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变》斐成章

7、07

　　疗养院的后花园里，傅蓝结束了一天的工作，终于可以悠闲的歇一会了，这种不冷不热的天气里，他特别喜欢傍晚时分坐在这儿享受独处的片刻，再放松放松疲累的神经。
　　说是花园，但其实里面没种植物，只有些野生的花朵和凌乱的杂草。他微屈起膝盖，两只手托着自己的脸颊发呆。这时，有冰冰凉凉的东西碰了一下他的脸，惊讶的转头，傅蓝看到了带着笑容的陈微扬正站在身后，手里拿着一罐饮料。
　　“陈医生！”傅蓝开心的叫了一声。
　　陈微扬就把饮料递给他：“答应过请你喝的。”
　　傅蓝只有一点点的愣神，很快他就兴高采烈的接了过来，“谢谢。”又对陈微扬邀请道：“要不要坐下来休息一下？”
　　陈微扬倒是没拒绝，也不管有没有积尘，随意的坐到了傅蓝身边，“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我来了快两年，也没特别注意过。”他对那人眨眨眼，玩笑道：“你很善于发现嘛。”
　　“是无意中找到的。”傅蓝有些期待的说道：“你喜欢就好。”
　　陈微扬环顾四周，点点头：“嗯，很喜欢。”
　　这句话说的真心实意，傅蓝听着很高兴。两人一时似乎沉浸在了这样闲暇的气氛中，都没再开口。
　　直到眼前一小瓣花朵被风吹落，傅蓝才重新看向陈微扬，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问道：“陈医生，那个女孩……真的没救回来吗？我听赵医生是这么说的。”
　　“是啊，”陈微扬脸上多了些失落：“我还以为她会没事。”
　　看见对方这副样子，傅蓝也有点伤感，他年纪还小，遇到病人在自己身边过世总是会令人在意，尤其他还参与了部分的救治过程。“那天，我们走的时候，她虽然昏迷，但好像没有送来的时候那么糟……”

　　傅蓝真真切切的忧郁都落在了陈微扬的眼里，他无声的笑了笑，又很快恢复之前的表情，凝重道：“晚上我照顾了她很久，也感觉她的确在逐渐转好，但早上——”一句话被硬生生截断，陈微扬故意不再说下去。
　　果真傅蓝追问道：“早上怎么了？”
　　陈微扬却不肯继续，只是为难的摇头：“她都已经走了，我们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傅蓝相当认真的说着自己的观点：“我觉得，她始终是我们的病人啊，即使人不在了，我们毕竟参与过她的治疗，就应该要负责到底。她突然恶化，不弄清原因怎么行？”
　　陈微扬这一次看了他很久，意味深长道：“以后你会是一个很好的医生。”
　　傅蓝没准备的被对方这么一夸，整个人有点不好意思，他转过目光嘟囔着：“这是我们该做的……”又不忘问道：“所以那个女孩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告诉我吧。”他一双圆眼睛充满了乖巧和讨好。
　　叹了口气，陈微扬终于说道：“这个病人本来也就有些古怪，你肯定发现了。”
　　想起那些虫子和女孩可怕的样子，傅蓝仍是心有余悸，他点点头。
　　“当时多亏了赵医生把虫子取出来，她才好一点。”陈微扬慢慢道：“不出意外，她第二天是该清醒的。可是——”他皱紧了眉头：“那天早上，赵医生来看她的治疗情况，本来一切都很正常，后来……”
　　“后来？”傅蓝被他吊起了好奇心。
　　“后来赵医生不知道是怎么了，整个人像中邪一样。”陈微扬想到了那时的情景，脸上有了深深的恐惧。
　　“没事吧？”傅蓝握住他的手，关切的看着陈微扬：“不管是赵医生还是那个女孩，他们现在都不在。别担心。”
　　“这件事我真的不希望你知道。”陈微扬的表情很真挚，似乎真的在为傅蓝全心全意考虑：“太离奇了，没有人会信的。”
　　傅蓝想也不想的说道：“我会信，你说的话我都会相信。”
　　陈微扬就感激的挤出了一个艰难的微笑，也紧紧回握住他的手。
　　这样完全的信任让傅蓝心中的激动在渐渐充盈，他赶紧调整自己的心猿意马，集中精神听陈微扬说话。
　　“我看到……”陈微扬鼓起勇气说道：“赵医生好像被什么控制住了，他掐着那个女孩的脖子，我拉不开他。”
　　傅蓝惊呼了一声，很快又闭上了嘴巴，他脸色惨白，“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赵……他？”
　　陈微扬痛苦的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不确定是女孩自身原因还是……我没法确认。你知道赵医生在场，他不喜欢别人多碰病人。”
　　傅蓝不再开口，只是脸色仍旧难看。
　　“也许……”陈微扬小声道：“他那时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话说到这里，他们俩看了彼此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恐慌。
　　陈微扬说：“我不敢再提这件事是因为我觉得自从女孩出现后，一切都很怪，但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那个人死了之后，我更加不想再提。”
　　傅蓝缩了一下肩膀，他想象了一下那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画面，脑袋里又浮现出赵源的模样，莫名的，他想起了赵源对自己的那个过于亲密的举动，这让他开始有些不自在。
　　陈微扬则内心恶劣表面无辜的试探道：“是不是刚才那些话让你有了负担？赵医生对你一直很好……”
　　这句话如愿让傅蓝起了大反应，他匆忙否认着：“不是这个原因！”看见陈微扬有些吃惊的脸，他又赶紧解释：“我只是想说这两件事没有什么关系。”
　　见陈微扬不说话，傅蓝怕他介意，又念叨了一大堆：“赵医生是对我很好，只是……我不喜欢。因为他对我太关照了，和我一起来实习的同学……都会在背后议论，我无意中听到过。”他低落的抱怨：“我只想靠自己的努力。”
　　说完之后，又对陈微扬摆摆手：“陈医生，这些话你不要对别人说哦，这是我们俩的秘密。”他笑了一下。
　　“我不会的。”达成目的的陈微扬笑的很温柔：“我知道，你是想得到别人的认可。”
　　“嗯！”傅蓝使劲点头，他就知道，陈微扬一定是懂自己的。

　　稍稍沉默后，陈微扬也对傅蓝说道：“我告诉你的那件事，也是我们的秘密，要保密好吗？”
　　这样重要的事情傅蓝当然不会和其他人乱说，再加上整个过程也实在诡异，他保证道：“我一定会保密的。”还很俏皮的伸出了小拇指：“拉钩。”
　　陈微扬也很顺着他的好好拉了个勾。
　　“过两天等你休息了，就出去玩一下，把这些烦心事都抛开。”陈微扬说道。
　　疗养院里，他们都会有休息放假的时候，只不过是轮班制。
　　而傅蓝这些实习生则不受制度的束缚，他们每周有双休。傅蓝问陈微扬：“医生，你休息的时候一般会做些什么呀？也会回家吗？”
　　陈微扬笑道：“我没其他事可做，休息还是留在疗养院里。”
　　傅蓝奇怪：“那你爸妈一定会很想你了。”
　　陈微扬这回没有接话。
　　傅蓝就看着他，单纯道：“说起来，我在这里这么久，真的从来没有听你提起过你的家人呢。”
　　陈微扬平静道：“我的父母很早就去世了。”
　　傅蓝没想到是这样的情况，非常歉意的说道：“对不起，我……”
　　“这有什么好道歉的。”陈微扬忍不住笑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很久很久之前了，已经没关系了。”
　　想到对方孤零零一个人，傅蓝就觉得有些心疼，难怪休息也待在疗养院：“所以你一直都是自己生活？”
　　陈微扬回答道：“我还有一个弟弟。”
　　傅蓝稍有安慰：还好，至少不会那么寂寞。他说：“那你可以回去看看你弟弟啊，还是他会过来找你？我觉得两个人在一起会更有趣诶。”
　　陈微扬低声道：“我很久没有回去看他了。”
　　傅蓝观察着陈微扬的表情，犹豫道：“你们……是吵架了吗？”
　　“不是因为这个。”傅蓝的问题总会让陈微扬想笑：“是各种原因。”
　　“那——”傅蓝问：“你会不会想他？”
　　陈微扬像是在思考，又像在纯粹的走神，他目光游离，片刻开口道：“两个人在一起久了会有一种依赖感，不太好。”当依赖感上升到一定程度，人就容易变得软弱，不管做什么都似乎有了牵绊，这种感觉——
　　陈微扬想着：真是让人崩溃的暴躁。

　　可是傅蓝不理解，“但这就是家人啊，家人就是用来依赖的。有人关心有人疼多好。”他开玩笑：“是不是你弟弟总惹你生气？”
　　“惹我生气？”陈微扬似乎觉得非常可笑：“他从来不会惹我生气。我弟弟……”他顿住了，可能不知该怎么表达，就也到此为止不再多说。最后，才自言自语般的轻声道：“不离开他，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原来自己这么任性。”
　　然而傅蓝还是听到了，他睁大眼睛看向陈微扬。
　　自己认识的陈微扬一直是温和善良的，现在对方则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压抑。
　　这一刻，傅蓝才知道他对陈微扬还是了解的太少了。他很想很想更了解对方的一切。他好奇陈微扬的生活，好奇工作之余脱掉这身制服后，那个人是怎样的生活着。
　　因为，他就是喜欢陈微扬。
　　这样想着，傅蓝有了一个计划。

　　疗养院有一间专门存放工作人员和病人的档案室。
　　傅蓝偷偷来到了这里，他稍微寻找了一会，然后从架子上小心翼翼抽出了一个牛皮纸袋，上面写着的正是陈微扬的名字。

　　******

　　休息的时候，傅蓝照着他从陈微扬档案中抄下来的住址找了过去。
　　从那天两人的对话中，他看得出来陈微扬对家人的在意，可是他也清楚对方不太会表达。
　　傅蓝没什么特别的想法，就只想看一眼陈微扬的家人，偷偷的多了解那个人一点，从每一件小事开始。

　　地址所在的住宅区处于一个幽雅清静的位置。
　　虽然没有市中心的热闹，却是各种配套设施都齐全，而且周边还有不少政`府办公单位。
　　傅蓝是本地人，自然很清楚这里地价不菲。
　　进出小区需要刷卡，不过还好傅蓝阴差阳错的选了个下班时间，加上他长的可爱无害，很容易就跟着别人混了进来。
　　只是，进大楼时又得刷卡。傅蓝想捂脸：怎么这么麻烦？
　　就在不知如何是好时，一个中年贵妇模样的女人走了过来，她刷卡后居然还有人脸识别。
　　趁着对方进楼时，傅蓝也若无其事的跟了进来，看着对方疑惑的目光，他尴尬的笑笑，打算解释一下，结果人家根本不在意的扭头走了。
　　等到女人上了楼，傅蓝才舒了口气的拐到了电梯入口。之所以等对方走了他才过来就是怕那人看出点什么异状。万一被察觉自己不是这儿的住户，当做可疑分子报保安那才叫搞笑了。

　　陈微扬在住址那一栏中没有详细写出门牌号，只是概括的填了个五。
　　傅蓝之前还纠结，自己可能是白跑一趟。不过当他看见电梯时，才知道原来陈微扬写的并没什么错误。因为这些大楼每层只有一户，都是01结尾。
　　更重要的是，坐电梯也要刷卡，去的楼层应该也是锁定的。
　　这就没办法蒙混过关了，不管跟着谁上电梯都说不过去。

　　傅蓝只能乖乖打道回府。

　　刚走出没两步，他看到一个男人从大门处朝自己迎面走来。
　　那人很高，长相英俊，气质出众，笔挺的肩膀，甚至比秀场那些衣架子还要端正。
　　被对方冷冽的气场吸引，傅蓝不由多看了会，才发现那人真的越看越特别，就是很好看，从眉眼到嘴唇都有一种属于男人的美。
　　傅蓝觉得这个人不是明星就该是个模特。
　　相比之下，他突然对自己的长相有点自卑了。即使面对鄢楼，他都不会自卑，毕竟鄢楼是他从小到大见过的最漂亮的男人。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感觉到了一种深深的自卑和羡慕，是那种身为同`性的羡慕。
　　他忘了收回目光，一直看着对方。
　　眼见男人走过身边，走到了电梯前。

　　就在傅蓝愣神的时候，那人回头了，他的目光直接又冷静，带着一种犹如上位者的审视。
　　傅蓝不自觉的想要后退。
　　那人却开口了，他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啊？”傅蓝惊讶，随即赶紧摆手：“没，没有。”
　　对方的视线在傅蓝身上又停留了不过三秒，然后收回。他刷卡，接着按下了501的电梯按钮。

　　501？！是五楼……
　　“等等！”傅蓝喊了一声，他朝着对方跑过去，在那人转身的时候，忐忑又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是，陈微扬陈医生的弟弟吗？”

　　这一次，那个男人很认真的看了傅蓝片刻，微笑道：“是，我是他弟弟。请问你是？”

　　******

　　此时此刻，坐在主人客厅沙发上的傅蓝有点紧张。
　　他发誓他今天只是想偷偷来看一看的，也不知怎么莫名其妙就跟着对方回家了，还坐在这儿捧了杯冰牛奶开始喝起来。
　　也许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和陈微扬一样温柔吧。
　　想到这，他突然醒悟，慌乱道：“还没自我介绍，对不起啊，我是陈医生的同事，我叫傅蓝。”
　　“腾杉。”男人端了一盘削好的水果走过来，笑道：“我的名字。”
　　嗯？傅蓝疑惑：怎么不是同一个姓？他又想到也许是两个孩子一个跟着爸爸姓一个跟着妈妈姓了，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坐在沙发另一边，腾杉说道：“你是他的同事吗？看过去年纪很小。”
　　“我……”傅蓝不好意思的回答：“其实我是去实习的，快要毕业了。”
　　腾杉就了然的点了点头。
　　傅蓝偷偷拿眼睛看那个人，然后小心道：“你家里好整齐啊，平时就你和陈医生住吗？”他承认自己是故意这么问的，因为陈微扬说过基本不会回家，但他还是想问问。
　　腾杉告诉他：“现在是我自己住。我哥哥他一般不常回来。”
　　“你……不去他工作的地方看看他？”反正来也来了，问也问了，多问一点应该也没关系吧？陈微扬一个人多寂寞啊，明明有家人。傅蓝觉得也许可以说动腾杉去看看陈微扬。
　　腾杉却没有正面回应这个问题。他只是笑，然后垂眸喝了一口杯子里的水。

　　傅蓝突然想着自己现在这个行为好像不太妥当。
　　腾杉安安静静的样子和自己不停提问的样子相比，他发现这样冒冒失失跑来别人家还不停问东问西简直是没礼貌极了。他可不想被腾杉认为是一个很失礼的人。
　　脸涨得通红，别人没说什么，傅蓝自己先有点着急到委屈了。他说道：“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多事，我就……我就是希望陈微扬开心一点，他和我提起过你，可能……可能和家人在一起他就会开心，我今天来，没……”傅蓝已经有点语无伦次了。
　　腾杉始终静静的听着，直到他发现傅蓝有些发红的眼眶，才惊讶道：“怎么了？”坐到傅蓝身边，他抽出纸巾递过去，安慰着：“没事啊，擦一下。”
　　傅蓝觉得陈微扬和腾杉这两兄弟的长相虽然完全没有共同点，但说话的温柔方式倒是很像，所以家人真的是家人，就是有相通的地方。

　　“为什么突然难过了？”腾杉问。
　　“就是觉得，我这样不好。”傅蓝真是感觉丢脸死了，却又控制不住声音的抽抽嗒嗒。
　　腾杉笑道，“你这么关心他，我很高兴。”
　　傅蓝猛地瞪大眼睛盯着他：“真的吗？”
　　腾杉说：“是啊。”

　　傅蓝真的很好哄，他一下子就似乎没那么自责了。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
　　从包里掏出一本本子，他拿笔写了几行字然后撕下来交给腾杉，说道：“这个，是我们工作的地址。你可以来看看他的。”
　　腾杉礼貌的接过，答应着：“好，我知道了。”
　　“你会来吗？”傅蓝惊喜道。
　　腾杉就笑了一下。
　　傅蓝可怜巴巴道：“要来哦。”
　　“我哥哥一定很喜欢你吧。”腾杉被他逗得笑出了声：“有机会我会去的。”
　　傅蓝害羞的抓头发，努力忽略对方说的那个什么喜欢不喜欢的话。

　　他们俩聊的挺愉快的，临走时，腾杉还送他下了楼，因为那个动不动就要刷卡的门禁真的很烦人。本来想开车送傅蓝回去，被傅蓝坚决的拒绝了。
　　就这样，两人慢慢走到大门口，傅蓝问道：“对了，你有没有什么要我带去给他的？我都可以带给他。”
　　腾杉想了想，摇头道：“没有什么。”
　　傅蓝有些失望：“什么都行啊，天要热了，可以拿点夏天的衣服嘛。”
　　腾杉只是笑，没有说话。
　　就这样，他们一路走到小区外，傅蓝和他告别，还再次确认了一下：“真的不带点什么给他吗？”
　　腾杉站在那看了他一会，随后说道：“那就带一点吧，买些水果给他。”
　　“可以啊！”傅蓝眼睛发光。

　　小区不远处就有大型的超市，傅蓝看着琳琅满目的水果，犯难道：“我还真不知道陈医生喜欢吃什么……”
　　他走到腾杉身边，看着对方手里的草莓，问道：“他喜欢吃这个？”
　　腾杉点头：“是啊，他很喜欢草莓，而且还喜欢沾着糖霜吃。”他笑问：“是不是像个小孩？”
　　傅蓝默默在心里记了下来：原来陈微扬这么喜欢甜食吗？真可爱。

　　原本在家可以待两天，但傅蓝提早了一天回疗养院。
　　他高高兴兴的准备把草莓给陈微扬的时候，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迟疑了。
　　他想着这是不是稍微有点偏离自己最初的打算了？
　　因为——
　　最开始陈微扬和他讲着心事，完全是出于信任。
　　而去看陈微扬的弟弟，也是自己悄悄执行的一个计划。
　　只是见到了腾杉，对方的友善和温柔让自己有些昏了头，说了那么多自作主张的话。
　　现在如果把水果给陈微扬，告诉那人，这是他的弟弟为他买的。
　　陈微扬会有什么反应？激动？开心？还是生气？或是埋怨？
　　傅蓝终于找到问题所在，从始至终，自己好像掺和的太过分了？
　　他有点不敢把水果给陈微扬了。
　　可是，这毕竟是腾杉买的。
　　算了，还是给陈微扬吃吧，就只能说是自己买的了。哎，希望腾杉不要怪自己。

　　走到陈微扬的办公室外面，傅蓝敲了敲门。
　　等到对方熟悉的声音响起，他稍微有点紧张的走了进去。
　　陈微扬戴着眼镜正在认真看着什么资料。
　　傅蓝就吞了一下口水，调整好心情说道：“医生，铛铛！我买了东西给你吃。”
　　“什么？”陈微扬一抬头，就看到了面前的草莓。他稍微有些惊讶，但很快一闪而过，“这是给我的？”
　　“对啊，”傅蓝乖巧道：“特地给你的。”
　　陈微扬笑道：“谢谢。”

　　傅蓝把盘子放在陈微扬面前，陈微扬看到了盘子里的东西，除了草莓之外，还有一些花朵的点缀，非常漂亮。而草莓的最外面一圈则是白白的糖霜，可以直接沾着吃。
　　陈微扬盯着这盘东西，目光似乎有些变化。他开口道：“你怎么想到买草莓呢？”
　　“这个……”傅蓝编了个理由：“现在是草莓上市的季节了，我看挺漂亮的，就买了点。”他有点担心的问道：“你不喜欢吗？”
　　陈微扬就看向他，笑道：“我很喜欢啊，我最喜欢的就是草莓。”
　　傅蓝这才放下心，“那就好那就好。”他转了一下头，吐了吐舌头。于是，错过了陈微扬森冷的眼神。

　　等到傅蓝离开，陈微扬盯着那盘草莓看了很久。
　　近乎是虔诚了。
　　然后他用手指沾了一下盘子旁边的糖霜，轻轻放进嘴里，慢慢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