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成人之路》抱月惊风

7、胸中野兽

　　——回家了吗？

　　——正在围棋社听训呢。话说今天工藤前辈也没有到学校来。

　　——那我拜托启子陪小兰吃午饭的事，有做到吧？

　　——毛利前辈不是会因为谁而一度丧气的人，再说，不是有好朋友铃木前辈在吗？突然让我这个不是很熟的人凑上去，感觉诚太你有给我和毛利前辈凑Coupling的嫌疑。

　　——不，请别多想，只是觉得你们在某方面意外地合拍而已。

　　旁边本来空着的座位突然带着自己这边也有了下沉的感觉，七海诚太合上手机，看着坐到自己身边的藤田京露出笑容，“藤田前辈。”

　　“有两句话跟你说。”折腾了一下午，队员们都有些累了，少数两个还靠在座椅上睡着了，藤田京的声音也由此压得很低，“怎么样，有收集到不错的资料吧？”

　　上个学期末，篮球队的教练因为老婆临产休了长假，让篮球队里本来就进步神速，一天一个样的球员们彻底断了奶。没有合适的训练计划，藤田京自己又不是很擅长这个，所以想来想去，想到了诚太身上。

　　跟他不同，七海诚太自身条件好，在中学时就凭自己的本事把网球部的教练架空，他管理球队的手段另说，制定出来的训练计划，是没有一个专业人士会说不好。所以，就在昨天，他给诚太打了电话，这也是为什么在星条的更衣室里，他一个三年级的学长会给一年级的七海诚太鞠躬的原因。

　　确实是到了篮球部生死存亡的时候。

　　七海诚太其实有些好奇，“前辈，你这么重视二军的人，难道说现在一军所有的正式球员都是三年级的？”

　　藤田京不自觉的苦笑，“是啊，所以一旦我们毕业，要是找不到好的苗子补位，明年帝丹的校队就完了。我是想就在这个学期，提好几个二年级的到一军来。”

　　“那可够呛。”七海诚太想到所谓【奇迹的世代】，心里隐隐升起了挑战感，“我大概星期三的时候完成所有的分析计划表，可以吗？”

　　“这个你就跟着自己的节奏来吧。”说完了球队的事，藤田京话头一转，又说：“昨天的事，虽然我爸说没有关系，妈妈知道后却拜托我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感谢你。”

　　这是说诚太临时被抓包做现场分析的事。

　　“伯母太客气了。”

　　“【诚太君还只是一个学生，没有给你打杂的义务】——我妈原话是这么说的。”再加上他过来帮篮球部，藤田京心里确实有些不好意思，“所以啊，待会儿我们去哪里玩吧，正好把晚饭也一起解决。”

　　对方有意还人情，七海诚太也没拒绝，“那，藤田前辈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藤田京立马就想到了，“去剑道室？”

　　“好。”诚太刚准备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手机却响了起来，他只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然后偏过头小声地接电话，“喂？我是七海诚太。”

　　对面响起了启子的声音，“诚太，是我。”

　　诚太还有些奇怪，“啊，怎么了？”

　　启子的语气有些着急，“没有看手机吗？我刚才给你回了消息，等了很久也没有回复。”

　　诚太看了看手机屏幕，确实有好几条未读讯息，他立马说：“不好意思忘记跟你说了，刚才藤田前辈找我有事。”

　　“这样啊。”启子叹息一声，这才安下了心，“吓到我了。”

　　“路上又没有外星人，不会突然出现把我抓走的。”诚太开了个玩笑，又说：“今天大概不能一起回家了，一个人回去可以吗？”

　　启子很精神地回答：“没问题的。”

　　“那明天见？”

　　“明天早上我还是去你家等你。”

　　“好。”

　　挂掉电话，诚太抽空把刚才那几条未读简讯一起看了。

　　——诚太，我觉得没有朋友对我来说是好事。

　　——我没有说毛利前辈不好的意思。

　　——诚太，诚太你在吗？

　　——说起来，诚太现在在做什么都没有跟我说。之前我可是一直忍着，现在的话，诚太那里的比赛应该都结束了吧？

　　——诚太，有事去了吗，回一下我的消息啊。

　　——诚太太太太太太！

　　啊，最后一下抓狂了呢。

　　消息的内容，七海诚太没挡着，不经意间藤田京大部分看到了，“是香取？”

　　“嗯。”

　　“真是悲惨啊，还没结婚就过上被老婆管的日子了。”

　　“藤田前辈。”七海诚太把手机收起来说：“请不要误会，我跟启子不是那种关系。”

　　“不是这种，那是什么？”

　　“只是普通的朋友。”

　　藤田京稍微皱了皱眉，“喂，七海，这种渣男言论最差劲了。”

　　七海诚太一听，立刻收起笑脸，更正式的说：“我是说真的，她自己也是这么想的。”

　　经理佐佐木突然从后座探出脑袋，“那么就是说七海君和香取桑没有在交往咯？”

　　藤田往旁边一歪，明显被她吓到了，“喂，佐佐木……”

　　“我可没有偷听，只是正好听到了。”佐佐木先声明，又朝着诚太挤眉弄眼，“七海，我把你和香取没有交往的事说出去，可以吗？”

　　藤田京有些不高兴，“我说你啊，干嘛突然八婆啦？”

　　“我是在帮学校的女生争取福利啦。”佐佐木说完还理直气壮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你也要有点觉悟啊。大学课业那么重，哪里有时间给你谈恋爱？以后工作了就更加不可能了。如果高中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以后打光棍的几率可是80%，这就是我们国家的基本国情！你难道很想二十几岁的时候被父母拉去相亲，被人品头论足，恋爱的滋味都没体会过，就直接步入坟墓式的婚姻吗？”

　　“胡说八道，走开啦！”藤田京赶瘟神一般地把佐佐木赶走，气呼呼的拉着七海诚太坐到汽车最后面，“你别理她。”

　　佐佐木还在前面做鬼脸，“藤田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去吧！”

　　藤田京生气地做出想打人的手势。

　　等安静下来，他转头对诚太说：“喂，七海，如果不是恋爱关系，香取她对你未免有点控制欲过强吧？”

　　七海诚太一愣，心里很是惊讶藤田京的敏锐，“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不是啊……”藤田京想了半天，才皱着眉说：“你知道昨天的那个案子，是什么结果吗？”

　　“前辈要跟我说吗？”

　　“死者与嫌疑人是恋爱关系，人是在一次口角中突然失手杀掉的。你知道为什么他要把死者放在路边吗？因为从他工作的地方刚好就能看到那里。他在录口供的时候，还一直说，【这样就可以了】，【这样我就能一直看到你了】，疑神疑鬼的，差点送去做精神测验。”

　　“只是简单的心理有问题吧？”

　　“对。我们国家不是没有证据就不能定罪吗？他的脚印，鞋子上的泥土成分，还有别的什么的，经过检测后完全与死者身上的吻合，反正不管怎么装疯卖傻，他是逃不掉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

　　“七海，你就没有别的……我知道这样说一个女孩子不好，但是，香取那样对你，你就真的不会觉得有点恶心，甚至变态吗？就算是父母，也不会无时无刻想知道你在做什么，更不会有因为没及时回讯息就打电话过来盘问的情况。这完全是不把你当成独立个体的表现啊。”

　　“启子只是缺乏安全感。”七海诚太解释，为了防止藤田京说出更多，他甚至用了些小手段，“启子之前的事，藤田前辈应该知道吧？”

　　藤田京犹豫了一下，点头，“我还听说，他父亲最近不老实，又被加刑了。”

　　“藤田前辈是因为这层关系所以讨厌启子吗？”

　　“怎么会？那是她爸爸又不是她……诚太，你别误会，我没有任何歧视，针对她的意思！”

　　这个时候露出一个理解的笑容就够了，“我知道藤田前辈是在关心我。”

　　藤田京张了张嘴，倒不好意思再说别的了。

　　校车先是把他们送回了学校。跟司机先生道谢，又跟同伴依次告别后，七海诚太和藤田凉相伴，坐电车去预定好了的剑道馆。

　　下车后还有一段路程，路上，有一只浑身是血的小狗一瘸一拐地从旁边跑了过去。

　　藤田京皱眉，脸上是跟心里一样的难受，“是谁啊，把小狗打成这样？”

　　“啊。”七海诚太只是附和，他对此没有任何感觉。

　　好在藤田京把视线全部放在狗身上，没有察觉到这点，“流了好多血……现在天气暖和了，要是感染了会死吧？”

　　死了也不错啊，省得再挨打嘛——诚太心里立即生出了这种想法，然后，注意到这种想法的他浑身一僵。

　　“诚太？”

　　“……没事。”

　　“你也是在想小狗吧？怎么样，我们去把它找到送到宠物医院去好了。”

　　藤田京的这个邀请，诚太没有拒绝。

　　毕竟受了伤，狗没有跑很远，沿着血迹过去也花不了什么时间。那个时候，小狗已经是有些精神涣散的倒在巷子的墙角了。因为体型不大，藤田京索性脱下校服外套把它包裹着抱了起来。

　　临街就有一家宠物医院。

　　算得上是紧急手术，藤田京在前台缴费，诚太就坐在手术室前等。他隐隐约约，听到隔壁房间的说话声。

　　“又有狗受伤了，这附近绝对是有什么变态住着吧？”

　　“跟其他直接死掉的狗狗比，这只小狗的运气也真是好，遇到了两个学生。现在这个社会啊，会对小动物心存怜悯的，也就只有学生了吧？”

　　“别把人想得那么冷漠啊。看到这么可怜的动物，谁不会可怜？但是成年人身上的压力太大，责任太多，会有不同的做法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七海诚太眨了眨眼睛，因为藤田京过来了，他倒是没有继续听下去了。

　　“费用都缴清了，它大概可以在这里住到出院，我们走吧。”

　　里面的人听到声音也没有继续说了。

　　七海诚太看着心情不错的藤田京点了点头。

　　在路上，诚太问了藤田京一个问题：

　　“藤田前辈，要是以后做了大人，遇到这种情况您也会救吗？”

　　“这种问题好奇怪啊，为什么不救？那可是活生生的一条命。”

　　藤田京的个性组成里，正义感就占了70%。

　　“刚才支付医药费，你用掉了多少？”

　　“十几万吧，说起来还真是贵啊。”

　　“重新买一只都够用了吧？”

　　“我又不是想养狗才救它的。”

　　“您知道一个在职警员每个月的薪水是多少吗？”

　　“啊，这个没有关系，我有存零用钱。”

　　剩下的30%，大概是天真吧。

　　握着竹剑，七海诚太被护具隐藏起来的脸上露出一抹从来没有被人看到过的，有些扭曲的笑容。

　　真是不好意思，不管是正义感还是同情心，他好像天生缺乏。

　　但是……

　　“七海，开始了哦！”

　　他会学着去尝试。

　　学着去做一个合格的，警察世家的子弟。

　　横架住藤田京劈过来的这一下，七海诚太两只手的虎口被震得有些发麻。

　　已经隐隐兴奋起来的藤田京大声的呵斥他，“跟我对战还走神，七海你会被打得很惨的！”

　　没有走神，只是没办法回应你的这种情绪。

　　“我很抱歉。”

　　就算是喜欢的网球，赢了输了他都不悲不喜，旁人激动雀跃如何，悲伤难受也罢，七海诚太身在其中都不会有任何的感同身受。

　　就像今天，知道可能会输时，佐佐木气得咬牙切齿，七海诚太在看破本质后，却觉得有些理所当然。

　　会因为这个生气，不甘，是因为佐佐木对篮球部有感情，对帝丹有感情。诚太同样把帝丹看得很重，可是，他却不会这样。

　　就算有一天，知道帝丹要被拆除，他顶多也是点一下头的功夫。

　　七海诚太从小就是这样。就算一直玩的要好的朋友突然出车祸死掉，他也没有难过。

　　只是简单地想着，死掉了啊。

　　看着不断向自己发出攻击的藤田京，七海诚太做出反击的同时心里也在想，要是藤田前辈死了，他会难过吗？

　　要不要试试？

　　藤田京突然发现小学弟突然反守为攻了。

　　哟西，这样才更有意思嘛。

　　但是渐渐地，他发现自己居然有些不是对手。

　　可恶，天才诚太的剑术原来也这么厉害吗？

　　等等，打在身上好疼。

　　哇，这样就过分了吧？这小子，难道是因为他那样说了香取启子而生气，所以在报复？

　　啊啊啊，反正也是他不对，挨打就挨打好了。

　　不过还是好痛啊！

　　“喂，那边的一组，稍稍停手吧。”

　　似乎是看出什么来了，道馆的教练站在门口突然叫停。

　　七海诚太保持着姿势，平复着呼吸，带着微喘的声音问：“前辈，为什么不还手？”

　　藤田京摸着胳膊，吸了口凉气，“是我不对在先，挨打是应该的。”

　　真是的，不知道又想到哪里去了。

　　七海诚太有些无奈，失笑时又有些后怕。

　　真是傻瓜啊，你知道自己刚才经历了什么吗？

　　还好，关上了。

　　“我不要打了。”七海诚太把头套摘开，满脸的汗。

　　“什么啊，我还想打回来呢。”藤田京嘀嘀咕咕地，做出同样的动作。

　　还站在门口没走的教练有些无奈，“你们俩还是算了，那样乱来，哪里还是剑道！”

　　藤田京立马鞠躬道歉。

　　七海诚太去拿毛巾，顺便带来了水。

　　送走教练的藤田京和他一起就势坐在了地上。

　　一口气喝掉大半瓶水，七海诚太突然想说点什么。

　　“前辈，这里。”他指着自己心口的位置，十分认真的说：“我这里住着一头野兽哦。”

　　藤田京看着他，半天没吭声。

　　然后伸手，对着他后脑就是一巴掌，“既然升上了高中就要摆脱中二啊！你也不怕被大家笑话。”

　　七海诚太低着头，轻轻笑了起来，“嗨。”

　　还好，跟别人不一样，他知道如何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