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师兄今天扒我马甲了吗[修真]》瓜哥

54、剑道传承（三）

　　无尽的黑暗虚空之中，两道半透明的身影相对而立。

　　“前辈此言何意？”简亦之问。

　　“便是字面上的意思，唉，乾羽进来时和我说过，修真界的资源越发稀少，灵气也越来越薄弱，出窍的修士以上已是越来越少。你们如今的情况恐怕还要更加糟糕。”

　　“不错，如今修至金丹以上，元婴期的修士已是十分稀少，我们宗门是大□□大宗门之一，也只得两名元婴老祖。”

　　“呵，元婴期便称得老祖了，可见如今修真界已没落至何种地步了，”霍行摸了摸胡须，感慨万千，“当年我们那个时代，出窍期修士十分寻常，再往上，合体期修士也不少见，大乘期才是分水岭，只有修至大乘期以上，才勉强算得高手。而平均每一百年左右都能有人破碎虚空，飞升上界。你当可以想象，当年修真界有多繁荣。”

　　霍行叹道：“可惜啊，那么多飞升的修士，唯独没有剑修。”

　　“这是为何？”

　　“众所周知，剑修的斗法能力是所有修士当中最强的，不乏有实力雄厚的剑修可以越阶杀人。然而剑修的修炼速度也是最慢的，老夫不知如今剑修情况如何，在我们那时候，寻常修士结丹需要二百年左右，剑修却因要磨炼剑心，至少还要再多一百年，等元婴期炼剑魂那就更久了，不知多少剑修被困在元婴期，最后因寿元将尽而无以为继。”

　　“原来那时候所有剑修都需要磨炼剑心，可前辈方才不是还说前辈没有剑心么……？”

　　霍行被戳到痛处，忍不住瞪了他一眼：“那些正统剑道的子弟通常在练气开始就注重心性的淬炼，为日后结剑心打牢基础，甚至还有一些秘法，比如长辈将剑意强行灌输到后人的体内，来促进剑心的炼成。老夫因为是散修出生，筑基后才开始转修剑道，老夫那时候想炼剑心，已经来不及了。”

　　原来是这样。简亦之听得入神。

　　今人将修真界笼统地分为上古、中古、和近古三个时期，上古与中古的划分便是以当年的神魔大战为界。其中上古时期很多道统典籍都因为那场大战而断承了，流传下来的相关记载也是寥寥，那些记载也是从中古时期才重新开始记录的。上古时期对如今的修真界来说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史书里记载有练出剑心的人不过寥寥五人，那却是从神魔大战之后开始记载的，原来在上古时期，剑心并非如此珍稀之物。

　　这么想着，简亦之就将这句话说了出来。

　　“谁说的，剑心不是这么容易练出的，看来你对剑修一道的了解真是少而又少，老夫便从头与你细说吧，”霍行摇头，“我们那时候，将剑心分为上中下三品，其中上品剑心是剑修在结丹前便领悟了剑意，且一心向剑，心无旁骛，花几百年时间的水磨工夫，没有外力的帮助下自然结出剑心。中品剑心则是通过一些辅助的丹药或者传承了前辈的剑道，结出的剑心。下品剑心便是我方才说的，通过一些秘法强行结出的剑心。”
　　“其中上品剑心最为难得，一百个剑修里面也不定能有一人结出。老夫那一辈修炼至大乘、比较出名的剑修约莫有四百来个，但当年结出上品剑心的不过三人。”

　　悲天剑化作的男童慈祥地看着简亦之，补充道：“你便是上品剑心，十分难得。”

　　霍行道：“能结出上品剑心者，说明心性出类拔萃，且天赋异禀，日后结婴、出窍，只需按部就班地炼剑魂，在大乘期前几乎都没有什么大的瓶颈。可以这么说，只要出了一个上品剑心，那基本可以肯定他至少能修至合体期。中品剑心不如上品纯粹，需要花更多的时间祛除驳杂，而下品剑心不牢固，只要心魔一重，随时有碎丹的可能。”
　　“这便是剑心，只是剑心虽然重要，却不是必须的，就算没能修炼出剑心，但心志坚定的话，一样能在剑道上走下去，”霍行想了想，道，“这么说你可能有些糊涂，也就是说，剑道最重要的便是对本性的领悟，不在乎早晚，领悟的早的，在结丹之前能悟得一点东西的，便能结出剑心，在结丹之后悟的，照样能走得长远，只是时间不可逆，不能回去重新结剑心罢了。”

　　简亦之有如醍醐灌顶，他虽然也在书中见过剑心，但对剑心也只了解了个大概，只知道是很罕见的东西，却原来是这样的。

　　见简亦之懂了，霍行意犹未尽地砸了咂嘴，将话题掰回最初的：“总之，因为本来剑修的修炼就比其他的修士要艰难许多，就算有大威力，选择修剑的也并不多，方才提到，修至大乘的剑修也不过四百多人，化神的就更少了，只得十七人，返虚境界的却是一人也没有，因为越往上修炼越困难。老夫当年修炼至大乘，已能摸到大道的边角，那时候便觉得这条路仿佛越走越窄，再往前就没路了，仿佛走入了死胡同里，问起其他同道，也是如此感觉。”

　　简亦之神情一凛：“这是为何？”

　　“我们也不知道啊，不然又为何从未有剑修成功飞升呢，”霍行叹息，“因为没有剑修飞升，刚入道的修士选择走剑道的就更少了，这样恶性循环，剑修的前途越来越暗。那时候有个剑道天才，他便是十七位化神剑修之一，提出了一个颠覆性的观点。”

　　说到这里，霍行似是回忆起了过去，神情有些恍惚，忘了继续往下说，悲天剑于是接道：“那时候的剑修都是挑一条剑道走下去，比如说霍行他走的就是‘百鬼剑’，悟人心七情，五毒六蕴，将其融入剑意里，先攻心，再攻身。他为此还专门去凡人间历练了四百余年，将这一道悟到极致，终至大乘。”

　　霍行回过了神，无声苦笑：“可这就是极致了，再往前，就没路了。”

　　“而那人的观点便是，天下剑道皆偏途，剑之大道，该是所有剑道的融合。此言一出，引起所有剑修的哗然。那人想办法印证此言，于是开始集百家之剑道，从最简单的悟剑意开始，只是我们花了一辈子也才走通一条剑道，又何谈再去走那么多条剑道，而且谁又知道在已知的这些剑道之外，又还有没其他什么剑道了呢？”

　　简亦之已经知道了结局，却还是有些不忍，犹抱有一丝希望问道：“他失败了？”

　　“失败了。”霍行眼神沧桑，“难道我们花了一辈子去探索的大道，最后真的是错误的？若我们错了，那这一辈子岂不白活了，可若没错，那为何从未有剑修得成大道呢？这个问题困了所有剑修一生，包括我。”

　　霍行终于说起最初的话题：“三千万年前，乾羽误入此地，此人是个惊才绝艳之人，他竟然提出了和当年那人一模一样的看法，认为天下剑道皆偏途，并且正在尝试创造一门剑诀，将所有剑意都融入其中，最后能以此为基础，走出一条独一无二的剑道。他将其称为‘万象剑’，包罗万象，集百家之长。老夫的百鬼剑便被他搜罗其中，只是被他简化了，成为如今你练的这第二式平秋式。”

　　“万象剑……那为何这剑诀名字叫做月寒霜华剑诀？”

　　霍行笑了：“那是因为在老夫之前，他搜罗的第一个剑意就是寒霜剑意，干脆暂且以此为名，打算等日后完善之后再重新取名。可惜啊，他虽然有如此才华，却也只搜罗了九种剑意，这剑诀传到你手上时还叫这个名字，想必还是残本，并未完善。”

　　“正是如此……”简亦之不由想起从龙宫之中得到的那篇没有完善的功法，当时看的时候觉得十分晦涩难懂，只打算日后慢慢琢磨，如今经霍前辈这一番解释，换个角度再看时却是一目了然。乾羽正是尝试能否配合功法将剑诀中的九种剑意融合到一处。

　　简亦之道：“九种剑式，九种剑意，却没能融合到一起。”

　　“老夫在此困了数亿年，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难道真的是所有剑修都走错了路？难道说只有‘万象剑’才是正途？”

　　“前辈有何想法？”

　　“唉，老夫参不透啊，”霍行双手负在身后，看向不知名的远方，神情怅然，“到底什么是正，什么是偏？到底什么才是道啊？如果真的只有万象剑才是正途，那岂非违背了‘道在人心’这一说法？可若道不分正偏，又为何我们一直走不出去呢？”

　　“简小子，你既然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凝练出剑心，想必心性坚韧，天赋异禀，只可惜这个问题至今没有答案。你若现在回头，放弃剑道，或许能走得更远。”一边说着，他一边看向简亦之。

　　简亦之坚定地与他对视，眼里没有半分动摇：“晚辈不会放弃，晚辈相信，剑道亦有成道的答案。若前人没有，那晚辈自己去寻找！”他谦而不虚，骄而不躁，“前辈们已经思考了这么多，探索了这么久，有此做铺垫，晚辈说不定能更上一层楼。”

　　而且他如今才金丹期，出窍离他尚算遥远，更别提更高的境界了。他虽然性子傲，却也明白一步一个脚印的道理。只有先将脚下的路走稳了，才有资格去探索大道。

　　“哈哈哈哈好，”霍行欣慰大笑，眼神沧桑幽深，流露出时间积攒下的智慧和通透，“老夫想了几亿年的答案，虽然没能想通，却想明白了一个道理，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天道不论何时都会给人留一线生机。希望你能坚持到最后，说不定真能找出答案。”

　　“老夫虽然是找传人的，可是想必你并不需要老夫的剑道传承，”霍行叹道，“到底是无缘啊，等来两个可堪大造的小子，却都不能继承老夫的衣钵，可叹老夫没有下一个三千万年可等了。老夫也没有其他东西能给你的，只是见你这第二式终究太过呆板僵硬，就将老夫这百鬼剑交给你罢，你对照来看，或有参悟。”

　　简亦之想了想，接过老人递来的玉简，行了个半师之礼，郑重地承诺：“晚辈日后若遇上有缘之人，会将前辈的道统传承下去。”

　　霍行没有避让他这一礼，欣慰地笑道：“若真如此，那老夫也能无憾阖目了。”

　　他抚了抚悲天剑的头顶，男童便重新化为了那一柄细长的银剑。霍行将其捧在手中，不舍地轻轻抚过剑身，最终递到简亦之身前：“老夫知你已有本命之剑，不过那剑只剩剑柄，修复的话恐怕还需一段时日，你日后若遇到危险，不如暂且用这把悲天剑，你别急着拒绝，它灵智已全，已是灵器大圆满，再有些机缘便可升为仙器，跟着老夫埋于此地未尝可惜。你将它带出去，它可助你一臂之力，而等你日后替老夫寻到传人，便将此剑赠与他，也算是为师给那未见面的弟子的拜师礼。”

　　简亦之这才伸手去接，可是悲天剑却发出一阵悲鸣，挣脱了霍行的双手，围着他念念不舍地转了几圈，最后才轻轻落在简亦之手上。

　　霍行背过身，掩饰住眼角的一丝湿润，平静地问道：“你身上可有空白玉简？”

　　“有的。”简亦之不知他要做何，却还是取出来递给了他。

　　霍行接过玉简，将什么刻入了其中。做完这一切后，他的神魂更透明了一分，仿佛下一刻就会散去了。

　　“老夫将神魂内残留的百鬼剑的剑元刻入了其中，一共可以激发三次，虽然连老夫最盛时期的实力的千分之一都比不上，但斩杀元婴修士也是绰绰有余，若出窍期修士没有防备的话，也能被重伤。只是以你金丹期的修为，激发一次恐怕就会伤到一次本源，若非万不得已的情况切莫使用。”

　　剑元只有练成剑魂的修士才有，这可是保命之物，简亦之没有拒绝，接过玉简，又朝老人一拜。

　　霍行一挥袖，“行了，去吧，你那两个朋友还困在第一关，老夫一并放出去了，出去后你将此法诀打入石中，便能出老夫这传承之地了。”

　　简亦之发现自己正如进来时一般，眼前一切都开始变得模糊，最后耳边传来霍行遥远得仿佛天边传来的声音：“对了，老夫提到的那人名为展渊，他当年建有一剑阁，在东海蓬莱岛之南，你若有机会不妨去看看，或许能找到他的传承。与你要探索的剑道相互印证。”

　　好的，不改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