作为唯一儿子的宝玉，还能远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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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答案自然是下章揭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