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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四章 ...

  •   留学申请需要提前一年办理。
      但更多的准备要从现在就开始。

      一个周末的下午,阮青接到了来自兆津的电话。彼时她正在食堂吃饭。
      一般在周末没课的时候,阮青会提早一点时间去食堂,以此避免排很长的队。所以这时候食堂里并没有多少人。
      “我最近在准备托福考试,”电话那边男生的声音有点哑,“我已经选好了学校,在美国。”
      阮青在往嘴里送了一口饭,“嗯”了一声作为回应。
      “阮青,你快两个月没见我了,还记得我长什么样吗?”
      阮青咀嚼的动作慢下来,认真想了想,回答:“大概还记得。”
      这个回答并不能让许恒满意,他颇有些焦虑:“大概记得?那也太没有记忆点了。”
      他提议:“要不然我给你寄点照片吧?”
      阮青:“好。”
      “那我以后得在美国待四年,你不得把我忘干净啊?”许大少爷沮丧地预测。
      阮青安抚他:“那我多看看照片复习。”
      许恒还是不满意:“那你万一给看出滤镜了,到时候再见我真人怎么办?”
      阮青无奈:“还早呢。”
      许恒不依不饶:“防患于未然懂吗?真到那时候都没办法了。”
      阮青把饭吃完了,用勺子一下一下舀紫菜蛋汤喝,食堂的人慢慢多了起来,广播站的音乐响起。
      应校领导的要求,新校区的广播大多数时候是纯音乐。

      轻薄的金属勺磕在汤碗上。
      “许恒。”
      那边不休的叨叨声停了,一时之间静然无言。

      阮青端起餐盘往外走,轻飘飘地说:“我好像,已经对你有滤镜了。”
      她是病了,但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她情绪感知单薄,但是不是完全没有。归根到底,还是因为许恒做的太多了。
      “你学工商管理实在可惜,”阮青走到集中收餐盘的地方,把餐盘放下,换了个手拿手机,“你是个很好的心理医生。”
      他对这方面算得上敏感了,但凡换个人来,都不可能分得清迟钝内敛和轻微情感障碍的区别,更不可能费时费力地去劝说沈老爷子要求带她去治疗。
      而她本人,只要正常生活不受影响,就不会试图去改变现状。

      “真的吗?”许恒被她说得晕头转向,“那我修双学位吧,或者辅修心理学。”
      “那就不用了,”阮青垂眼数着铺路的石砖,“只治我一个的话,你现有的水平就够了。”
      电话那边没了声音。
      阮青没说话,也没挂电话,一路沉默听着对方呼吸声直到她坐到教室的座位上。
      “许恒,我从来不说假话,”她从抽屉里抽出数学试卷,“我恐怕永远要对你有滤镜了。”
      “挂了。”

      许恒没来及回应,就被“嘟嘟嘟”的忙音砸了一脸。
      他定定看着挂断界面,怔怔到咖啡的热气消散。

      -

      一个学期不过四个月,这时就已经期中。根本轮不到掰着指头过,每一秒钟都从眼皮底下掠过,用视线去追逐未免太累,但能做到目不斜视的人又少之又少,更多的人在应接不暇中无谓地忙碌。

      在士安这座小城里,人们的生活节奏没有兆津那么紧绷,算起来最忙碌的不是上班族,而是学生。
      各科老师中,强调时间紧迫最频繁的不是老林,而是数学老师。数学的练习量巨大,对于一班的学生来说,提分空间不大,但分分必争。
      老林倒是乐呵呵的,让他们把心态放平。

      最近一次段考五班出了一匹黑马,把年级第一拿下了。这对于阮青来说不是什么大事,她位列第二,算是正常发挥。自高二下学期开始后,一中学子的整体学习积极性很明显提上来,她没跌出过前三就算是稳住了。
      但这么一个例子对宏志班以外的学生是很大的鼓舞,学校于是安排他做周一升旗演讲。
      这一天很不巧下雨了,演讲也就换成了广播的形式。
      广播的声音总是失真,这一次格外清晰。站在一班的教室门口看过去,只能看见黑压压的头顶。周一早晨是语文早读,于是课桌上摆着必背古诗文手册、摘抄本和各种资料。
      广播声过耳不入,期间阮青恍惚般抬头,短暂地迷茫放空,又低下头去继续未完的任务。

      许恒言出必行,阮青在周三收到了十八张塑封的照片——从一到十八岁的许恒。阮青越来越忙了,许恒大概也不空闲,他们在工作日往往不通电话。
      即使这样,跟许恒的交流还是占了她余暇时间的很大一部分。
      “这下好了,”她翻着通话记录,“除了曾外公,我跟你打的电话最多了。”
      许恒当然不会跟长辈较这种劲,只是提起长新县的事,他就不可避免地想起某个让阮青特殊对待的人。
      “那宋瑞成呢?”许恒尽量让自己显得不那么刻意,“你不跟他联系吗?”
      “其实从我上初中开始,我们的联系就不多了,”阮青把手机放到一边,开始抄错题,“之前过年的时候,他给我看了他手机屏保,说是他们班文艺委员。”
      “谈上了?”
      “还没。”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眼看快要到晚自习上课的时间,阮青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四楼的空教室回班上。
      许恒忍不住问:“我那几张照片,你看过了吗?”
      “看过了,”阮青轻轻跃下一级台阶,“知道你的美貌是天生的了,许大少爷。”

      在十六岁那张照片里,背景是昏暗的挂了彩灯的房间,他一身白衬衣被灯光染得五光十色,身后一张写了荧光字的灯牌,字体张扬:“恭祝许大少爷十六大寿!”
      好看是真好看,许恒才选的这张。但这称呼喊得也确实让他耳朵发痒。
      从前听了多少遍都能面不改色地接,从她口中过一遍就像被棉花糖粘住脑子一样思路打结。

      他有口难言,也已经记不得这通电话是怎么结束的。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两人都在各自的时间线上忙碌,等到阮青高二升高三的暑假,她再接到许恒打来的电话时,彼此都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士安大大小小的高中都遵循着假期砍半的原则,而即将升入高三的学生又被格外关照,是以阮青真正放暑假时已经是七月下旬了。
      这时正是这座南方小城最热的时候。
      考虑到之后又要提前返校,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天的暑假,阮青便打了个电话给沈老爷子告知留校的决定。
      寝室里的其他三人家里都住在士安市区,无所谓路程远近,收拾东西回去了。士安一中的图书馆没有作为自习室的功能,但好在老林把教室的钥匙给了阮青,让她能去教室自习。
      许恒的电话就是这时候打来的。

      他正在准备考SAT,报名了一个半封闭式的训练营,一期统共二十人,管理严格,费用也高昂。
      这二十人都是一个圈子里的,氛围应该算得上轻松。也不没收手机,只是也没有可供消耗的多余精力去手机上找乐子了。
      他的第一句话是:“阮青,你还记得我吗?”
      大概是之前阮青的回复给他扎了根刺,他不得不为此感到焦虑,平常断断续续地发消息也时不时提到这个话题。
      “记得记得,”阮青不厌其烦地回答,“我严格遵循艾宾浩斯遗忘曲线复习你的照片,快要对你有刻板印象啦。”
      她每天要接收的信息太多了,跟他相处的细节渐渐模糊了,不由自主把他的形象给架空了。

      “可是我变了很多了,”许大少爷不无忧愁地说道,“要是变得跟你想的不一样了怎么办?”
      自许恒成年这两个多月以来,周围一圈的人都开始感慨他的变化。但是有时候他自己站在镜子面前,完全没看出自己有什么改变了的地方。
      但是他不知道阮青会怎么看待他。可能等到他们要见面的时候,已经是一年后,甚至更久。
      时间之流多多少少掺了点硫酸,人们往往在它的冲洗中面目全非。

      阮青侧头看向窗外,一楼不算高,能看见松树的中段部分。
      “那一定是意外之喜。”

      相伴而行了很长一段路的人,会与彼此有着不可替代的相适性。

  • 作者有话要说:  忙碌而不知为何忙碌的大学生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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