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将军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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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烽火狼烟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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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齐两国交战长达十年之久，随着秦国大将军楚尔【苍坡】灭齐皇，十年之战才算是真正的结束。
奇怪的是，名声大噪的楚尔回国后并未向秦皇要什么奖赏，而是以死要挟请求卸甲归田，秦皇无奈，答应了他的请求，与此同时，楚家军中一名不起眼的百长以伤残为由，离开了军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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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家小院：
楚尔已是一身粗布衣裳，坐在院中石桌前与一人饮酒，那人剑眉星目，脸颊有些晕红。
因为军中大多时间不许饮酒，所以楚尔酒量也不是很大，此时微醉，双眸迷离，盯着眼前人，忍不住询问：
"郜沣，我知你善用兵法，身手亦是不凡，再过几年，定被予以重用，怎么就想不开，随我一起卸甲了？"
名为郜沣的年轻人摇了摇头，笑道："即使千里马也需有伯乐相识，又何况是人？
再说哪里还有像将军这样的傻人，肯与属下一起担责的？"
"此言差矣…"
楚尔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郜沣打断了，"将军，今日说好只是饮酒，不谈军中事，将军反尔，该罚。"
说着为楚尔添了碗酒。
楚尔笑了声端起酒碗一饮而尽，便听她夸赞道："将军好酒量。"
楚尔打了个酒嗝，摆了摆手。
"接下来，轮到你了。"
他亦为她添了碗，"既不是军中人，你还唤我为将军，该罚。"
郜沣也不拖泥带水，同样是一饮而尽，刚放下酒碗，便听他道："你若是看得上我，便唤我一声楚兄…"
他话还未完，再次被郜沣打断了，"楚兄。"
她轻唤了声，脸上的晕红像是涂了层胭脂，话音刚落，便听楚尔低喃：
"下了战场也好，作为女人总是打打杀杀的也不是办法，为兄不才，除了打仗没什么本领，近几年倒是攒了些小钱。
不打仗了，拿着也够用。"
看着他脸上的低沉，郜沣抿了抿唇，沉吟道："楚兄过谦了，若行军打仗算不上才能本领，那我岂不就是花拳绣腿了？"
许久后，楚尔的目光总算离开了眼前的酒碗，他站起身子道：
"不，你不一样。
说到底我不算一名称职的大将。
这双手…怕是再也使不起剑了。"
***
生荣死哀。
楚尔从小学的便是行军打仗，他属于战场。
苍坡灭齐皇或许是他名声大噪的一仗，却也是他逾不过去心坎的一仗。
那时齐皇已经走投无路，便命手下的小兵虏了附近手无缚鸡之力的村民作以要挟。
作为将军，对于无法营救的人他该当机立断，可偏偏被拿来做要挟的不是军人，而是百姓！
那些人曾经敬他如神，相信他可以带他们走出苦难！
楚尔无法下出指令，尤其是在一排排小孩子被拖出时，听着恸哭声，他杀人无数的手竟有些颤抖。
似乎是所有的人都在等他的一声令下。
齐皇见他不退，便命人砍下了孩子的头颅挂在城墙之上。
那是一个看起来五、六岁的小女孩，楚尔看得到她恐惧的目光，盯着自己，死不瞑目。
士兵们有些异动，却被上级止住了。
重担重新压回在楚尔身上。
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但凡退下这一步，战争永不终止，以后会有更多的人捏住他的心软，用这法子逼他一退再退，届时死的可就不只是这几百个百姓。
他突然想起了父亲的话，为将者已经将自己的灵魂出卖给了魔鬼，心是死的，但存念想，所念的只有自己的国家，为了国家可以抛开所有的一切，只要国在，只要有国，才有家，才有民。
"把我的箭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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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尔射杀了襁褓中的婴儿，正因他这一箭，战争彻底暴发，齐皇为打消敌方士气，命人连斩了三十人，看着那一个又一个人头落下，士兵乱了，有的慌了神甚至不清敌我，更多的是杀红了眼。
好在这一战齐皇已是强弩之末，所用时间不长，便已败北，楚尔亲手将他抓回斩杀。
这场战争并未有百姓存活…
当那一个又一个人头被整理在眼前，楚尔突然耳朵嗡响，而后便彻底昏了过去。
他做了一场噩梦，梦里小女孩哭着喊着让楚尔带她回家，迷糊中，他似乎听到了婴儿的啼哭声，敌军的怒骂声，更多的是百姓恐惧的叫喊声以及强大的怨气。
仿佛无数的人在他耳边说着："死吧，去死吧。"
***
楚尔惊醒，他正躺在摇晃的马车上，一旁是郜沣的笑颜。
"楚兄又做噩梦了？"
楚尔坐起身子，掌心按着太阳穴晃了晃头。
郜沣今日难得一套女装，头发散在肩上，一个玉簪拢起，脸上画着淡妆，看着风华绝代，楚尔一时呆了。
郜沣嬉笑的坐到他身旁，拿肩膀撞了撞他，"怎么样？楚兄，我好看吧？"
楚尔回过神来，嗅着她身上淡淡的香气，点了点头，"好看。"
"喏。"
郜沣从腰间取出个手帕放在楚尔眼前，楚尔一愣，从她手中接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却不敢多看她一眼，而是顺着扬起的马车帘看向窗外。
"我们这是要去哪？"
郜沣看着他紧绷的身体，忍不住扬起唇角，她卷了卷肩膀上的长发，说道："几年前未我参军时，机缘巧合下认识了一方大师。
你不是总做噩梦嘛，我打算让他帮你看一下。"
"去佛门？"
楚尔皱起眉头，因为他身上杀气太重，每次还没入庙便被扫地的小和尚拦住了。
"非也非也。"
郜沣重新坐回他对面，翘起二郎腿，"我跟一方大师说好了，让他在镇中等候。"
楚尔看着襦裙中她那若隐若现的白皙小腿，轻咳了声，"郜沣，注意坐姿。"
"是！"
郜沣下意识的放下腿，双脚并拢，挺直腰板，两手放在膝盖上，过后才明白楚尔说的不是这个意思，烦躁的挑起裙角嘟囔道："这幅装扮就是麻烦。"
楚尔看她苦恼的模样，轻笑出声，"不是挺好看的么？"
郜沣眼前一亮，"真的？"
"真的。"
"楚兄真不是在消遣我？"
"不是。"
***
入了镇，郜沣还是买了套男装在马车上躲着换好了，楚尔见她英姿飒爽，眼神总算不闪躲了。
上了约定好的客栈，楚尔心里不由有些紧张，他倒是第一次与和尚这么零距离接触，之前都是远远看一眼，不敢接近一毫。
"施主。"
一方大师见到郜沣现在的样子，明显有些惊讶，不过只是一瞬。
郜沣搓了搓手心，介绍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大将军。
嗯…这就是江湖上鼎鼎有名的一方大师。"
"贫僧见过将军。"
"不敢不敢。"
楚尔怕他沾了自己身上的晦气，也不敢去扶他，只得尴尬的笑笑，"哪里还是什么大将军，大师折煞了。"
"将军需觅。"
"嗯？"
"人世间有太多美景，将军若放下执念，便可看到花是红的，草是绿的，远处有山，山中有瀑布，瀑布下有河流，河中有鱼，鱼游上岸，惊起花间蝴蝶，蝴蝶展翅，云游蓝天…"
***
"楚兄在想什么？"
出了镇，下了乡，郜沣见楚尔频频抬头，询问道。
"没什么。"楚尔想了想，又补充道："只是第一次发现，天空是蓝色的。"
在楚尔脑海里，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压的人喘不过气来。
他突然不解了，"你说大师在我身上看到了什么？若是找到了他口中所说的那些东西，我就真的可以解开心结？"
毕竟那些东西太常见了。
"谁知道呢。"
郜沣摊了摊手，干脆枕着胳膊，一边走一边昂着头看天，白云悠悠而过，鼻翼间的空气里也没有血腥味，这种感觉真好。
楚尔见她马上都要撞上石头了还一脸享受，一把将她扯了过来，教训道："小心，走路要看前方。"
郜沣余光见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嬉皮笑脸，"是是是，楚兄说的是。"
***
自那天以后，楚尔与郜沣走了太多的地方，下田种过菜，上山砍过树，河里游过泳，池中摸过鱼，实在累了便花草丛中随意一趟，听着不远处虫鸣，数着天空上一闪一闪的星星。
这种感觉确实让楚尔从未有过的轻松，更是美梦连连，大多时候梦到的全是郜沣的笑颜，当然极少情况下也会梦到她穿女装的模样，自那日见到后，念念不忘。
春去秋来，时间过得很快。
楚尔适应了这样的生活，直到有一天，一群草莽之辈盯上了二人。
楚尔本以为像以前一样，郜沣随手便可收拾了，谁知这次并不同，对方懂得兵法，更是对两人穷追不舍，楚尔拿起过刀，却不敢杀人。
两人逃了很久，最终被逼到了绝路，郜沣已是筋疲力尽，却时刻安慰着楚尔。
楚尔知道是自己连累了她，心中有恨。
他不明白自己找寻了这么久，走了这么多地方，为什么还是没有越过那道坎！
难道一方大师是骗他的，想让他心存慰藉，度过余生？！
楚尔发了疯般的向前冲，更让郜沣乱了阵脚，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这时只听有人大笑两声说道："兄弟们，你们不是一直奇怪我为什么非要抓到这二人不可么？
你们估计想象不到…
这人啊！这人曾是堂堂一秦国大将！
现在呢？现在他拿起刀，竟不敢杀人了！
哈哈哈，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他笑着笑着突然挥着刀咬牙切齿：
"报应！这是他的报应！
老天待我们不薄，给了我们这个机会！
让我们能够报此血仇！"
此人原本是齐国一偏将，因违反了军法被撵出军队，因此保下一命，隐姓埋名，当了山林草莽。
楚尔听他这话也明白了，脊背上像是有无数个蚂蚁再爬，也不知是谁一剑刺在郜沣身上，眼见着郜沣捂着伤口，身子无力的下滑，楚尔耳边再次嗡响了一声，脑海里仅剩一个字——杀！
郜沣咳了一声，她伤的不重，不在要害，只是突破了身体极限，暂时无法活动，她眼见着楚尔将自己护在身后，受了一道又一道伤，杀了一个又一个人。
郜沣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最终楚尔身受重伤，取了敌人首级，胸膛处也中了一剑。
他倒在血泊中看着不远处的郜沣，突然间笑了起来，"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
多年后，郜沣孤身一人回到了楚家小院，还未踏入，便泪流满面，她提了一坛子酒，清理了石凳上的蜘蛛网，一屁股坐下，讲起了近几年发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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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花画眉，旧时庭院。饮酒掷杯，而今执戟战归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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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剩下的，便由我替你完成！"
作者有话说第2章 将军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