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龙套先生》走馬川行

36、番外三

　　番外三

　　钟迟佐不记得自己到底已经走过多少城市。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一个人的概率有多大？
　　他不清楚。

　　在这种毫无线索的情况下独自寻找，就如同某个科学实验的探索过程，虽心怀期待信心满满，但结果却总是不尽如人意。

　　下午下的飞机，办理过入住的钟迟佐随手扯了件外套。出门去了一家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酒吧。

　　人在痛苦绝望时，总需要一些东西来麻痹自己。
　　钟迟佐很久没碰过酒，但他实在是坚持不下去了。一度怀疑起自己当初的判断。
　　如果，那个人真的不在了？
　　不，不可能……
　　他咬咬牙迈进酒吧大门。

　　这是曾经被他们当做定居地的城市。靠近市中心的地方有一座属于他们的房子。
　　钟迟佐没回那地方，甚至避免从那里路过。
　　他总是觉得，那个地方，如果回去的只有他一个人，倒不如再也不去。

　　酒吧还同几年前一样。
　　形形色色的人披着或放荡或内敛的皮，哭着笑着，喝着酒唱着歌。
　　调酒师有条不紊地摆弄着酒杯，灯光打在杯上折射出酒液的霓虹色泽。
　　钟迟佐坐在角落里，周围不住有人想凑过去搭话，却又被他冷淡的态度打回来。

　　“原来是个来喝闷酒的，白长了那么一张脸，没劲！”
　　“好了好了，别气了。咱们去那边玩。”

　　听着刚刚两个人离开时的几句不满，钟迟佐自嘲般挑眉笑了笑。晃晃酒杯把剩余的酒倒进嘴里。

　　“这儿有人吗？”钟迟佐恍惚间觉得听到了陈错的声音。
　　他猛地抬眼看向来人，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手。皮肤白皙，隐约看得到上面的青色血管，骨节算不得凌厉却恰到好处。一条已经愈合的伤疤横亘在右手手背上。
　　再向上望去，相似的眉眼和笑容同记忆里的人重合。钟迟佐被脑子里不断叫嚣的熟悉感引得想要流泪。

　　他不可能把爱人认错。
　　虽然很像，但他不是，他知道。

　　他的心跳得厉害，就像对陈错一见钟情的那次。

　　“没有。”
　　“那我能坐在你旁边吗？”
　　“你随意。”钟迟佐阴差阳错地没有赶走他，或许是迷茫了太久，看到相似的人便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男人在他身边坐下，自顾自地笑着开口，“怎么一个人来喝酒，刚刚被你赶走了不少人……”
　　“这和你没什么关系吧。”钟迟佐冷冷地回答。
　　只见男人似乎愣了一下，接着凑近钟迟佐说：“不能算没关系，毕竟我想和你，发展一下关系。”
　　“抱歉，我已经有爱人了。”
　　“那你还一个人出来喝酒？”男人听了这话神色有些黯然，但随后又开口道：“你们……吵架了？”
　　钟迟佐挑眉看他一眼，许是喝了不少，情绪处在崩溃边缘，他竟想向一个陌生人把过去全盘托出。
　　“没，我在找他。”
　　“找他？你们……”
　　“我们没分开，只是他不想见我。”钟迟佐嗤笑一声，“他失踪前说的最后一句话还是他爱我，然后就离开我两年，毫无音讯。”
　　男人眼神似乎躲闪了下，张了张口却又没说什么。
　　“我撇下公司，和家里彻底闹翻，一个人找了他两年。”
　　“你就没想过，那可能是他骗你？”
　　“我不相信他骗我……我曾经对他做了很过分的事，但他为我连命都豁得出去。”钟迟佐抬眼看着面前的人，眼神像是在捕捉那细微的爱人的影子，“更何况，他骗人的样子我知道。不会看错的……”

　　男人盯着他，像是有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是问了一句：“我和他很像，是吗？”
　　只见钟迟佐晃晃神，他点了点头，说：“很像，声音也很像，你差点让我觉得是他回来了。”

　　“喂，到你上台了……”
　　男人听到那边在叫他，敷衍着回应了一声。然后他起身，背对着钟迟佐打趣道：“那你看到我，心脏也会跳得很快吗？”

　　钟迟佐叹了口气回答道：“会。”

　　男人脊背僵硬了一下，他随意摆摆手，接过麦克风走到酒吧中央的台上。
　　介乎低沉和清亮之间，略有些沙哑的嗓音。

　　钟迟佐又接过一杯酒，远远看着坐在灯光下的男人。

　　谁都只得那双手，
　　靠拥抱亦难任你拥有，
　　要拥有必先懂失去怎接受。

　　曾沿着雪路浪游，
　　为何为好事泪流，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

　　“谁能凭爱意……要富士山私有……”他念着那句词，恍然发现男人也在看着自己。
　　特意调暗的灯光打在那人脸上，空气中细小的灰尘掩映着漂浮。
　　钟迟佐依稀记得当年陈错也坐在那个位置为他唱过这首歌。
　　相似得使人想要流泪。

　　………………

　　男人唱完又回到钟迟佐身边，调侃道：“怎么样？”
　　“很好听，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让我仿佛又看到他。”
　　“你这个人？我唱歌不是为了让你更坚定地拒绝我的！”
　　“抱歉，你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很爱他。”
　　“就不能放下他和我试试？毕竟已经两年了。”
　　钟迟佐摇摇头，“找不到，这辈子我就自己过了。这样，我请你喝酒吧……”

　　两个人喝到酒吧打烊，一前一后走出来。小巷子里没什么人，夏天的夜风丝丝缕缕。
　　钟迟佐刚想开口便被男人先一步打断。
　　只听他问：“天上有几个月亮？”
　　“一个”钟迟佐只当他是喝醉了，笑着回答。
　　男人转过身同他对视：“所以心动的人也只能有一个。”
　　“…………？”
　　“你找到的好晚，不过他原谅你了。”

　　钟迟佐此时才从混乱的思绪中找到一丝清明，明明是最好理解的话，他却没有勇气得出那个触手可及的结论。

　　只见男人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他走过来，伸手按在钟迟佐的脖颈上，贴着他的唇轻声说道：“你心动的一直都是一个人。”

　　像是有些不好意思，陈错笑着退后一步：“所以，和我回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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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小钟把快被自己折腾昏过去的错错拉进怀里：“亲爱的，你的脸？还有手上的疤……”
错错咬牙切齿：“没你那么好运气，从山上摔下来脸一点事都没有。”
小钟把错错搂得更紧：“还疼不疼，对不起……”（快哭了神色黯然）
错错（困到只能闭着眼睛抚摸小钟）：“不疼了，没事了，别哭。”
“以后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小钟用下巴抵着错错的额头，“我回去努力赚钱，你想做什么我都支持。”
“不离开了……”错错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我爱你。”
“我也爱你。”
算是彻底完结啦！谢谢大家~我们下一本见！么么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