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
诺拉必须承认，现在她慌乱极了。
虽然威尔正在说的是工作上的事，但诺拉偏偏从他的话术中体会出了几分不一样的意思。
在感情的处理方面，诺拉一向做得很糟糕，无论是先前的杰克，还是家人，父亲韦恩斯坦。
诺拉无法直视感情，更没办法完全的相信一个人。
但面对威尔，她犹豫了。
他了解她，相信她。
信任她的才华，欣赏她的能力。
与杰克不同，他欣赏她的全部原因都只是喜欢她的电影，无论是她演的、她拍的、还是她执导的。
诺拉很难拒绝这样的热爱与相信。
“容我想想。”诺拉迟疑片刻，这么回答。
威尔轻声。
“等你的答案。”
直到离开酒店还是浑浑噩噩的，满脑子都是威尔，以及他刚刚说的话。
回到房间，杰克已经走了，给她留了纸条，说是有一场重要的饭局，回纽约几天。
这让诺拉总算松了口气，虽然几天之后杰克还会回来，同他一起参加柏林电影节的颁奖仪式，但这空闲的几天，也算是给她了几分喘息的时间。
喝了一杯水，诺拉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做的。
索性打开电脑开始刷《出轨》的评论区。
百分之93的上座率，网页中央百分之92的好评率，以及几千条，形容各异的赞美词句，诺拉忽然有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之前的失败历历在目，突然成功，口碑逆转，反倒是有一种奇妙的空虚感。
翻动着网页，突然有这样一条评论吸引了诺拉的注意。
头像是空白的，显然是刚注册没多久的账号。
留言的标题是“诺拉·柏莎，堕落的文艺女神，糟糕的商业产品”。
《出轨》上映后的一致好评，让本来就对自己没有自信的诺拉更觉得如履薄冰，直到看到这条，带有明显的个人偏见的讥讽，才终于感觉，一切都是真实的。
点开。
“诺拉·柏莎是一个糟糕的演员，作为欧洲文艺电影的忠实爱好者，我无法原谅她曾经对我的信仰的欺骗，她有天赋、有能力，但是她缺乏诚实，所以当我看到她在用一部彻彻底底的美式逻辑讲欧洲故事，参选柏林电影节时，我就感到了彻头彻尾的愤怒。”
“故作高深的蒙太奇，大批量的空镜头，特写、运动镜头，在我看到这部影片前十分钟的时候，我甚至都开始怀疑人生了，这个演员转行来的蠢女孩以为自己在拍MV吗？”
“糟糕的配色，阴郁到极致的色调，IMDb里竟然还有人觉得导演对色彩的独特把握是这部片子的优势？我的天呐，这明显是在故作深沉，矫揉造作。明明可以走《香水》那种色彩层次更丰富的维度的，但导演空洞的模仿欧洲哲理，让这部本应该充满张力的电影被搞得一塌糊涂。”
“至于演员，我已经不想吐槽了，三十岁还没到的《泰坦尼克号》小子配上四十岁的苏菲·玛索，看起来就像是阿姨带着她未成年的侄子，让这两人演结婚十几年的夫妻，导演选角是认真的吗？更何况苏菲·玛索还操着一口法国大茬子味的英语，可真是俏皮极了呢~每次说话我都感觉自己的耳朵和智商受到了严重的侮辱。”
“诺拉·柏莎她从来没当过导演，甚至连一个优秀的业内人士都算不上，除了刚出道拿凯撒奖的那部还算有点演技，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代表作？真不知道梦工厂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这种大学都没读完的门外汉执导伍迪·艾伦的剧本，但联想到这位女星之前的那些绯闻，梦工厂的无厘头行为似乎可以理解了。”
看到最后，诺拉都要被逗乐了，这个发言人从她本人开始，一路指责，最后竟然暗示她成为这部电影的导演是因为睡了梦工厂的高层？
她不知道发这条评论的究竟是谁，但总而言之，相比一边倒的好评，这让诺拉更贴实际的感觉到一切都是真实的。
她罕见的有了好心情。
……
与诺拉的好心情不同，本次评审委员会的评委们则是伤透了脑筋。
今天，各大奖项的最终的归属结果就要提交了，但评委们还是没有得出一个确切的结果。
“现在是下午两点半，我们还有18个小时能够得出最终的结果，但我希望大家不要卡点，毕竟我们还是要把名单上的人员通知给詹姆斯。”艾默里奇说。
詹姆斯是负责联络各个获奖片方的联络人。
柏林电影节和普通电影节不一样，对于已经确定能够拿奖的电影，评审会会提前暗示片方准备演讲稿出席颁奖典礼。
“我想这几个奖项都是毫无疑问的了。”艾默里奇指了指名单。
分别是中国·蔡明亮《天边一朵云》，德国·马克·罗斯曼《索菲·斯库勒：希望与反抗》，前者是亚洲难得的色·情歌舞片，打破了中国传统电影的艺术边界，富有丰厚的时代意义，后者政治正确，是德国罕见的反法西斯思考时代意义的电影，具有悲剧式英雄的自省。
“《天边一朵云》最佳艺术贡献奖、阿尔弗雷德·鲍尔纪念奖。”
“《索菲·斯库勒：希望与反抗》最佳女主角·银熊奖，最佳导演·银熊奖。”
“有异议的吗？”艾默里奇扫了一圈评委们。
中国评委白灵首先点头。
“没有。”
蔡明亮是她的老朋友，只要能确保他能拿奖，其他的对百灵来说并不重要。
虽然她认为《索菲·斯库勒：希望与反抗》这部无论剧情还是拍摄手法都平平无奇的战争电影连拿两座银熊奖有些太过了，但谁让人家是德国电影呢？在德国本土的电影节，总不能被剃个光头。
显然，在座的其他人也是这么想的。另几位评委几番衡量过后也点了点头。
只有博伟达默不作声，百灵看了一眼，没有多说。
7：1，四个奖项毫无悬念的被分配了出去。
紧接着，就是最佳电影音乐、蓝天使最佳欧洲片这两个小奖。
这两个奖在柏林电影节相当于一个人情奖，专门颁给那种质量一般，但是题材正确，符合柏林电影节政治正确的片子。
“最佳电影音乐《密特朗总统》，蓝天使最佳欧洲片《天堂此时》，有异议吗？”
《密特朗总统》是传记片，主角是法国前总统，的确值得一个奖项。
至于《天堂此时》……故事发生地以色列，主人公是一个在战争中被当做“人R炸D”的平名，十分具有时代意义与反思精神，虽然拍摄手法不佳，导致影片看上去稍稍有点错乱，但太政治正确了，也值得一个奖。
思忖片刻，白灵举起了手，以示赞同。
这两项奖几乎是毫无争议的，很快，便以全票通过了。
不到半小时的时间，分配完了六个奖项，此时，距离提交最终获奖名单还有十七个小时，剩下的时间只需要排完最后三个奖项即可，但白灵并放松不起来，因为她知道，这次评审会的大头才刚刚开始。
艾默里奇点开三张图片，分别是《孔雀》中的吕聿来、《卡雅利沙的卡门》安迪勒·托尼以及泰坦尼克号小子《出轨》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最佳男演员·银熊奖。
得奖者应该是前两位中的某一位，看见莱昂纳多那张在镜头下颠倒众生的脸，白灵第一时间得出结论。
但下一秒，一切都变了。
艾默里奇在放出这三张图中又放出了三张图，分别是《出轨》、《孔雀》、《卡雅利沙的卡门》的剧照。
“在开这次会议前，我已经想了很多次，要不要将这三部电影放在一起。因为我早就知道《密特朗总统》、《天堂此时》、《索菲·斯库勒：希望与反抗》、《天边一朵云》能获奖。”
随即，艾默里奇开始挨个点名，首先从自己开始。
“我，德国。
茵格保加·达坤耐特，立陶宛
白灵：中国
弗兰卡·波坦特：德国
博伟达：荷兰
Nino Cerruti：意大利
Andrei Kurkov：乌克兰
加布里亚·塔格里瓦尼：阿根廷
Susan Korda：美国”
“在本次的电影节评审会里，我们都有自己的政治立场，为保平均，以上的那些电影肯定能拿一个奖项，因为柏林电影节的评审标准一向如此——从不以电影的内容作为审判的标准。”
艾默里奇顿了一会儿，然后继续说。
“但我认为这是有失偏颇的。我们是电影节，是欧洲三大，是文艺电影的导向石，但什么时候，我们竟然变成了表达政治立场的工具？”
“我们不是政客。从来不是。”
最后，艾默里奇站了起来，深深的看向在座面色各异的评委，说道。
“电影节就要结束了，你现在投出的每一票也许只是你人生道路上的最微不足道的一个决定，但这关乎一个心怀梦想的电影人的职业旅程，你们不是他们，但你们也曾是他们，所以我希望在投出你们的意见票时能想想你们最开始做电影是为了什么？问一下自己，那个该死的政治立场真的那么重要吗？”
“以上。”
艾默里奇说完，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了。
电影节是什么？
在他们往常的印象里，就理应是各家资本的划分。
电影是资本的产物，同样，在资本注入、讲述故事的时候，也必不可免的天然的站上资本的视角。
这有错吗？
当然没有。
所以他们一直心安理得的把电影节当做是一场逐兽场。交换利益、背后厮杀。
但今天，艾默里奇突然跳出来，告诉他们，你们一直以来秉持的态度错了。
电影只是电影。
不是资本，不是政治。
这是让这些在传统理念下熏染的人很难接受的。
他们想要反驳，但反驳的话刚致嘴边，又觉得稍有欠佳。
直到博伟达开口。
“你说的对。
作者有话说第23章 第 23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