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对你不凶》葳澜

23、第二十三个小可怜

　　中秋节晚上七八点钟，戚舟刚走去送覃栅，戚喻却收到了主编的电话。

　　“喂？主编。”戚喻接起。

　　“戚喻啊，是这样，你和清夜那边说一下，就是出版社这边要小修一下这系列书的封面，我给你把图发过去了，你给清夜看看。”主编说道。

　　“好。”戚喻点点头，挂断电话。

　　她打开企鹅，保存了主编发来的图片，确实比以前的那个更好看一点。

　　也不知道沈淮扬怎么过节。

　　戚喻一边编辑文字，一边想着。

　　“沈淮扬，这是出版社那边新的封面设计，你看一下可以不可以，可以的话我就回复了人家那边。”

　　沈淮扬几乎从来不喝酒的，因为他不喜欢酒的味道，唯独过节的时候，他就会拿出来喝两杯麻痹麻痹自己的神经。

　　他摇了摇杯子里的液体，回复：“你决定。”

　　戚喻哭笑不得，就知道沈淮扬是这么个回复。

　　“那行吧，我觉得还挺好看的。”戚喻敲键盘。

　　然后和主编说了一声，又转回来问沈淮扬：“自己一个人？”

　　“嗯。”

　　“吃饭了吗？”

　　“没有。”

　　“没有？没叫外卖吗？”戚喻惊讶。

　　沈淮扬却沉默了，他不想送外卖的人中秋节还不能早早回家过团圆。

　　他本来就适合孤家寡人。

　　“不想叫，我睡了。”沈淮扬匆匆回复完，就下了线，喝完杯子里的酒，就真的去洗澡准备睡觉了。

　　这样的日子，不睡觉难道自己和自己团圆吗？

　　戚喻看到已经显示离线的界面，无奈关掉企鹅，和爸妈他们坐在一处，却越来越心不在焉。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总是会想着他，是不是会孤单，会饿肚子不舒服，她不知道这种情不自禁是为什么，只当是可怜他一个人吧。

　　八点多的时候，戚喻起身：“爸妈，我出去一趟，你们不用等我了。”

　　“干嘛去啊？”戚妈妈奇怪。

　　“没事，你别担心，我回去一趟拿点东西。”戚喻笑笑。

　　“那不能明天再拿嘛？”

　　“急用。”戚喻走到门口穿上衣服，换上鞋，“我走了。”

　　“注意安全！”戚爸爸嘱咐道。

　　“知道了爸，我开辆车。”说着按了指纹拉开家里玄关处的抽屉。

　　这个抽屉是他们家用来放家里车钥匙的柜子，上面有指纹锁。

　　“开那辆路虎，安全性能高一点。”戚爸爸说道。

　　柜子里的车钥匙有十几二十把，戚喻找了找才找到，朝自家爸妈挥了挥手里的钥匙：“走了！”

　　然后开门出去。

　　他一个人在家里肯定挺难过的，戚喻待不住，打算给他买点饭送过去。

　　中秋节一个人就算了，连饭都吃不上更可怜了。

　　沈淮扬上次说要吃糖醋排骨和清蒸鱼，戚喻去了他们家常去的一家，这里的菜做的特别好，因为过节，一家人来吃饭的不少，她等了半个小时才拿上菜和米饭。

　　半个小时候终于到了，戚喻摸了摸饭，还好，没冷，她提着下了车，然后上电梯。

　　不知道为什么心跳还有点加速，可能是刚刚走的急了把吧，戚喻心想。

　　十七楼。

　　戚喻走到沈淮扬门口敲门，沈淮扬做噩梦了，皱着眉头，梦里的敲门声和催命声音一样，让他很难受，汗出了一头一脸，最后猛的惊醒。

　　外面还真的有人敲门。

　　他定了定心神，这次又不知道是谁。

　　他没想到会是戚喻，潜意识里认为戚喻不可能放弃家里的温暖来这里。

　　沈淮扬连猫眼都没看就开了门，却愣住了。

　　戚喻鼻子都有点冷的红了，脖子上戴着一条围巾，很乱，看得出来是匆匆出门的，手上大袋子小袋子提着。

　　“哎哟喂你可终于开门了，给我拿着。”她松口气，敲了十分钟他才开门，这些东西也挺重的，她的手都勒红了。

　　沈淮扬接过：“你……怎么来了？”

　　反应过来的那一刻，心里是狂喜的，甚至还有点不可置信，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可她，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啊。

　　“放心不下，我家金大腿饭都没吃，不好好给我码字怎么可以？”戚喻笑着逗他。

　　“给你买了一点你爱吃的，快吃吧。”她进门，把门关上。

　　“你家这个窗帘真的是够厚啊，拉住什么都看不到，一点光都不带透的？”戚喻笑着说道。

　　沈淮扬抬手开了灯，转身去了餐厅，里面都是餐盒，他拿出来摆好，回答她的问题。

　　“我不会不码字的，我不喜欢睡觉有一点点光，会睡不着。”

　　戚喻也跟过来坐在他对面：“快吃吧，别饿着了。”

　　沈淮扬乖乖坐下，端起米饭扒拉了两口，即使不是戚喻做的，但是沈淮扬就是吃的吃的眼睛有点酸。

　　她……这么好，好到他想把她藏起来了，藏起来就是他一个人的。

　　“你家里人……”戚喻看着对面可以算的上是狼吞虎咽的沈淮扬，纠结了纠结还是问出了这样的话。

　　沈淮扬变成这样，应该和他家里人也脱不了干系，而且今天中秋节竟然不和儿子一起过中秋。

　　他动作一顿，嚼了两下咽下去，抬头看着她，戚喻尴尬地笑笑：“没事你不想说就算了。”

　　“你想听我就说。”沈淮扬却这么回答道。

　　戚喻没有说话，却从那一堆袋子里的其中一个里面拿出一瓶啤酒一瓶水。

　　她把啤酒递给他：“我开着车，不能喝，以水代酒吧。”

　　沈淮扬接过，拉开拉环喝了一大口：“我小时候，忘记多小了，大概四五岁的样子吧，我爸就和别的女人跑了。”

　　这一句话说的云淡风轻，可是戚喻却惊讶了，这样的事情，不管对谁来说，都是一个难以接受，痛苦的经历，更何况是四五岁，已经有了初步记忆，却还那么小的沈淮扬？

　　“那个男人拿走了我家里所有的钱，我妈的首饰，除了那个房子的房产证，因为我妈藏的太好了，他没找到。”

　　“他和那个女人就那么在我家里，当着我妈和我的面做/爱。”说到这里，沈淮扬停顿了一下，他看了一眼戚喻，戚喻听到那两个字，其实还是有那么一点尴尬的，但是气愤把她这股子尴尬的情绪压下来了。

　　沈淮扬仰头喝了一口啤酒：“我妈疯了一样的上前，作势拿刀要砍他们，那个男人一把夺过我妈手里的刀，就那么光着，砍了我妈一刀。”

　　“后来发生什么我也不记得了，我妈把他们告到法院协议离婚，那个男人不要我，我妈也不想要我，最后没办法，法院把我判给了我妈。”沈淮扬嘲讽的笑笑。

　　“男人和他的那个淫/妇一起去了外地，听说开了公司，过得不错。”沈淮扬又喝了一口啤酒，正打算喝第二口，却发现已经没了。

　　他捏扁那个罐子：“就说到这里吧，没酒了。”

　　“以后有机会再说。”

　　其实他是不敢说了，后面的事情，远比他爸和人跑了更让人恶心和难以接受。

　　也是他最不想提起的。

　　不敢告诉她，怕她疏远他，怕她害怕远离他。

　　戚喻听到这里已经很心疼他了，那个时候沈淮扬还那么小，就看到那种污/秽的东西，那种恶心的事情，她皱眉。

　　“你……还好吧？”

　　沈淮扬轻笑一声，可是里面都是冷意。

　　“挺好的。”是啊，挺好的。

　　好到被他们这种父母折磨到社交恐惧症，抑郁症，甚至还有轻微的狂躁症。

　　他不知道废了多大的勇气还在这个世界上活着。

　　也幸好，他还活着。

　　活着遇到他的光。

　　“对不起。”戚喻道歉，不该让他再想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她伸手拉住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拍了拍：“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

　　她从来没有经历过，更没有见过这种事情，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平生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嘴笨。

　　沈淮扬看着她握着自己的手，微动把她的指尖握在掌心里。

　　“不需要安慰。”你在就好了。

　　他看着她，眼睛里是不自知露出来的渴望，渴望她的温暖。

　　“你快吃饭吧。”戚喻收回手，赶紧转移话题，这个太沉重了。

　　那一瞬间沈淮扬觉得手心空落落的，心也空了一块一样。

　　他知道这一个多月以来，他对她的感情越来越不对劲，越来越超越曾经的那种感情，越来越不能缺少她。

　　她不在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她。

　　他不知道这样是不是对的，可他不想阻止自己，任由这股子感情疯狂的在他心里扎根，发芽，最后疯长，蔓延到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角落。

　　戚喻揉了揉他的脑袋，叹息一声，她没想到沈淮扬的过去是这样的。

　　这才四五岁，后来发生了也还不知道，听他的语气，应该更严重的。

　　有那么一瞬间，戚喻觉得自己不忍心听他说他的过去，她不敢想象，四五岁的沈淮扬，到底是怎样，一步一步撑到今天，怎样一步一步变成这个样子。

　　“沈淮扬，以后会有人对你好的。”她轻声说道。

　　沈淮扬愣了愣，没有说话。

　　他已经找到那个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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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