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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一只松鼠 ...

  •   序言
      “他情况怎么样了?”

      “和以前一样完全没有好转的迹象,而且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每次的间隔也更长了。”

      “这样下去会怎么样,他再也醒不过来了吗?”

      “……也许吧。”

      ***

      第一章

      时值六月,在大部分国家正享受夏日沙滩大海的时刻,澳洲大陆却陷于严冬,布里斯班更是迎来了比往年更加“清爽”的冬风。然而今天的户外似乎短暂的回到了初夏时节,空气中带着丝丝温暖的气息,让桑德斯忍不住解开了衬衫的第二颗纽扣,顺便把袖子挽到了手臂处。

      这个穿着格子衫的男人并不像理工科或者IT专业的格子衫同伴一般缺乏打理,显得邋遢,更没有在下边搭一条灯芯绒的工装裤。相反,他修着清爽的短发,鬓角打理的一丝不苟,细看他胡须也修剪出了漂亮的形状。这是个连眉毛都规矩的限制在完美的剑形里,却毫无脂粉气的家伙。如果此时有人靠近桑德斯,那么大约还能闻到一丝隐约的令人舒适的男士香水气味。

      此时,这个表面干练的男人站在目测有四十五度的陡峭坡道顶端,死死地克制住自己就这么顺着坡道一溜烟冲下去的欲望,保持着匀速沉稳的步伐。

      “桑德斯,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男人了,这种孩子气的事情已经彻底告别你了,别想像个小鬼一样刹不住脚……”桑德斯在心中告诫自己,余光却撇到身边一道黑影嗖的一下就窜了过去。

      那是个穿着黑色毛衣,嘴里却叼着半截冰棍,戴着红色头戴式耳机的女孩,她身体向后倾斜保持着平衡,蹦跳冲了下去。在即将抵达坡地的时刻,那女孩原地跳两步刹住了车,满足的摇摇头,慢悠悠的走掉了。

      桑德斯在心底叹息着收回目光,迈开了步伐。当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刚刚几乎完全被冰棍吸引住,甚至现在眼前都快出现冰棍的残像时,他开始认真考虑是否应该在超市买几箱不同口味的雪糕了。

      倏然,桑德斯停下了脚步,他觉得身体仿佛跌入冰窖中一般有些发僵。他低声抽了口气,又缓缓的呼出,仿佛想要把心里的不安全部顺着气息呼出一般,好半天才恢复正常。

      造成他短暂僵直的元凶是路边绿化带内躺着的一个肥胖的、僵硬的松鼠,它棕灰色的皮毛还隐约泛着光亮,看上去顺滑又柔软,它纯黑的眼珠圆溜溜的像是镶嵌的玻璃珠。

      这是只大约死于昨晚的松鼠。

      实际上这样的场景在澳洲的城市中并不罕见,生活在这里的哺乳类小动物面临的危机并不仅仅来自潜藏在阴暗处的蟒蛇又或者近水的鳄鱼,还有着凶残的食肉类猛禽以及破损漏电的电线。时常会有小动物夜间爬上电线杆,顺着电线试图窜过马路时触电而死,摔落在灌木丛中或者是路边。

      按理说已经算是见惯不怪的场景了,可桑德斯就是克服不了这种仿佛源自灵魂的恐惧感。

      他一直保持着对死亡僵硬动物的异样恐惧,尽管他并非一个素食主义者,也从不惧怕目睹屠宰场中宰杀牲畜的血腥场景,但那些僵硬的动物尸体总会让他不寒而栗。

      淋漓的鲜血或是纹理清晰的肉块并不会让热爱做饭的桑德斯感到不适,相反,死亡后的动物柔软的皮毛,略有些浑浊的眼珠和僵硬的爪子都是桑德斯不敢细看的,越是与生前没什么变化的动物尸体,越能带来恐怖的气息。

      他恍惚感觉到冰冷的气息徘徊在自己四周,身体如同被同化一般动弹不得,强烈的排斥感和恶心感堆积在胸口,直到阻碍呼吸的程度。扭头回避这种景象的短短数秒总是在感官中被拉长到难以忍受,手脚冰凉到似乎稍一动弹就会发出机械生锈时转动的阻涩声音。源自内心深处的抗拒感不间断的在这一瞬间折磨着桑德斯,让他脸色苍白的同时眼角渗出了些许生理性泪水,额头也出了层薄薄的冷汗。

      直到微暖的风围绕着桑德斯,缓解了他几乎浸入骨头缝中的寒冷,桑德斯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打了个寒颤清醒过来。

      发现这一点是在桑德斯养过的仓鼠死去的那一天,原本可爱到让桑德斯不愿放手的小家伙与它生前没有任何区别,仅仅是失去了体温和柔软的触感。然而桑德斯却由于恐惧动弹不得,他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什么攥紧,身体上如被细小的虫类爬过一般,似乎每根寒毛都竖起来,警告着危险与不详。

      桑德斯的恐惧持续到他被姨母打断为止,他还隐约记得姨母的叹息:“这孩子大概太伤心了,真是让人心疼。”

      在此之后的记忆就暧昧不清起来,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之后发生的事情了,大概是冲击太大而那时候桑德斯又太过年幼,所以才会模糊了这种不快的记忆。

      也是从那时候起,桑德斯不再饲养任何动物,也刻意的回避着任何有可能接触到这类场景的地方。

      可惜他生活的城市注定会时不时给他带来些意料之外且避之不及的刺激。

      那只昨天还不在的松鼠实在是长的可爱,略有些肥胖的身体显示着他已经做好了越冬的准备,黑亮的眼睛注视着天空,似乎随时都会眨动。

      “真是可怜。”桑德斯侧过头嘟囔一声,不知道是在哀悼这小动物又或者是在哀悼自己难以痊愈的心理问题,之后就又重新迈开了步伐,就像每一个经过的人一样,没有人在此停留。

      十分钟后,桑德斯赶在在衬衫被汗浸湿前走进了开足了冷气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各司其职,桑德斯走进来时甚至都没人抬头施舍个眼神给他。安静的室内仅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和中央空调发出的轻微声响,清凉的冷气吹得桑德斯悄悄松了口气。

      片刻后,咖啡机发出了嗡嗡的细微响动,桑德斯靠在台面上嗅着咖啡的香气。

      “帮我也泡一杯,双份奶一份糖,谢谢。”从单人隔板内伸出了一只白净的手腕,纤长的手指上戴着三枚银白的指环,手背上还有着繁复的印度风格的纹彩。

      桑德斯叹了口气,这位大小姐还是这么会使唤人,热腾腾的咖啡被放在相邻的两张办公桌上:“冬天还开冷空调,这个国家总是那么偏离常识。”

      嘴上如此说着,桑德斯还是稍稍松开了领带,把袖口的扣子解开,坐在了座位上。

      在隔板的对面是个穿着白衬衫和西装裤的女孩,此刻衬衫解开了上边两颗纽扣,露出锁骨和白皙的皮肤。她的肌肤白的不像正常人,若是在阳光下约莫着都能反射出莹白的光。她一身利落的工作装没有掩盖她身上女性的风情,却也带了丝利落强硬。

      她亚麻色的长发及腰,编制了条蓬松的麻花辫垂在背后,就澳洲的平均水准来说,她的发量会让一半以上的少女嫉妒。亚麻色的长发间有着丝缕颜色稍浅的金发,额角也垂下些碎发散于耳侧,让她的面容看上去更加柔和,一双浅色的眸子介乎于蓝色与灰色之间,五官也精致的没有调整的余地。

      她看上去就像娇生惯养的大家小姐,可据她本人所说,她出身于一个相当荒凉的小村落,手机永远没信号的那种。如果不是那场海啸导致村子里几乎所有人都生死不明,只有她趴在块木板上奇迹获救又被现如今的父母收养,此时恐怕还是个质朴的文盲。

      当然,她的故事一直都被办公室其他人在背后称为大小姐的离奇幻想,没什么人相信她的背景故事,只当是伊芙不喜欢回忆过往,用来敷衍的谎言。

      “不开冷空调你穿着那身怕不是要热死,”伊芙翻了个白眼,嘴边还挂着嘲讽的弧度,“你要承认,这里即使是冬天还是那么暖和,我们当然只能靠冷空调模拟冬天了。”

      桑德斯耸耸肩:“我承认你说的有道理。对了,手背上的纹彩很好看,周三纹的?”

      “你也觉得好看?我想画很久了,周三的校内集市不是一直有家纹彩店吗?”伊芙得意地看看自己的手背,“我前天终于下定决心去试试了,比纹身好多了,一点也不疼,而且等我腻了这些花纹的时候它差不多也褪色了吧。”

      桑德斯知道那家纹彩店,似乎是一些印度女人开的,她们总是穿着她们的传统服饰帮爱美的女孩修饰眉毛或在她们的手背上绘制繁复的纹彩,这类价格并不昂贵的服务一直很受欢迎。

      她手背上近乎黑色的纹彩图案精致,线条流畅,但不知为什么,桑德斯总觉得这花纹似乎和平时见到的有些不同,那些线条似乎组成了一些近似于文字的图案。在桑德斯忍不住更加仔细的盯着那些花纹时,仅仅是一瞬间,他感觉那些花纹似乎出现了些微的扭曲蠕动。

      桑德斯眯起了眼睛,这莫非是幻觉?

      “看那么认真干嘛?喜欢的话自己也去试试啊。”伊芙笑着放下了手,转而去拿起了咖啡杯,抿了口咖啡,“说起来前天那家店换了个老板,不是印度人,倒像是本地人。当然,技术还是很好的。”

      眼见着没法继续研究那些纹彩,桑德斯也就把这些事丢在了脑后,手背上的花纹怎么可能扭曲蠕动,顶多也是种视觉上的错觉而已吧。

      桑德斯如此告诉自己,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却总有些不安,大概是恐怖故事看多了,他自嘲的想着。

  • 作者有话要说:  带室友跑了个原创模组,改编了下删删减减,就当记个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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