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贾疯子》因果定律

11、第 11 章

　　过了两辈子，看见贾政阴沉的脸色，宝玉早就不当回事。不过他对薛蟠打死人这件事感兴趣，虽然贾政一副“别问那么多”的脸色，宝玉还是无视了疯狂给他打眼色、希望二哥不要作死的贾环。

　　“老爷，您脸色可不太好，出什么事情了吗？”宝玉明知故问道：“儿子愿为父亲分忧。”

　　当着贾环的面问这个，最没面子的是王夫人，不过贾宝玉根本没打算管他妈的面子问题。他就这么直统统的问了出来，还问了第二遍：“儿子听说是金陵亲戚出事了。”

　　王夫人不能坐视，虽然近来觉得儿子和自己越走越远，她还是要尽力为自己挽回面子：“宝玉！不准乱说，和你没关系，带着你两个弟弟念书去吧。老爷要给你们找师傅了，可小心着些！”

　　这种类似“小心秋后算账”的威胁对贾宝玉完全没用，贾环倒是想走，可他不能扔下哥哥一个人跑啊。他想说什么，却被旁边同来听训的贾琮拉了一下，贾琮给他使了个眼色：宝二哥不用你管，闭嘴。

　　贾政和王夫人的思路不一样，宝玉这样问，他倒觉得有些事情该告诉儿子，薛蟠难道不是一个活生生的反面教材？

　　有训子癖的政老爷岂能放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他清清嗓子将事情说了一遍，最后道：“你们可都要小心了，所谓君子之泽五世而斩，你们已经是第四代了，要晓得警惕！这样丧德的事情不准做，知道吗？”

　　王夫人提着心，若不是年纪大了，现在她的脸得臊的和红布一样。可她没想到，她的好儿子宝玉显然不打算放过薛蟠……

　　宝玉故作幼稚，问道：“老爷，按照金陵贾知府的意思，不就是看在咱们家的份儿上给薛家表哥开脱的吗？那这份罪孽岂不是落在了咱们头上。再者说，倘若有人追查，万一查到您的身上可怎么办！”

　　贾政傻眼了，他也没想到这一点。作为荣国公喜爱的小儿子，贾政也是在父亲去世之后才学着自立，学着满嘴道德体统。都是为了家门，也不能说虚伪，但父亲的遗泽让贾政人生大半时光都是顺遂的，比如他轻巧的能为贾雨村弄个侯缺待补。

　　需知贾雨村可是被开革的犯官，经历如此，政老爷根本没想过会有人追查到他的身上。

　　如今这个世道，像薛家那样的背景，又有贾、史、王三家与他沾亲带故，打死冯家小子就是白打。贾政虽然气愤，觉得这样不对，可是对这事的态度也不过是：让宝玉他们兄弟离薛蟠远点、给他们兄弟做个反例，可不能有样学样。

　　他完全没想到，薛蟠打死人都没事，这种事情让孩子们知道，怎么能叫反例呢？这简直是在告诉子弟，没关系，咱们家根子硬背景深，薛家打死人都没事，咱们家更没事！

　　宝玉看着父亲发怔的神色微微叹息，他家老爷虽然古板，可到底习惯了国公府的威势，小节处也只能处理到这个地步。所以最后风姐姐能说出：我家就是谋反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也就不足为怪了。

　　而宝玉现在所做的一切，是想在距离百公里外的京城，说动贾政写信给贾雨村，让薛蟠付出代价！最好他们家就不必来京城了，宝玉想到宝钗，相见不如不见，距离才是美。

　　因为王夫人在场，宝玉没再说什么就带着两个弟弟走了，只是过后寻了个机会“偶遇”父亲贾政，状若无意的说，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姑父知不知道。

　　二老爷若有所思。

　　宝玉三兄弟之前在贾政那里，是去听训的，为的就是中秋在西郊觐见的事情。贾政把人找来叮嘱一番之后，贾赦又将儿子贾琮叫过去，贾恩侯只是告诫儿子：知道分寸、摆正位置、好好表现。

　　贾琮心中暗道，果然是亲兄弟，二老爷说的也是这个话。既想让孩子们稍稍冒个头，又不想让他们当出头鸟，可怜天下父母心。

　　自从要去觐见这个消息传开，连迎春都来提醒几个弟弟，千万小心谨慎，若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宁可不开口。

　　贾环听的翻白眼，贾琮也是一脸牙疼的苦笑，宝玉却道：“多谢二姐姐关心了。”说的真心诚意，毕竟这也是一种生存哲学，或者说这是迎春以为的，能够让她平安生活的核心理念。

　　虽然敬谢不敏，但宝玉还是感谢，毕竟迎春二姐姐能说出这一番话就很不容易了。

　　到了黛玉和探春、惜春这三个，就是另外的口吻：“看看别人，倘若大家都在表现，为什么你们不呢？横竖这么一点年纪，皇帝也不至于和孩子计较太多罢，反正都是他要见的。”

　　以现在她们的年纪，的确很难对皇权有一个直观清晰的认知，但是能保持这样一个对“皇权不过那么回事”的想法，也是不错的。宝玉满意的想到，只要暂时不要出去对别人讲就是了。

　　到了中秋那日，宝玉骑马、贾琮贾环乘车，兄弟三个准备往西郊行宫去。宁府的蓉哥儿根本没来，据说是病了，宝二爷笑笑，看来贾珍不打算让蓉哥儿过来。想想琏二哥成婚之前就捐了同知，可蓉哥儿成婚几年，又是贾氏一族的宗子，却还是白身，就知道贾珍对这个儿子不过尔尔。

　　“侄儿给宝叔请安！”

　　清脆的声音传到宝玉耳朵里，宝二爷回头一看，还是个熟人。他在马上俯身笑道：“芸儿？你怎么过来了！”若不是时候来不及，他简直要下马和贾芸好生聊聊。

　　他这样热情倒让贾芸一愣，他与这位小叔叔之前没怎么见过，又说宝二叔一向待人冷淡，为何对他如此热络。

　　宝玉看他怔住，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没和贾芸正式打过照面！他赶紧笑道：“看见芸儿，倒像是我的儿子。”若是他上辈子的儿子，能和贾芸一样侠义心肠、知恩图报，那该有多好。

　　旁边负责送他们哥仨去西郊的贾琏笑道：“你才多大，就想当人家的父亲，芸儿大着你好几岁呢。”

　　突然和荣府两位叔叔搭上话，贾芸虽然机灵可也没准备，一直口拙，只是陪笑而已。宝玉掏出怀表看了看时辰：“我得走了，改日芸哥儿不妨来找我玩，本来是叔侄，结果差点不认识，岂不让人笑话。”

　　贾芸唯唯而已，宝玉自与兄弟们去了，等人走干净，贾芸紧紧地攥着拳头。作为旁系，贾芸同京中八房的大多数人一样，就在府后廊下与母亲相依为命。他父亲早逝，家里的进项都是靠母亲给人做针线、奉承这府里的主子们得来的。

　　贾芸读书不成、习武不行，可他十几岁的人了，总得想法子贴补家里，让母亲不用那么劳累。如今不知为何得宝叔青眼，或许是父亲在天有灵吧，贾芸年轻却疲惫的脸上露出笑容，出头之日就在眼前了。

　　六王府中，平昌郡公杜翊正在花园中气哼哼的转圈，这样一个陪同祖父召见京中名门子弟的机会，父王却只带大哥前往……

　　阁楼里的中山郡公杜竣叹气，名分啊、名分，虽然平时杜翊那个家伙也算受宠，可说到底，这样的场合，只有嫡长子可以陪伴在父祖身边。不过，大哥的话，倒也让人心服……何况能看见杜翊气得半死，可真让人高兴。

　　杜竑世子站在殿外，等着人到齐之后，引各位公子入内觐见。今天这样的场合，只有他们父子随驾，杜竑知道事关重大，这也是他头一次承担如此重任，在京中名门公子面前亮相，少年世子深呼吸，他有些紧张。

　　虽然往日师傅、伴读们都夸他有洵洵儒雅、老成持重有大将之风。然而今时不同往日，杜竑手心里都是汗，今日让他承担这个任务是父祖偏爱，千万不能搞砸了。

　　宝玉他们是同其他人一起到达的，京中参与这种大型召见也有潜规则，一般并不会独自一人到达，通常都是提早出发，在路上刻意等一等其他人，这样显得比较和谐。

　　琮环二人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站在车架上一看，人差不多都到了，虽有窃窃私语之声，然不失体统规矩。还在马上的宝玉放眼一望，熟人还真不少，四王家的子弟要么过了年纪、要么没到年纪，来的并不多。

　　主要是他们公侯伯几十家的子弟在这里，比如冯紫英、陈也俊、卫若兰，还有定城侯的幼孙谢鲲、锦乡伯长孙韩朔，这都是宝玉一贯相熟的人。而诸如柳芳等袭爵之人，就同贾琏更熟悉了，这伙人已经围在一起说说笑笑。

　　宝玉看着贾琮、贾环，告诫他们紧跟着自己，千万不要独自行动：“虽然这样的场合，不至于有人敢乱来，还有琏哥儿在外头。但里面毕竟是皇室的地方，诸事小心为宜。”

　　贾环乖乖点头，贾琮道：“宝二哥放心，我也会看顾环哥儿。”宝玉拍拍他的肩膀，刚想开口，就听太监的声音传来：诸位公子请站好，王世子到！

---

作者有话要说：　　昨儿喝了四瓶藿香正气水……伏天来了，大家也小心身体_(:з」∠)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