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道喜欢》缕析

16、第十六章

　　阮青其实不确定徐确是不是还在楼下，刘双双大概也不确定。
　　可是她不得不去。

　　现在高中生的体能实在有够差，刘双双不过是下个楼，呼吸就有些不规律起来。可是那又怎么样，她又不是体育生，不靠体能吃饭。
　　宿舍楼之间的空地上种了些树，这个点这里本该没有人了。
　　可是刘双双刚走出宿舍楼大门，就看见离她最近的一棵树旁的石凳上坐着一个垂头丧气的人。
　　还有一个篮球。
　　刘双双拢了拢羽绒服外套，暗骂自己作孽，掏出手机打电话。

　　“……双双？”对面传来迟疑的声音。
　　刘双双冷哼：“谁准你这么叫？没大没小。”
　　“……”
　　刘双双实在冷，看着不远处穿着篮球服的人，感觉更冷了。
　　她不由得好奇：“你真的不冷吗？”
　　大概两人待在一起太久了，徐确一下子就从这句平平无奇的问话里听出了端倪，猛地抬头往她所在的方向看过来。
　　以徐确的视力，能清楚地看到刘双双对着他挑眉，而他手上的手机里传来她的声音：“过来。”

　　两个人最后去了食堂。
　　徐确进不了女生宿舍楼，食堂好歹是室内，不至于让他俩在外面跟傻子一样吹着冷风冻成冰棍。
　　食堂还有不到十个人在吃夜宵，刘双双不愿意自己穿得这么随意的模样被人看到，就打发徐确去买水煮，自己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
　　在等水煮的时候，刘双双问：“你寒假就去京都吗？”
　　徐确摇头：“估计要开学以后了。”
　　刘双双扯出笑来：“还能一起过个年，不错了。”
　　徐确没说话。
　　于是两个人就面对面玩起手机来。

　　这会儿人少，水煮很快就好了，徐确起身去端。
　　等他再回来，才把碗放稳，正要再去拿两双筷子，就听刘双双说：“怎么办呢？小徐弟弟，我这水平可上不了京都大学啊。”
　　别说一班，哪怕是整个一中，每一届也不过十个左右的清北。刘双双在一班还排不上前十，在年级里勉强稳在前五十，京都大学肯定没指望。
　　徐确愣住，一句话没过脑子地蹦出来：“你不是要去国外吗？”
　　刘双双翻了个白眼：“可以申请交换生啊，或者读研再去也行。”
　　徐确脑子里有点乱，随口应了一声就去拿筷子了。
　　还可以这样。他想。如果她能去京都，他们就不会分开很久。

　　刘双双本来也没多少话要交代，吃完水煮就将近十一点了，徐确把她送到宿舍楼门口。
　　刘双双叮嘱他：“穿这么少别在外面晃悠，回去洗个热水澡赶紧去睡。”
　　徐确乖乖答应。
　　只是他热水澡是洗了，真正躺在床上却死活睡不着。
　　体育生每天的训练量都很大，他平时都是沾床就睡。
　　可是他忍不住想：她是就这么一说，还是真的会去京都呢？是为了他吗？还是单纯为了圆一个设计梦呢？

　　刘双双这边倒是觉得自己把该说的都说了，又挨了冻，真的很对得起徐确了，倒是睡得很踏实。

　　阮青晚上睡得早，第二天自然也就起得早。
　　她去食堂买了两个大肉包，边走边吃，等到了教室，包子吃完了，脸几乎冻僵。
　　士安的冬天不下雪，只是冷，带着湿气的冷。
　　教室里是有空调的，然而这时还没几个人，阮青也不好自己开起来。
　　这么冷的天气，阮青也不愿意上楼吹风，干脆就在教室里把昨天背过的单词又过一遍。

　　许恒几乎是踩点进的教室，又是一副没精神的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昨晚睡眠质量不怎么样。
　　阮青是很理智的人。这一点许恒是知道的。
　　阮青不看医生绝对不仅仅是因为没钱，还因为她不认为这是非治不可的病。
　　许恒昨晚说动了许顷给阮青看看，但许顷在兆津，又懒得挪窝，要是阮青不愿意跟他去兆津可怎么办呢？
　　阮青不跟他走有太多理由了。她在兆津人生地不熟的，要是被他卖了也没办法，但凡阮青有点防备心，就不会跟他走。
　　许恒琢磨了一晚上，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又想着反正离寒假还有两个多月，也不差这一会儿，也就暂时不折磨自己了。

　　只是再过半个月就是艺术节了，阮青和许恒不光要私下磨合，还得适应整个节目的节奏。
　　他们俩倒是没什么问题，倒是唱歌跳舞什么的就怕抢拍漏拍，只能来来回回地练习。
　　有两个实在跟不上的就到一边去重新熟悉动作了，到最后整个节目合下来已经很流畅了。

　　等到距离艺术节还有一个星期的时候，经过一遍又一遍排练，大家几乎有了肌肉记忆。

　　等解散后，阮青捧着装小提琴的琴盒往寝室走，许恒则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小提琴是有些重量的，演奏过程中又需要长时间抬手，大概并不会好受。
　　“许恒，你为什么学小提琴呢？”她问。
　　许恒想都没想：“抓阄。”他当时在许顷家也无聊，许顷跟他待久了相看两相厌，想要给他找个补习班上，于是拿了一把扑克牌让他抽，他倒是听话抽了一张，许顷却压根看都没看，说：“那就学小提琴吧。”
　　许恒也懒得听许顷绞尽脑汁给他编理由，无可无不可地去学了。
　　后来他得知他的小提琴老师是许顷有且仅有的一个前女友，当初人家去巴黎进修因为异地恋和平分手。

　　阮青“啊”了一声，说：“我也抓过阄，拿了个算盘呢。”
　　许恒若有所思地看她：“你数学是挺好，但是学一辈子数学还是有点艰辛吧。”
　　“非得是数学吗？”
　　“嗯……还可以算账吧，可是从商不太适合你。”
　　阮青将信将疑。

　　两人回到教室时已经差不多要上课了，阮青回到座位上整理下节课要用的课本和笔记。
　　抓阄抓到了小提琴，那按他的说法，他以后会是音乐家吗？阮青想。

　　许恒当然不会知道阮青在帮他编排一个音乐家梦，他这几天被许导专程打电话催问，才想起找人的事被他甩手给周近温了。
　　许大少爷没什么心理负担地去找周近温打听。
　　周近温看来人一眼，眼下的青黑昭示着他的辛劳。不过他正忙，没精力多说什么，直接拿了个文件袋给许恒。
　　许恒一看见文件袋就眉头一皱，接过来也没急着走，就在周近温的对面坐下拆开看。
　　“说是住在长新县，又说只是逢年过节才在这儿小住，”许恒一手按着太阳穴，“这最近的节就是春节，那也还得一个月呢。”
　　许导耐心可没那么多。
　　周近温也头疼：“没办法，听说平时他是坚持在老家待着，这大山里那么多叫不出名字的地方，要查起来也不止一个月。”
　　许恒沉默。
　　周近温正好把一封邮件看完，忙里偷闲地试图给自己找乐子：“你是怎么骗人家小姑娘跟你回家的？”
　　“怎么能叫骗？”许恒不满地抬眼看他，“我跟她说正事，她会不同意？”
　　“你一来士安就去纠缠人家，这会儿又说正事了？”周近温毫不吝啬自己的白眼，“你可别闹着玩啊，你家许导可不会帮你处理这种事。”
　　真要是许恒理亏，许厘肯定第一个送他进局子。
　　“我要是玩用得着费这劲？”许恒眼里晕出些笑意，“寒假我就带着人去兆津。”
　　周近温好奇得抓心挠肝，问：“你图人家小姑娘什么啊？”这话他老早就想问，但是该问的时候忙忘了，不该问的时候又总是想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总不至于……真是一见钟情吧？”

　　许大少爷：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