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承一座海底鬼城》沧海一小生

38、西月公主

　　不过西灿还是很听大哥的话，渐渐少了与千羽的交往。

　　西月仔细想着大哥的话，又想着往日千羽的行为。一夜没有睡。

　　第二天，西月顶着黑眼圈，脑子迷糊的去质问千羽：“你有什么爱好吗？”

　　千羽被西月突如其来的问题，懵住：“哈？”

　　西月又问了一遍：“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千羽思考了片刻，摇摇头：“也许并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幸运，能够得到上天的垂爱，一生之中，会遇到自己十分喜欢的东西。”

　　西月又问：“那你又讨厌的东西吗？比如我，我就特别讨厌西灿。”

　　千羽还是摇摇头 ：“也许有讨厌的东西吧。可是当下这么好的时光，一时之间没有想到。”

　　西月急着追问：“那你不讨厌我和西灿吗？我父皇母后还有大哥，有时候都让我们滚远点，嫌我们太烦人了。”

　　千羽疑惑地眨巴了几下眼睛，很真诚的说道：“怎么会觉得烦呢？天真可爱。”

　　竟然有人夸自己和西灿天真可爱，西月得到的宠爱很多，但是赞赏却很少。他们都是因为自己是神的使者，而尊敬自己，爱护自己。所以每次有人夸她，她都会惹得满脸通红。

　　西月想这么优秀的男人就算没有爱好，也一样优秀，根本不像大哥说的那样恐怖。他说他无情，可是无情的人会这么温柔的对待她和西灿吗？

　　过了好几日，西灿始终记得大哥的话，刻意疏远着千羽。

　　千羽似乎也察觉到了西灿对自己态度的变化。问道西月：“我是不是惹西灿不开心了？他最近不大找我玩了。”

　　西月打哈哈：“应该不是吧，你人这么好，他脾气那么暴躁，要生气，也是他自找的，根本怨不得别人。”

　　正巧这话被西灿听到了，上来就掐西月的脸：“臭丫头！你在背后说谁坏话呢？知不知道会烂嘴巴啊？！”

　　西月使劲揪着西灿的头发：“我实话实说而已。”

　　那之后不久，西月在亭子里，看着西灿拿了一个好玩的东西朝着她洋洋得意的逼近：“姐，你知道这是什么吗？”西灿晃动着手中的画。

　　说是画，画的背后还固定了几支竹签。西月想要拿过来摸摸：“这是什么呀？”

　　西灿一晃，西月没有摸到：“这是千羽给我做的纸鸢，他说有风的地方就可以飞起来。”看着西月失落的样子，西灿添油加醋：“你没有吧，略略略......”

　　西月赌气坐在亭子栏杆上：“哼。你有你去玩吧。干嘛过来我身边？烦人！”

　　西灿看着西月眼睛都气红了，连忙从后背又拿出来一个：“哎哎哎，这是你的。别以为你弟弟和你一样小肚鸡肠，有什么好东西，弟弟都是帮你想着的。”

　　西月看着纸鸢的画面，落款处分明是‘千羽’，她拿过来，指着落款处，批评西灿：“你分明是拿着别人的东西去讨好我的！”

　　他们两个在亭子里面吵了半天。千羽小跑着赶了过来。“不好意思，给家中回信，来迟了。”

　　西月连忙从栏杆上跳下来，整理好自己衣服，害羞的笑道：“没事儿，没事儿。我和西灿也没闲着，一直在斗嘴。”

　　宋国一直有温暖的微风萦绕着整个国度。千羽帮西灿飞起来纸鸢之后，又帮着西月飞起来了她的纸鸢。

　　西灿又开始挑衅：“西月，看我的纸鸢比你的飞的高好多好多好多！”

　　西月给了西灿一个大白眼：“你的比我的飞的早。高一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一会儿我就追上你了。”

　　西月使劲开始放线，没一会儿就和西灿的纸鸢打架在了一起。飞高的风筝又很强的自己的力量，他们的绳又比较脆弱。还没玩一会儿，纸鸢被他们弄丢了。

　　“都怪你，非要比。”西月先发制人，骂西灿道。

　　西灿也有些恼火：“大不了再赔你一个好了！我丢了纸鸢难道不难过吗？”

　　西灿第一次第一时间关心自己，西月有些感动，鼻子酸酸的，小声道歉：“对不起。”

　　西灿尴尬的接受着姐姐第一次的服软：“没关系。我去给你做了。”太别扭了，西月这家伙竟然也会向自己道歉！西灿讲完，撒腿，头也不回跑开了。

　　等着西灿跑远，西月放声哈哈大笑起来：“你看到了吗？我只是逗他，和他说了声‘对不起’。没想到西灿竟然真的以为我和他道歉了。还那副扭扭捏捏的模样！”

　　千羽将她前面的散发，轻轻拨到后面。西月被他亲密的动作吓到：“你在做什么？”

　　千羽浅笑：“方才，你头发乱了。”

　　西月脸又红了，支支吾吾半天，吐出一个“哦”字，不敢看对方。

　　“你是真心和西灿道歉的。你只是骗自己，告诉自己没有对西灿那么好，才会故意说给自己听的。”千羽分析道。

　　似乎是被说中了心事，西月叹了口气。“我十八岁就会离开这里的。我不想这里还有人牵挂我。我知道大哥和父皇母后，他们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传统，习惯了我是神的使者，尊敬我，宠爱我。可是西灿他受不了，那次祭祀，我看的出来，他就是满嘴放炮，其实很害怕我会离开。”

　　千羽疑惑：“十八岁会离开？”

　　西月看着宋城的天空，很蓝，很广阔，这里是她庇佑的地方，却又好像没有一寸自由的天空是她的。

　　“我们国家之所以能够在沙漠之中建立起来。不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绿洲，而是和一位叫‘沙娘’的神的交易。
　　她答应给我们国家一片绿洲，而我们付出的代价是供奉十八岁载有神物的公主。”

　　“所以，你身上载有神物？”听着对方从她的话中，摄取的信息。西月感觉出了大哥所说的，千羽为什么危险。

　　西月故意不答。站起来，张大手臂，深深吸了一口，嘴角上扬，眼角却留下了泪水，哽咽喊道：“哎，好想像普通人一样得到父皇母后的爱。好想像纸鸢一样，飞到很高、很自由的地方啊！”

　　千羽站起来，握住西月的手：“你可以和我一起逃走了的。”

　　西月抽出手：“我们宋国人一向遵守约定，不能因为个人的私欲而去破坏约定。况且我是宋国的公主，更应该如此。”

　　千羽听到西月的回答，眼里有些失落，那份失落被西月看在眼里，扎进她的身体里。她不是傻子，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真心对她好的大哥的话。

　　千羽刚才听到自己身上就有神物的之后，眼神，动作，都和平时有些不一样，所有的行为中都透露着急切，希望自己多说一些，多露出一些他可以利用的破绽。

　　西月是个聪明的姑娘，她能隐隐感觉到，千羽一定是个在外面很厉害的人物。所以才会打听到这里有神物。而如果自己不把神物交出来，那么自己的家人，宋城的百姓，极有可能遇难。

　　她现在知道了，千羽来这里的目的。可是她已经深陷泥潭，自救不得。

　　往后的日子，千羽又教西月做了飞灯，河灯。“在这上面写上心愿，河灯和飞灯就会载着许愿者的心愿，去神灵那里。神灵看见的话就会帮实现愿望。”

　　西月看着对方用着对付小女孩心思的办法，对付自己。反问对方：“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不等对方回答。她立刻回答道：“我的愿望是，宋国平平安安，父皇母后长命百岁，大哥家庭和睦，西灿快乐一生。我和你百年好合！”

　　她一口气说完，然后大笑了起来：“我是不是很贪心啊？好像神不太喜欢贪心的家伙。”

　　千羽小声说道：“我会和你一起实现的。”

　　她看着那张少年明媚的脸，带着与平时别无二致的标准微笑，就知道他在撒谎，若是喜欢一个人，怎么可以在女孩子说出百年好合之类的话，都无动于衷？

　　“好啊。”她骗自己，他说的是真话。也骗他，自己只是一个充满天真幻想的女孩。

　　五月后，中秋，天还热。

　　人穿的衣服还算是薄的时候。西灿感觉西月最近总是睡觉，走路姿势也和平时有些不一样，而且肚子大了一圈。他偷偷将西月拉到一边：“你不会怀了小孩了吧？”

　　西月顺着西灿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肚子，摸了摸，淡定说道：“应该是有了吧。”

　　看着对方承认之后坦然的样子，西灿莫名的一肚子火：“千羽的？”

　　西月倒也承认的痛快：“嗯。”打了个哈欠，想要转身离开。

　　西灿使劲擒住她的手：“和我去找母后。把孩子流掉，或者去找他负责。你选一个。”

　　西月使劲挣脱西灿的手，大声说道：“我都不想！我的事情，你以后别管了。”

　　信鸽飞回来了，带回来的消息是，可以摊牌了。千羽微笑着将纸条删掉。

　　“大笨蛋宋西月！宋西月真是个大笨蛋！”西灿一边骂，一边急冲冲的到了千羽的屋子。一脚踹开了屋门：“千羽你个登徒子！给我滚出来！”

　　千羽一脸茫然看着西灿，不明白他为什么发这么大的火：“怎么了？”

　　一拳猝不及防落在了千羽的脸上，登时砸出一个大红印。

　　等西灿再下第二拳的时候，他被眼前的人定住了穴道，动弹不得：“你！你竟然会武功！”

　　千羽从地上爬起来，揉着自己的嘴角，啐了口血水：“你这个人性格太直，注定成不了大事！”

　　西灿看着终于不装的千羽，什么脏话也能和对方用上了：“总比你这种阴险小人好一千！一万倍！”

　　千羽绕开西灿，关上门。用内力移过来一个凳子，坐在西灿前面。“说吧，我怎么又在你那里成了阴险小人？”

　　看着千羽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西灿气的喘着粗气，他试图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可是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开口，便大吼道：“你怎么不是阴险小人？西月怀了你的孩子！你却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这个消息倒是在千羽的意料之外，让他一时间无措起来。他声音有些颤抖，再次确认：“真的吗？”

　　“你自己做过的事情，你有脸问别人？”

　　一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他明明只是......明明他和西月说好了，要吃药的。她难道没有吃吗？
　　想到这里千羽抿紧嘴巴，攥紧了拳头。坏事的女人！

　　他快步向门外走去，既然这个孩子已经存在，那么他就要带她走。他不能让自己的东西，落在外面。

　　没有在学堂，没有在她的屋子里，没有在庭院里。她究竟去了哪里？他突然间发现他并不是很了解这个女人，他以为，她爱他，爱到可以像木偶人一样任他摆布。可是到头来，他好像貌似才是被耍的一个！

　　他很生气。

　　最终，他在小河边找到了西月。她坐在河边叠河灯。

　　“你怀孕了？”千羽攥紧拳头问她。

　　西月抬起头，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着问道：“你要摸一摸他吗？”

　　拳头放开，他哄骗的对方：“西月，我们逃吧。”

　　西月笑着摇摇头：“我说过，我是宋国的公主，要遵守约定，十八岁去往黄金城找沙娘的。”

　　她似乎在挑衅，拒绝了自己！千羽愈发觉得眼前这个姑娘在耍他。

　　“你随意吧。”他放下这么一句话给西月，反正她已经毫无利用价值，到时候攻破宋城，直接将她带走就是了。

　　明明知道对方骗了她，可是这句还是很伤话，像是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砸向西月的心，疼的她眼泪猝不及防一颗接着一颗砸在手中的河灯上。

　　此时，不算很大的宋城在奔走相告。

　　“有兵要攻打宋城了！王让我们到城北会和，逃离这里。”
　　“真的假的？”
　　“大皇子西风回来说的。对方人很多，大概好几万。宋城总共才几万人口，打不过。”
　　“快收拾东西吧！”

　　宋城内一时间乱作一团。

　　“大哥，找到西月了吗？”

　　西风摇摇头。

　　西灿急的揪头发：“这臭丫头！一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

　　等着人都集结好了，西月才缓缓出来。

　　“所有人都在等你！你真好意思宋西月！”西灿一边骂一边拽西月，带她离开宋城。

　　拽了半天，人站在原地不动，西灿更加恼火，转头吼道：“想什么呢！赶紧走了！”

　　“我不走了。父皇，母后，大哥，西灿......”西月微笑着。

　　西灿真是想抽西月：“你说什么胡话？你想死在这里吗？”

　　西月笑道：“我不是快十八岁了吗？咱们宋城和沙娘是有约定的。十八岁，她会带我离开的。我不能破坏这个约定。”

　　“你不要指望洛千羽他会救你！你留在这里，洛千羽会要了你的命的！大哥都说了，这些兵就是他弟弟洛无瑕派来杀我们的！他铁石心肠，你不要天真了！”西灿试图劝说西月。

　　西月挑眉，苦笑逗趣道：“你要留下来，不就要了两天人命了吗？”

　　西灿：“你到现在都还和我开这种狗屁玩笑！”

　　西月转头对父皇和大哥说道：“洛千羽要的是我的这双眼睛，他知道这是保佑宋城的神物。咱们国家又小，地方还这么偏远，他都城的皇子，才看不上呢。”她说完这些话，深深地向宋城的百姓鞠了一躬，“是我对不起你们，你们逃走之后，再找一个地方安扎下来吧。”

　　西灿慌了神，西月的意思是，她无论如何都走不掉了？

　　西灿再次看向西月，希望她这次还是在吓唬自己，或者跟自己开玩笑。却对上他这辈子看到的西月最温柔笑：“走吧。”她轻声对他说。

　　她是个合格的公主！明明是上天给的她庇佑宋城的眼睛。那双眼睛引来了灾祸，宋城本应该和她一起共进退，她却选择了单独留下。

　　王高呼道：“给宋城公主磕头！致谢！”

　　宋城上下几万人同时跪下，朝着西月磕了三个响头，一声比一声大，大的地面都有些微微颤动。西月就在着颤动中，消失在了宋城百姓，还有她的亲人面前。

　　洛无瑕赶到城里的时候，只剩下一个穿着绿色衣衫的少女蹲在河边放花灯，旁边站着千羽哥。

　　少女抬头笑着问洛千羽：“你喜不喜欢小孩子啊？”她没有问他，喜不喜欢自己。她或许知道，问了这个问题也是笑话。

　　洛千羽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他只是说：“你要生下来这个孩子。”西月不喜欢这个答案，他本来可以直接说，喜欢或者不喜欢的 。也许真的像大哥说的那样，洛千羽根本就是一个无情、可怕的人。

　　倒也无妨，他已经伤她够深，深到她能够微笑面对他所有的冷漠。许是长大了，人不似小时候那般快乐，西月也大笑不出来了，只能挂着浅到不能再浅的微笑：“你知道的，我放过很多盏花灯了。有想要大哥家庭和睦的，有想要西灿健康长大的，有爹娘长命百岁的，还有宋城的百姓安居乐业的，也有关于你和我百年好合的.......”

　　她这句话戛然而止，似乎是没有说完，洛千羽知道她已经跑不掉了，宽容给她了许多时间，回忆之前的美好时光。

　　果真 ，呆了一会儿，她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一些哭腔，扯出一个很难看的哭笑，问道一个怀春少女，藏了一个夏天的问题：“我在你心里可有一点点分量？”

　　洛千羽这次回答倒是干脆：“有的，你是我的第一个女人。”

　　西月又开始贫嘴道：“那我作为你的第一个女人，可不可以向你提个要求。”

　　洛千羽：“请。”

　　一个请字，道出生疏，也彻底让一个少女，对一份爱情死心。

　　西月擦了擦眼泪：“眼睛我挖给你。希望你放过宋城的百姓，还有我的家人。”
　　“好。”
　　“还有，把我送到沙娘那里，我不想做一个不守信用的人。”
　　“嗯。”

　　宋城人尽楼空的时候，下了一场血雨，十七岁的西月公主，自挖双眼，给了她心爱的男人。

　　许是做的坏事太多，怕遭报应。洛千羽最后，没有让别人碰西月，自己将她抱上了回朝廷的轿子上。

　　怀里的小人，像是陈述别人的表白一样，不带一点感情的轻声说道：“我曾经很爱你的。”

　　后来，西月生下了一个孩子。

　　再后来，洛无瑕做了一个机甲轿子，和四个木偶丫鬟，带着西月去了沙漠中的黄金城。至于后来到或者没有到，这就不得而知了。

　　因为爱西月公主的人不知道她的踪迹，不爱她的人从来没有去关心过她后来的生死。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