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疯子》因果定律

17、第 17 章

　　秦钟哭着从宁府出来的时候，完全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后来那个样子，当时他揉着眼睛六神无主，又深知此事不能告诉父亲。在知道这件事之后，整个宁国府在他眼中变成了虎穴龙潭，他也不敢一个人进去。

　　那就把姐姐一个人扔在里头吗？秦钟坐在车上欲哭无泪，我算个什么东西，我……

　　作为家里的独生子，又是父亲的老来子，秦钟家教极严，也就是贾宝玉作为荣府公子，秦钟与他相交，父亲秦业才不反对。平素他都不能在其他地方留宿，或者停留很久，如今他想找个人说说话，就只能想到宝玉。

　　可宝玉是荣府的人，他会不会偏向宁府……而自己这个朋友实际上是高攀的，他会帮我想想办法吗？一个声音告诉秦钟，宝玉会帮他。可另一个声音不停地告诉秦钟，宝玉自己也是个孩子，他谁都帮不了。

　　“鲸卿！”

　　一个清亮的声音传到秦钟耳中，他猛地撩起帘子，只见宝玉骑在马上歪头看着他，轻声问：“鲸卿，你怎么哭了？”

　　宝玉心中有所猜测，将秦钟带到自己的书房里，又见鲸卿顾左右而言他，只好直截了当的问：“是不是蓉哥儿媳妇和珍大哥哥的事情。”肯定的语气让秦钟惊恐的看着他，随即隔着茶几扑倒宝玉身上捂着他的嘴。

　　“不能说！”大颗大颗的眼泪落在宝玉脸上，被捂着嘴的宝二爷挣扎起来，两个少年面对面坐在地上。秦钟哭的稀里哗啦，把恐惧和不安都哭了出来，一炷香之后，宝玉才递给他一张帕子：“擦擦脸，说说怎么回事罢。”

　　秦钟哆哆嗦嗦还在抽噎，却努力压抑自己的心情，挤出几个字：“我姐怀孕了！”

　　这五个字如同雷点一般闪过，宝玉猛然明白了为什么可卿死的那么早，或许当年就是她怀孕了。可这个孩子不能生下来，贾蓉每日和别人鬼混，他心里明镜似的，孩子不是他的。

　　而秦可卿本人也未必多喜欢生下贾珍的孩子，所以最后必定是想办法打掉了孩子，而那之后秦可卿缠绵病榻。寻了几个大夫都看不出毛病，而且每次看大夫都要换衣服……因为可能被把脉的根本不是她。她的病在哪，她自己最清楚，治不好了，最后就那么一命呼呜。

　　宝玉揉着眼眶，突然问道：“这是你姐姐告诉你的吗？”

　　秦钟还在抽噎，断断续续的回答：“我、我姐，我今儿听说她病了，去看她。等到我要走的时候，她以为我走了，让宝珠去给她买药打孩子，还、还说……”他的表情惊恐，“姐姐还说这孩子是！”

　　这次轮到宝玉捂住了他的嘴：“听着鲸卿，这事就不要再提了，当成你什么都没听见，现在你和我走，我有话要对蓉哥儿媳妇说。”说罢，攥着秦钟的胳膊，一边走一边叮嘱：就说你有东西忘在你姐姐那了。

　　秦可卿房里的事情，尤氏等闲都不管，什么小舅爷来了、小舅爷走了之类的，她全不过问。而荣府宝二爷也跟着老太太到过宁府，如今都知道小舅爷和宝二爷玩得好，小舅爷落下东西，宝二爷陪着过来也不算什么新闻。

　　贾珍贾蓉父子都不在，宝玉也没到需要严格男女大防的年纪，陪着秦钟径自去了蓉哥儿的院子。院子里静悄悄的，粗使丫头回报说大奶奶说累了，要歇一会，不许她们进去打搅。

　　秦钟还不觉什么，宝玉一惊，拉着秦钟大步走了进去。上房内，宝珠偷偷摸摸的刚刚熬好药，装在碗里，秦可卿漠然的看着丫鬟做这些，两个少年进来的时候，她正要接过药。

　　宝玉扬手将扇子飞了出去，药碗应声而落，秦可卿惊惧的看着弟弟和小叔叔，三个人面面相觑，秦可卿捂着嘴痛苦的哀嚎一声，将头埋在被子中痛哭。

　　秦钟几步冲过去跪在姐姐身边陪着流泪，宝珠也哭倒在可请身边，不停地念叨：“您怎么这么命苦啊！”房内明明有三个人在哭，也声音却极低，哭声都被藏了下来。宝玉眼圈也红了，这样的地方，还有多少哭声都是这样悄无声息，必须咽回去的。

　　“打掉孩子，问题就解决了吗？”宝玉走进些，他耳聪目明知道外头没人偷听，“或者说，你死了，你觉得事情就能了结？”

　　“你死了，蓉哥儿再娶个媳妇，而珍大奶奶家里还有两个妹子，你也见过吧。”宝玉笑的很温柔，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样：“他们父子和这对姐妹早有勾搭，你死了也就死了，除了以为自己解脱……还有亲家老爷和鲸卿，想想他们。死多容易啊，活着才艰难，可我觉得还是活着好。”

　　没人想死，宝玉看着秦可卿，想到当年她还念着风姐姐的好处，还记挂着老父幼弟，她对人世并不是没有留恋，只是活不下去了。

　　“我不死，”秦可卿的眼泪走珠似的：“孩子怎么办，我……宝二叔，我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宁可一死啊。”她不停拭泪，眼前这个还没有自己弟弟年纪大的男孩子仿佛成了依靠，秦钟扶着姐姐，期待的目光看向宝玉。

　　宝二爷走过去捡起扇子，顺便抛了一个炸药包：“那就把孩子生下来，管这种子到底是谁的，横竖是贾家的。”

　　不管是贾珍的还是贾蓉的，宁府都不亏，都这样了还装什么三贞九烈名门公府。不管是儿子还是孙子，反正都是长孙，呵呵，宝二爷反正是挺开心的。可卿却一脸见鬼：“那，珍大爷……”

　　“这孩子几个月了？”看她小腹微凸，说不定都有三、四个月了。

　　宝珠在旁低声道：“大夫来说都四个多月了，之前也把过脉一直没摸准，奶奶一直也没什么反应，最近才能看出，或许怀上了。”

　　秦可卿一直都是体态婀娜，心情不好人也胖不起来，再说有些女人怀孕反应小，而且秦可卿根本就不想有个这个孩子，甚至可能刻意忽略。宝玉点点头，四个月再想打掉真是拿命拼，他在正房里慢慢打转，三个人就看着宝玉。

　　“有了，”宝二爷停下脚步，目光落在窗棱的影子上：“你干脆直话直说，你觉得该告诉谁，就告诉他。如果他要留下孩子，一切好说，如果他想打掉孩子……你就想办法拖延，派人送信给鲸卿，然后告诉我。”

　　“可……”

　　不让秦可卿将话说出来，宝玉打断她道：“其他的你都不用管，只管好自己平安将孩子生下来，说不定这就是你后半辈子的依靠了。”

　　“可，二爷为什么要帮我们奶奶？”宝珠战战兢兢的问道：“奴婢虽不懂事，却也知道……”她的话被宝玉盯得咽了回去。可卿揽着丫鬟和弟弟，其实她也心存疑惑，只是她不在乎了，哪怕宝二爷真的有别的想法，哪怕他想要宁府的爵位，秦可卿都不在乎！

　　她想活着，不想自杀、也不想被自杀。

　　宝玉轻松的笑笑：“我知道你可能不想要这个孩子，但它是你的护身符，至于我为什么帮你……你是鲸卿的姐姐，我不想看见你死了，就这么简单。”

　　可卿明白了宝玉的态度，他在乎自己和鲸卿的死活，却不在乎宁府爷俩儿，若是宝玉年纪再大些，她就得怀疑是不是要有什么不伦之恋了。如今，只说交往缘分，这倒也说得过去，而且除了宝玉，恐怕没人会这么不在乎什么规矩、什么节烈来帮她。

　　自己的亲弟弟根本指望不上，而父亲，能把她养大就很感激了，怎么能让老人家晚年遇上这种事情。

　　秦钟在旁似有话想问，宝玉却不再多说，只是出门的时候告诫宝珠道：“你大奶奶撑不起来的事情，你要担起来，若她有个好歹，难道珍大爷会让你活着？”不让她送出院子，只说小舅爷找到了自己的东西，要走了。

　　从宁国府出来，秦钟就有些腿软，宝玉方才那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孩子是姐姐后半辈子的依靠……姐姐不会有其他孩子了吗？

　　这天秦钟送信给父亲秦业，说荣府的宝二叔留他读书，就在他这歇下了。两个人在书房谈了很久，秦钟这才知道了宝玉究竟想要做什么……他想让贾珍、贾蓉投鼠忌器，想让他们彻底绝了别的念头。

　　“到底要怎么做？”

　　面对秦钟的问题，宝玉只是摇头不语，哪怕秦钟算是真正的当事人，也不能让他知道。否则非吓着他不可，宝玉笑道：“说了交给我，你什么都别管，只当做不知道。但这几日你多往宁府走走，免得他们懂动什么手脚，明天我就把一个师侄拍给你。我那师侄名叫含静，年纪也不大，正可陪着你。”

　　秦钟这下明白了，这都是为了提防宁府下手，或是打掉孩子，或是逼死他姐姐。他却不知道，宝玉想通过这个看一看，贾珍、贾蓉这对父子，究竟哪个要活下来。

　　就在他们谋划的时候，出门鬼混的贾珍迎来一个“大惊喜”：蓉大奶奶有孕了，可喜可贺啊珍大爷，宁国府的长孙就要出生了。

　　贾珍、贾蓉的脸上可以开一个染料铺子，颜色非常精彩。

　　隔一日，含静来到秦钟身边，之所以选择他而不是含光，是因为这事太敏感。含静机灵且有分寸，哪怕他猜到什么，也会保持沉默。何况这事根本没有实据，宝玉也不怕他将来做什么要挟，只看宁府这对父子会怎么做吧。

　　宝玉以为东府好歹能抻个几天再做决定，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动手了，跟在秦钟身边的含静告诉他，这几日宁府贾蓉明显有些焦躁。平时都告诉秦钟尽管来，这次他却委婉的表示，你姐姐病中身子不适，你不要总是让她烦恼。

　　隔离，宝玉立刻明白了贾蓉的意图，将秦可卿与秦钟隔开，与娘家隔开，这样有利于他动手脚。这就很明显了：贾蓉肯定不打算留下这个孩子。

　　如果是小门小户，甚至如果贾蓉的生母还活着，恐怕此事已成定局，奈何贾珍作何想？他才是宁府的家长，最后做决定的人，据含静的说法，恐怕贾蓉的布置是防着他老子的。

　　宝玉拄着下巴慢慢翻书，旁边的贾环小声道：“琮哥，你看二哥的表情是不是有点吓人？”身边的贾琮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琮哥儿刚想说话，就听外头晴雯来禀报：“二爷，东府来报，秦家少爷也来了，说是小蓉大奶奶有身孕了！”

　　啪的一声，书册被合上，宝玉声音中都是笑意：知道了，这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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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贾珍贾蓉这俩人把尤二姐说给贾琏，打着的“好主意”就是让贾琏置外室，等贾琏不在家，他们父子好过去happy……所以尤二尤三一个想着扒上贾琏宁可进府、一个想找个人把自己嫁出去。
因为如果不进府，没个靠谱人保护，她们俩还是禁脔。
下章发盒饭，让他们狗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