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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6、殊途（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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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击败对方三人后，我被玄老拎下了比赛场地。
大概是对梦红尘时杀气重了点，师长们终于觉得不对劲，说什么也要我下台，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察看一番。
我收了武魂，乌黑的长发披在肩头，末端微卷发红。眼瞳依旧是潋滟的赤色。
玄老严肃的看着我。
忽然他伸手抓住我手腕，魂力探入我体内游走检查，最终是皱着眉头收回了手。
王冬学长焦急的问出了声：“然然怎么了？是不是那把审判之剑……”
我回头看他一眼，似嗔似怨：“叫我水镜。”
王冬学长征住，脸一红。反应过来后猛地别过了头，抱着小师兄手臂大喘气：“不对劲，然然太不对劲了！”
在座众人齐点头。
我嘟了嘟嘴，没说话。
玄老皱眉思索，敲下定论：“比赛结束后，我带然然先回学院。之后再来接你们。”
（二十四）
海神阁。
我坐在黄金树树枝所制的木床上，穆老的手按在我头上。
半晌后，他将魂力收回。
“奇怪啊……”
“穆老，然然这是怎么了？”
不等老人把话说完，玄老便焦急的问出了声。
穆老摆摆手，示意他不要急躁。
我这时出声纠正称呼：“是水镜。”
穆老：“哦？这有何不同。”
我认真点头，指指眼睛：“当然不同，虽然都是我，但还是要区分一下的呀(OvO)”
一本正经理直气壮。
穆老笑了笑，不慌不忙：“原来如此。”
玄老在一旁都要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穆老看他一眼：“玄子，稍安勿躁。”
我大概也猜得到一点老师焦虑不安的原因。他怕我会因此变异成邪魂师。
穆老摇头否定了这个猜想。
他问我是不是还有第二个黑暗属性的武魂，我点头承认了。
穆老沉思半晌，说曾有上古典籍记载了「黑化」这一奇异状态。
“黑光覆身，性情孤清，威力倍增。”
“传言，唐三先祖就曾有过这样的状态。然然——水镜这般虽有不同，恐也相差不远。”
穆老对我说：
“在恢复之前，暂且不要离开海神阁。”
“……”
我眨了眨眼睛，没有回话。
（二十五）
海神阁四处弥漫着的光明气息，让如今的我不是很舒服。
不说折磨，待着别扭倒是有的。
这一点也不好，都害得我食欲下降了。
但两三月时间过去，我还是这副姿态，无法回归到然然。
金灵武魂被完全遏制。
血魔武魂为主导，我第一次如此深刻的感受，是迥异的力量游走在体内。
熟悉又陌生的渴望。
我在海神阁中，并不算被彻底禁足，还是能离开房间到处走走的。
率先出关的萧萧师姐每日带给我吃食，都是我喜欢的。
我笑着收下，眉眼弯弯的模样。
“谢谢师姐(o^^o)～”
“然然开心就好。”
萧萧师姐说，顺便拿过一旁的木梳替我梳头。
我纠正她：“是水镜啦。”
萧萧师姐手一顿，而后若无其事的继续手上的动作。
“好，——水镜。”
她轻念出这个名字。
（二十六）
再过一个多月，小师兄和王冬学长也出关了。
只是我在房中修炼，过了几天才知道这事。
史莱克学院接连有人拜访。穆老引动黄金树的海神之光时，我被惊醒。
那柔和的金光落在身上，竟像是千斤万斤的大山压下来。
几欲使我窒息。
我知道穆老并非有意为之，只是海神之光中的神圣破邪气息，天生压制血魔的极致之暗。
很难受。很痛苦。
突然身上的压力一轻。金光却仍在。
我艰难抬起头，见头顶撑着一把老旧的油纸伞，庇佑了我。
而后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样久，金光才消散而去。
半空撑开的油纸伞也像失去了力量，缓缓飘落。我伸手将它接住，收起。
轻抚伞面，我认出来这把是白姑娘那日给予我的伞。
抱着它，我陷入了沉思。
（二十七）
海神阁还来了位不速之客。
我离开房间，下到一楼攀着门沿悄悄地朝大厅看。
银发蓝眸的青年，姿容绝色更甚于女子。
原来是镜红尘。
我眨了眨眼，轻转视角，正对上小师兄露出诧异的眼睛。
他们三人安分地站在穆老身后。不像我，偷偷摸摸的离开房间跑到一楼来。
小师兄看着我，眼里有惊讶和询问。
我抬起手指竖在唇边，示意他噤声。
镜红尘不着痕迹地瞟了我一眼。
我正对上他这眼探究注视，扬起唇轻轻一笑。
镜红尘瞳孔微缩，面上流露出一丝诧异，仿佛是看到了难以置信的画面。
这笑这神|韵，太像谁了吧？
我在心底揣测。带着孩童恶作剧成功的得意。
穆老就像不知道我跑来的似的，继续说着双方交流学习的事宜。
我再看了一眼小师兄，朝他挥挥手，便转身迈着小碎步回到二楼的房间去了。
（二十八）
我觉得我得到海神阁外面去。
仿佛有个呼声，自遥远的外界传来。一遍又一遍。
我要到外面去。
这个念头在老师带着小师兄他们猎取魂环后更加清晰。
更加急迫。
只是海神阁中一举一动穆老都能感应，我又如何离开？
下意识的，我想起了那把伞。
我将它撑开，握着它的伞骨走出海神阁，海神岛，穿越海神湖。
低头垂眼，我看不见湖面上自己的倒影。
伞给了我庇佑。我想起送我伞的人，忽然想见她。
可要到何处去寻白绮罗？
这个人的踪迹总如云雾般飘渺，不可捉摸。
我循着呼声往西行，走进一片树林。
枝叶遮天蔽日，让人恍若身至黑夜。往深入，林中泛起雾气，比夜色还要漆黑。
仿佛是一团化不开的墨汁。
呼声越来越强烈。我走进黑雾里。
我有预感，呼唤我的源头就在这里。
走了一会儿，我停下脚步。不知不觉间，周身已环绕了几棵发着淡淡血光的树。
我数了数。
不多不少，十三棵。
呼声的源头就在这里，我的脚下。可我除了那十三棵树和一团黑雾，什么都看不见。
忽然我意识到，自己还撑着白姑娘的伞。
于是我将伞收起，抱在怀里。
眼前的场景已骤然变化。黑雾拨开，露出其掩盖的真容。
我看到的那十三棵树，其实是十三个十字架，上面绑着十三个人。
低头，地面画着巨大的阵法。
而我站在阵法中央。
原来如此。
我心中明了。
催我离开学院的呼声的真身，其实是这召唤的法阵。
那么是谁想要召唤魔鬼呢？
（二十九）
背叛者的献祭，不详的十三数字。
黑夜的魔王在圆月下现身。
乌发赤瞳，雪白的肤。精致而美丽的生物，魔王比想象中要娇小得多。
……
也可爱得多。
完全不具备魔王的标准配置——倒像是被魔王掳走的娇滴滴的小公主。
（三十）
召唤我的不是一个人。
而是一群人。
？？？怪不得呼声那么响。
这群人为首的那个，姓钟离，单字一个乌。
好，光听到这个罕有的姓氏我就知道你是谁了，不用再把圣灵教介绍一遍了。
他们直接称呼我为「圣女」。
等等，我答应了吗？别自作多情啊。
把我召唤来就是要我做你们圣女的？有点追求好不好，比如说许个毁灭世界的愿望什么的。
于是我摇头，说不行，我要找人，没空。
钟离乌：“我可以帮你找。”
我顿住离开的脚步，转头看他：“真的？”
“自然。不知圣女要找何人？”
“一个白衣姑娘，叫白绮罗，是个医师。”
钟离乌说好，圣灵教会替我找到这个人。然后问我现在可以跟他们走了么？
我拒绝：“不行。”
钟离乌：“……”
看得出来圣灵教教主虽然脾气不见多好，但定力和耐心还是有的。
他问为什么。
我说我还要去一个地方。
他又问：“何处？”
我刚想回答，又闭了嘴，顺便把伞收起。
“不如你派个人跟着我？”
钟离乌想了想，反应很快地点头。
“行。老夫我跟着你。”
我不说话，只扬了扬唇，转身走出这法阵离开。
（三十一）
黑森林外是黄昏逢魔之刻。
夕阳余晖昏黄，照在我身。我的血液渐渐变凉，丧失温度。
风吹草动，满目潇然。
我说钟离乌，你们能不能不要叫我圣女？
跟在我身后的男人回答：你是我教圣女，不叫圣女叫什么。
“你们这个教名起的不对。”
好好的反派叫什么圣灵教，不知道还以为是正道人士。
我说：“应该起名叫魔教。名副其实。”
新晋魔教教主扯了扯嘴角，抬头望着天边的火烧云当做没听见。
我说：“我比较喜欢魔教妖女这个名头。”
钟离乌：“…………”
沉默了一会，我问：“如果我要当教主，是不是就要杀死你？”
男人低了头看我，扯出一抹诡谲笑容说：“当然。只要你能杀死我。”
“那就……拭目以待？”
“拭目以待。”
（三十二）
天斗皇城没有改名字，还是叫天斗城。
我指着街边叫卖冰糖葫芦的小贩，说：“我要吃那个。”
钟离乌看我一眼，“我买给你吃？”
我奇怪的反问：“不然呢？”
男人不说话了，还真去买了串冰糖葫芦塞到我手里。
撕开糖纸，我欢天喜地的吃了起来，一口咬下最顶端的那颗山楂，腮帮子鼓鼓的。
街道上人来人往，想来搭讪的不少，敢上前的倒没一个。
来来回回逛了一个上午，太阳愈烈。
我叼着糖葫芦，把伞撑开，遮去滚烫的阳光。
钟离乌也是好耐性，陪着我在同一条街走了半天也一声不吭。
顺手还买了二十来串冰糖葫芦。
手上的糖葫芦刚啃了一半，眼角余光瞟到一个人。容貌秀美，颇为眼熟。
我把吃剩的糖葫芦往钟离乌手上一塞。
“帮我拿着！”
然后穿过人群拍了拍那人的肩。
她吓了一跳，“谁！”
唐雅回神，不敢看我似的别过了脸。“然然……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没有回答，而是说起了另一个话题。
“听萧萧师姐说，小雅老师从史莱克学院退学了？”我眨了眨眼睛，“为什么。”
“……”
唐雅回头看我，眼里尽是仇恨悲戚。
（三十三）
“引燃夜空的烈火，请让怒放的心悸动起落。”
“毅然疾步奔走，一路无人牵挂无人吟咏。”
-TBC-
作者有话要说： *注：“引燃夜空的烈火，请让怒放的心悸动起落。毅然疾步奔走，一路无人牵挂无人吟咏。”出自泠鸢yousa的歌曲《无人赞颂的旅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