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春》韩灿灿

25、第二十五章

　　徐程域哼笑出声，放下二郎腿向两边抻开，手臂也张开搭在靠背上，完全的大爷做派，“我这太子大哥倒是给我送了份大礼。”但是很奇怪，同样是背叛，而且还是他大哥一手促成的，也不晓得是前期的铺垫太多，还是因为有童雪这个活宝在，这回他的心情倒是没有陈先念那会儿难以接受了。难道这被背叛还能成习惯？
　　童雪也在他对面坐下，中规中矩的，手摆在膝盖上，“其实在某个方面，太子也……”
　　“是是是，”徐程域打断她，“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在某个方面，他也算是送给我送了大礼了，我笑纳了。那你呢？你打算送我什么？”
　　说到礼物，童雪心虚了，她还没想好。
　　“乱看什么呢？说话啊。没准备好还是压根没准备呢？”
　　“准备了，准备好了。”这会儿正巧赶上他情绪不好，她哪儿敢说没准备好呀。
　　“哦？是什么？”
　　童雪顿住，“那个，这不是还没到日子嘛。”
　　“我不讲究那个，你现在就跟我说吧。”
　　“呃、这、这不大合适吧。”
　　“合适。”
　　童雪咽咽口水，“王爷，我还是觉得不太合适。”
　　徐程域眼锋扫过去，“那本王命令你现在就说。”
　　童雪站起来，抿嘴，“我给您准备了耳钉。”呃？她说了什么？
　　“耳钉？”
　　话已经说出口了，覆水难收了，童雪只能硬着头皮接着说，“那个啥，我上回偶然看到您有耳洞，所、所以我就、就给您准、准备了那个。”
　　徐程域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童雪不说他都忘了自己还有个耳洞了，“不过，我只有一个耳洞。”
　　“那正好，我就送你一个。”童雪的这副耳钉是她母亲送给她的，也是她身边唯一跟母亲有关的东西了，刚刚一秃噜嘴就说要送耳钉，心里已经有点后悔了，现在得知能保住一个，心里一激动，嘴又没把住门。
　　徐程域眯起眼睛，“你说什么？”
　　童雪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如果您只有一个耳洞的话，我就正好自己也留一个，我、我自己也特喜欢那个耳钉。”
　　徐程域还是眯着眼睛看她。
　　童雪突然有点晃神，他这眼睛可真是神奇呀，刚刚那会儿看着她是凶险是威胁，这会儿看过去却分明是开心。不过开心了就好，她勉强也算开心了，解决了送礼难的问题不说还保住了一个耳钉。
　　她又坐回到对面，双手还是摆在膝盖上，身体前倾，坐得没之前那么老实了，“不过域王，为什么你只穿了一边耳洞啊？”
　　徐程域还是刚刚的姿势，他偏头看着亭外池塘，回忆道：“好像是五六岁的时候，我在外祖家，那会儿家里有个小表妹，该穿耳洞了，小丫头片子怕疼，哭得天都要塌了，我那会儿跟她说不疼的，还傻了吧唧的给她做了个示范，所以就有了一边的耳洞。”
　　“哦。”童雪抿嘴点头，原来是为了表妹啊。不晓得为什么，她这一只耳钉突然就不想送他了。

　　东宫。
　　徐程慕恢复得不错，现在已经能半躺着床上处理政务了。
　　太子受伤，祝静林谨言等人讨论政务的场所自然就在太子的寝室了。讨论完要紧事后，林谨言看着太子的右臂，叹了口气，“太子，您还是太冒险了。无大事，这真是万幸啊！”
　　徐程慕也看了眼自己的手臂，淡淡地说了句，“值得。”
　　林谨言想到陛下的一众赏赐和表彰，点点头，也是，“不过还是险了点，殿下下次切莫再冲动行事了。”
　　“没有下次。”今后，他会做好万全的措施，不会再让母后有任何危险。
　　“是。”
　　祝静笑道：“嗨，咱们殿下龙章凤姿，天必佑之。”
　　没接这茬，杨峰在愁别的事，“殿下，这——李明熙，他可靠吗？”
　　徐程慕道：“可靠。”
　　林谨言也说：“李明熙此人素有才华，而且还有自己政治理想，此番愿意投诚，想必是感觉到了跟着域王没有办法实现自己政治理想。而且古话说，使功不如使过，这李明熙之前与我们敌对，现在初来乍到只会恨不得使出吃奶儿的劲儿。”
　　杨峰犹有疑惑，“那会不会是域王授意的假意投诚？兵不厌诈，域王可是战无不胜的用兵高手。”
　　徐程慕闭上眼摇头：“不会。”程域，他不是这样的人。

　　童雪先前说太子瞧不上她，连策反都直接跳过她，实在是太看不起自己了，等到她知道太子用什么手段对付她时，她还真是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原来这域王府里这么多能人，太子最看得上居然是她……真是让人意外啊。
　　徐程慕向隆平帝请求要立童雪为侧妃。
　　就两人的身份来说，徐程慕要立童雪为妃是抬举她了。徐程慕是皇储，将来的皇帝，而童雪再怎么优秀也不过是域王府的一个先生，侧妃已经是最大的礼遇了。
　　老大主动要娶妻，隆平帝肯定是高兴的，拿喜出望外来形容也不为过了，哪怕是娶个侧妃也是可以了，慢慢来嘛，只是这人选……让隆平帝觉得棘手啊，怎么谁不选偏偏看上老二的人？他知道他俩最近闹得不愉快，他不想管，也管不了，于他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而且生在皇家就必然要面对这些，万物守恒，既然享受了常人不能享受的荣华富贵，相应的也就要付出代价。只要不要闹得太过，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以，这事儿，他还真不好插手。
　　“童雪是程域府里的人，你去跟他说吧。只要他同意，朕立马封童雪为郡主，给你们赐婚。”
　　“是，谢父皇。”徐程慕知道父皇是不会为他出这个面了，同时也清楚了父皇对他们兄弟相争的态度，他不插手，那就好办。

　　常威带着礼物来拜访域王，说明了太子的意愿。
　　徐程域“啪”地把茶杯放在桌上，脸上就像结了一层冰，“童先生是本府的先生，并没有跟本王签卖身契，太子如果是来征求意见，还是直接问童先生本人的好。”
　　常威又道：“那，卑职想请童先生一见。”
　　“可以啊。”
　　“那——”
　　“她人不在府里。”
　　“不知童先生何时回府。”
　　“不知道。”
　　常威略一顿，弯腰拱手，“那在下就不叨扰域王了，改日再来拜访。”
　　徐程域也不废话，直接喊见微送客。

　　见微引着常威往外走，率先开口道：“刚刚吓到了没？”
　　常威拿袖子抹了把鬓角，“有点。”因着太子的关系，他经常会见到域王，这还是他头一回看到他如此不客气。
　　“正常正常，别说你了，我都有些发怵。”见微也觉得域王是真动怒了。
　　常威干笑了两声。
　　见微与常威也算是旧识了，幼时起就一起在徐家学武，后来两人一个是域王的侍卫一个是太子的侍卫，在太子和域王闹翻之前时不时还约个酒，只不过常威一直嫌弃见微话多。现下，两位主子闹成这样，这一单独相处还颇有些不自在。不过，各为其主各尽所责吧。
　　见微还是话多，“太子殿下怎么看上我们童先生了？”
　　常威道：“主子的心思，我哪里会晓得。留步吧，告辞。”
　　见微看着常威的背影，嘟囔道：“嘴还挺紧。”

　　见微回来复命。
　　徐程域：“问出什么了吗？”
　　见微低头，“没有。”
　　徐程域冷哼，“你平日不是跟他关系很好吗？”
　　见微仍旧低着头，心里觉得委屈，要是常威向他打听域王的事儿，他也不会说啊。
　　“算了，你去把童雪叫来，你先什么都别说。”徐程域知道不能怪见微，那个常威的确是个油盐不进的家伙。
　　“是。”

　　见微到听雨轩时，童雪又在晒太阳，不过这回倒是没打瞌睡，她在下棋，自己跟自己下。
　　见微问瓶儿，“童姑娘怎么自己跟自己对弈？”
　　瓶儿：“因为我不会。”
　　“……”
　　见微还想说什么，瓶儿抢先道：“我不想学，也学不会。”
　　“……”
　　见微噎了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好好，你牛，我说不过你，也是，你不用学下棋，你看你话说得多好啊，还用得着学下棋？”
　　“……”瓶儿看着见微越过她去找童姑娘，歪着头，他那话什么意思啊。
　　瓶儿还是太年轻，哪里是资深话唠的对手。

　　“童姑娘，王爷有请。”
　　“啊？”童雪紧张地看着见微，不是又想让她学画画吧。
　　“您别紧张啊，不是让您画画去。”
　　童雪松了口气，见微默默在心里补充道，不过这事儿可比画画麻烦多了。
　　既然不用画画，童雪也就不换衣裳了，起身理了理衣裙，“走吧。”
　　见微边走边说，“那个，童姑娘，你注意这点啊，王爷心情不太好。”
　　“没事，这段时间他心情就没好过。”换言之，她已经习惯了。
　　见微一想，还真是，“不过，王爷这回好像格外生气，您还是小心点好。”
　　“你知道什么事儿吗？”见微说得这般严重，她还是有点准备比较好。
　　“等会儿您就知道了。”王爷特意吩咐了，他可不敢说。
　　“行。”童雪也不难为见微，反正待会儿她也就知道了。
　　“欸，对了，你说他心情不好，那这次你那四字箴言还管用吗？”
　　见微一时没想起来，“哪四个字啊？”
　　“就是之前你跟我说的，吃喝……”
　　童雪还没说完，见微就想起来了，立刻苦着脸打断道，“我的小姑奶奶喂，您可小点儿声啊。”之前王爷还让他查到底是谁教给童姑娘那四个字的，查出来了他要好好修理修理。见微是宁可背上办事不力的锅也不想被王爷修理的。他悔得肠子都青了，当初真不该一时嘴快就跟童姑娘秃噜那四个字了。
　　“怎么了？我觉得这还挺管用的啊。”不过后来她再次提议时，徐程域倒是有点抗拒。
　　见微惊了，“真、真管用？”
　　“管用啊，上回王爷被太子告发谋反，我就用了你跟说我的办法，你看他后来不是挺开心的嘛。”
　　见微下巴都要惊掉了，“您，您真、真带王爷去……”嫖了？最后俩字他实在说不出口，真是、真是……没想到童姑娘是这样的姑娘，也没想到王爷是这样的王爷。
　　“这还有假？”
　　见微心跳得厉害，他觉得他需要抓住知著的冰块手冷静下。
　　“而且王爷还挺厉害的，他……”童雪止住话头，觉得还是不要把徐程域赢了不少的功绩说出来为好，赌场高手的形象好像跟王爷这个身份不怎么搭。
　　挺、挺厉害啊……见微捂住胸口，知著快来，他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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