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监护人》九夜狂言

3、新家

　　两天后，林止言带着段尘坐上了北上的火车。段尘靠在林止言怀里睡了一身汗，醒了过来，发现他们所乘的动车正高速穿梭在绿油油的农田间。

　　林止言也睡着了，男人的垂下的眼睫乌黑浓密，即便是闭着眼，也可以看得出他五官生的极好，细梁薄唇，十分英俊。

　　段尘发觉林止言的手长的分外好看，手指修长，指甲圆润，只是右手的虎口处有一排细密的齿印，那是不久前他发了狠咬上去的，现在还残留着血痕，现在那只手紧紧握着自己的手。

　　男人的手并不温暖，甚至指尖冰凉，手心还长了一层隔人的茧子，可是头一次被人这样在意的握在手心，段尘心里竟不可竭制的升起一丝暖意，像是终年天寒地冻的雪原终于迎来了一把明火，叫他忍不住靠近。

　　段尘换了一个姿势靠着林止言坐着，想着自己这几天来经历的一切。

　　决定和林止言北上之前，林止言和他坦白了自己的来历。男人说他的父母其实在四年前就已经在一场车祸中双双丧生，因此一直没能赶来接他回家，身为他父亲生前的挚友，林止言一直在寻找他的下落，只是他来到平章村钟贵家，实际已经被倒手了好几次，林止言辗转许久，到最近才查到了他的下落。

　　段尘虽然只有7岁，但已经对生与死有了概念，这也要归功于钟贵夫妇整日要死要活的挂在嘴边，毫不忌讳儿童不宜。

　　对于他的父母为什么一直迟迟不出现，段尘其实也早有些模糊的猜测，钟贵生气起来会骂他是克星，因此被父母抛弃，没人疼没人要，钟贵的媳妇有时候发起疯来，会叫嚷着他爸妈早已经死了，根本不会再来接他。

　　他自己曾经一度坚信他的爸妈一定会出现，坚信他在钟贵家受到的责难和苛责都是暂时的，坚信他的父母不可能忘记了他，可一天天一年年过去，钟贵夫妇对他的存在越发失去耐心，他的日子在一个接着一个失望中度过，他不得不开始自我怀疑，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像村里的孩子说的那样，被遗忘了。

　　他对父母的期盼渐渐生出了怨恨，他是这样矛盾的，既期盼着父母的出现，又同时怨恨着他们，嫉恨他们为什么迟迟不肯现身。

　　而当他亲耳听到自己的父母真的死于车祸，去了另一个世界，他竟在心底有种扭曲的释然——究竟他的父母是真的抛弃了他，还是真的没有办法来接他，这个答案他永远不用知道了。

　　当然这一切想法，他都没有很林止言说过。他不想让任何人看到他心中有这样阴暗的想法。

　　对于林止言，他唯有赌上自己的信任，对他来讲，任何能够离开钟家的机会都是难能可贵的。他空洞的哭了一场，以祭奠自己死去的父母，和他随之而灭的对父母的期望，然后接受了林止言的提议，和他一起离开了平常村，告别了那段他不愿回忆的过去。

　　和林止言的相遇像是一场奇遇，他看着车窗外的景色，竟然有一些期待自己的新生活。

　　.

　　林止言的公寓是个仅有六十来平米的开间，在城郊一个入住率很低的小区里，整片小区冷冷清清，有的楼到了晚上几乎整栋都是黑的。

　　林止言的房子虽然面积不大，但是里面空空荡荡，除了一张床和几只行李箱以外，什么家具都没有，更不要说什么家居装饰，因此竟显得有些空旷，整个房子冷冰冰的，像他本人一样，像是没有一点儿人气。

　　林止言把段尘领进了房门，意识到这恐怕不是小孩所期待的温馨景象，难得主动了一些，说道：“别见外，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

　　“家？”

　　段尘还没来得及感慨，他新“家”的门铃就响了。

　　林止言一脸警觉的起身，无声的走到门前，对着猫眼往外看了一眼，转过身来，面无表情的走开，挥了挥手示意小孩该干嘛干嘛去。

　　段尘：“……”

　　“咚咚咚！”这回门外的来者改为撞门。

　　“林止言！开门！我从门缝下面看到你的脚了！”

　　林止言的宅门被“咚咚咚”敲得震天响，屋子的主人却旁若无人的躺到了床上，抱着双臂侧过身去，背对着房门。

　　“再不开门，我可砸门了啊！”门外的人叫道。

　　林止言依旧听而不闻，淡定的修炼睡姿。

　　“林止言！快点开门！我可真砸门了啊！”

　　“吧嗒吧嗒”的脚步声响起，林止言半睁了眼，看到一双小脚丫从自己床前走过，接着锁头的声音“咔哒”一声响起，自己大门被段尘无情的打开了。

　　林止言：“......”

　　门外站着个梳着一九分、身着格子毛背心，一身乡镇企业家打扮的男人，见门开了以后，林止言身修体长、衣衫不整的横躺在床上，屋里却站着个眼大肤白的小男童，画风实在难以描述，迈开腿便登门入室。

　　林止言十分不爽的看了眼段尘，小孩务实的说道：“他说要砸门。”

　　段尘的神色十分认真，他一直知道钟贵家里不算富裕，不然这些年来也不会对他这个吃白食的一直看不顺眼，可如今看到了林止言简陋的开间，才觉得钟贵那个带前后院的小农家乐简直能够算得上豪宅了，心中得出一个结论：林止言比钟贵还穷。

　　——林止言这种只买得起一张床的贫困户，实在没必要再浪费钱在门上，他们还是能省则省的好。

　　林止言懒懒坐起身来，浑然不觉自己被小孩鄙视了。

　　格子毛背心进了门便批头嚷道：“老大！你要是想送死直说！不带你这么玩儿人的！您老是打怪打爽了，我可是要给你擦屁股收拾烂摊子的！”

　　格子毛背心说话没有一点乡镇企业家的稳重，神色浮夸，手舞足蹈，和他那身行头的气质大相径庭。

　　林止言一哂，“粗俗，别在祖国的花朵面前暴露本性，影响不好。”

　　格子毛背心又看了一眼段尘，这才想起不对劲来，惊道：“这是谁家孩子！？你儿子？这么大了？和谁生的？我去！林止言！你可以啊你！”

　　段尘看到林止言的表情瞬间有点古怪，当下听的一头雾水。

　　林止言瞪了格子毛背心一眼，转身推着段尘的后背，将小孩送进了洗手间，又拿来一个平板电脑塞进段尘怀里，说道：“我有点大人的事要谈，你先自己玩。”

　　段尘从林止言的腿侧探出头，看向同样正盯着自己不断打量的格子毛背心，问道：“他是谁？”

　　林止言揉了揉太阳穴，眼底有些无可奈何的神色，“我的......工作伙伴，叫裴礼。”

　　段尘仰着头问道：“你闯祸了？”

　　林止言：“你想多了。”

　　段尘：“是因为我吗？”

　　小崽子的眼仁湿漉漉的，仿佛随时都会受到惊吓。林止言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小孩的眉心，“别胡思乱想。”

　　段尘这个时候得使劲抬头才能看到林止言的脸，明明很紧张，却又倔强的不想表现出来，只是睫毛抖得有些厉害。

　　以前钟贵脾气不好的时候，动不动就会将他关禁闭，很久都不给他吃的，他其实不喜欢幽闭黑暗的空间，当然和钟贵说这些并没有用，没有人在乎他会不会难受。

　　只是段尘不大明白，在林止言面前，他已经尽量表现的很乖了，为什么男人还是要把他关起来？他又做错了什么吗？

　　林止言到底和钟贵不同，他察觉到了段尘神色有异，耐心的蹲下身来与小孩的视线齐平，看着段尘的眼睛，“你在害怕？”

　　段尘不想被人看扁，否认道：“没有。”

　　林止言也不戳穿小孩，他从兜里摸出了块糖来，亲自剥开糖纸，将糖块喂到段尘嘴边，说道：“抱歉要你在里面等我一会了，我们把事情谈完就让你出来。”

　　他这话说的其实挺生硬，可段尘却又好像从中听出了一丝别扭的好意。

　　段尘原先在平章村时，听过不少犯罪分子用糖果拐骗小孩的可怕故事，村里的小孩们无一不被家长警告过“不要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他自然也心中有所警惕。

　　他不知道林止言这么个大人为什么随身会带着糖果，但看着林止言好看的眼睛，他就像是受了蛊惑一般，张开了小嘴，把糖果含进了嘴里。

　　林止言揉了揉小孩的头发，关上了洗手间的门，末了还在门上贴了一道黄色的纸符。

　　裴礼从没有见过林止言主动靠近过方圆几里内的任何小孩，更不要说林止言和小孩子共处一室，看到林止言喂段尘糖吃，当下惊讶的下巴快要掉到地上。

　　当然，那块糖也不是一般的糖果，那是渔家胡同里“猫妖糖果铺”的畅销产品之一“马屁糖”，看那亮瞎眼的彩色糖纸就认出来了。

　　“马屁糖”由猫妖的独家秘方制成，其成分至今无人能够破解，吃下一颗马屁糖，幸福感可以像被拍了一场豪气马屁一样暴增数倍，最初是用来给小青年们讨好丈母娘和女老板用的，后来花花公子们发觉这糖在泡妞的时候也很管用，如果运用得当，便可以令对方心中瞬间充满柔情蜜意，百炼钢也可以化为绕指柔，马屁糖就这么名声大噪了起来。

　　不过林止言这回讨好的对象既不是丈母娘也不是女老板，更不是什么心仪的姑娘，而是个货真价实的小屁孩。也难怪裴礼看的大跌眼镜了。

　　林止言倒是没想那么多这背后的七七八八，他给段尘吃马屁糖，主要是想让对方在短时间内忘记内心的不安与恐惧，幸福的冒一会泡，不受身边的环境影响，好让他趁这会时间赶紧把裴礼打发走。

　　他转过身的这回功夫，心里已经在想，以后如果真的要和小孩一起生活，自己这简陋的单身公寓恐怕不大适合，他得尽快换个房子。

　　林止言原是个把天艹出个窟窿都不在乎的性子，没什么人能轻易入得了他的眼，这时候倒是对一个小屁孩挺上心，看的裴礼眼珠子瞪的老大，心中称奇。

　　他看得出来，林止言方才哄小孩的时候动用了“惑神术”，这种法术能令林止言在短暂的一刻内有影响人决策的能力。先前在平章村，林止言也是用了这一招，让钟贵乖乖听话带他去见的段尘，只不过这一点裴礼就不得而知了。

　　这一招听上去其实相当厉害，试想一下，如果一个人具有了操控他人意志的能力，那世间所有人事便都能被他编排，按照他的意愿展开，上至家国战争，下至男欢女爱家长里短，这个人简直可以依照自己的想法引导规划一切，为所欲为。

　　可世间到底没有那么便宜的好事，“惑神术”使用起来并非没有后果。

　　世间万物有序，有因有果，在某一个时间点打破这种平衡，必然会引起其他的连带反应，搞不好还会反噬回来，利用“惑神术”改变的事件偏离原本轨迹越大，使用者承担的后果就越严重，无形中对掌握“惑神术”的能力者形成了一种制约。所以非到特殊情况，林止言也不会施展此术。

　　可方才面对段尘，他却是冒着风险施展禁术，只为令小孩听话吃他一块糖。虽然这种芝麻大点的小事对林止言的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若是他真有自信不靠法术就能搞定这小屁孩，怕是也不会行事如此莽撞了。

　　裴礼难得看到林止言脸上带着些不能言说的表情，简直对此奇观极为喜闻乐见，嚷道：“你把儿子往厕所里关啊！我要告发你！你这个禽兽！”

　　若换了平常，难保林止言不会出手把他的嘴封了，可这一次，林止言只是淡淡勾了勾嘴，似是带着点自嘲，把这话认了。

　　林止言这种服软的表情实在令裴礼大呼不可思议，“怎么回事？真碰上麻烦了？真是你儿子啊！？”

　　林止言不做回答，却是问道：“鲲鹏的事情是怎么善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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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吃了马屁糖后在脑中看到了什么”小剧场》
段尘0.5：周围很安全。在松软的大床上打滚。有很多好吃的。
林止言：马屁糖？这种猫妖的低级把戏对我不管用。
段尘1.0：成为了世界第一强手，打过了林止言。被林止言称赞。喂饱了林止言（嗯？）。
段尘2.0：林止言说爱我。林止言求我再给他一次。林止言被绑在床上动弹不了等我享用。林止言被我哔哔哔——
裴礼：赚了好多钱，一辈子花不完。
九导：好多小天使给我留言说爱我，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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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一声：两只主角没有血缘关系！没有没有真的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