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淘宝攻略》雪衣豆沙

23、第 23 章

　　白涣曾祖父名唤白朔。
　　白朔跟随太祖时立下汗马功劳，大齐建国后，太祖皇帝便加封他为定国侯，赐下尚方宝剑以示圣恩。
　　这把宝剑自从赐给白家，便被世世代代挂在每位家主的书房正墙之上，用以警醒后代居安思危，不要放松对那些虎视眈眈外族国家的警惕，永远镇守边疆保国安民。
　　白家也确实恪守祖训，子孙后代男儿到了年龄全部派去边关守城，或是面对满天黄沙，或是面对皑皑冰雪，一去就是十几年，却毫无怨言。
　　这世代的精忠报国之心，最终却换来了一个满门抄斩的结局。
　　许是预测到了白涣此行凶险不太平，在白涣动身的前一天晚上，父亲白曜将她叫到了书房，郑重其事地取下了这把挂了上百年的剑仔细擦拭。
　　“涣儿，你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明梁那里气候极寒，食物稀缺，生活艰苦，最重要的是燕兵近些年蠢蠢欲动不断来犯，那里四面环山，地形险恶，若是将领无能，稍有不慎就会陷入绝境，但此地是大齐边关要塞，如若失守，燕兵会如入无人境，再难将他们挡在塞外。”
　　“大齐将会真正战乱四起，横尸万里。”
　　“魏炎……他不如你。”白曜叹了口气，将那把尚方宝剑递给她，“要是真的到了此等境况，你千万要守在最后一道关塞，保住大齐江山。”
　　她的父亲，怕是早已预料到了这一幕。
　　……
　　见宝剑如见天子，亮出尚方宝剑之后，那群不满于一个女子骑在自己头上的士兵终于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个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皇权至上，没有一个人敢在象征着皇权的尚方宝剑面前造次。
　　而魏炎则是傻了眼一样地呆呆看着那把剑，他忽然奋力挣扎起来，不顾自己平日维持的君子如兰形象，指着白涣破口大骂，神色癫狂。
　　“原来你如此顺从的跟我来到边关就是为了夺权！尚方宝剑……尚方宝剑！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你白家早就想好了这一出！边关要塞几乎都有删除白家人在，你再控制住明梁删除，到时候和外敌互通，篡权夺位逼宫谋反！”
　　“你们有不臣之心！我要上奏陛下，杀你们全家！诛白氏九族！”
　　“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忽然戛然而止。
　　死一般的寂静。
　　一把血淋淋的长剑从魏炎身体里抽出，鲜血汇聚在剑尖滴落在地面。
　　白涣接过裘让递上来的布，仔细地擦拭，直到剑身看不到一处艳红，恢复之前的寒芒。
　　魏炎像是傻了一样，只觉得眼前不是真实，他看着自己腹部上缓缓扩散的红晕，眼中的恐慌逐渐蔓延，嘴张着却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嗓子，发不出一点声音，只有呼吸不自然的加重。
　　“将……将军！”
　　白涣眸光冷冰冰地扫向那个没有忍住叫出声的小兵，“别叫错了，现在的安西将军……”
　　“是我白涣。”
　　那深不可测的双眸仿佛是夹带着冰碴的暴雪，光是被扫一眼，浑身的血管经脉都要被冻住，小兵深深地埋下头，克制不住自己身上的颤栗。
　　“白将军恕罪！”
　　“没有下次。”
　　淡淡的声音平静如无风的海面，但却无法让人忽视，并为之震撼臣服。
　　她将手中的剑收回刀鞘，“把他带下去，送到贺大夫那里。”
　　魏炎像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他忍着疼痛爬到白涣脚边，抱着她的腿，“将军让给你，让给你！我什么都听你的，快给我找大夫，救我啊！”
　　白涣一脚踢开他的手，像是甩开一堆污秽之物，对靳柯说道：“不要为难贺大夫，如果救不了，让他死了就好，没必要在他身上浪费多余的精力。”
　　“是。”
　　不停嚎叫的魏炎被带走，白涣面对着那群匍匐在地上的士兵小头领，“你们谁还对我做将军此事有异议？”
　　面对着寒光凛凛的剑，一众人等紧闭双唇，就连喉咙痒都不敢发出一声。
　　白涣一剑捅向魏炎的画面还历历在目，他们万不敢在此时大放厥词，魏炎舅舅是当朝丞相，还是她的夫君，白涣连夫君都敢弑，他们这些命如草芥的小兵更是不会放在眼里。
　　“甚好，既然如此，那……”
　　“我不同意！”
　　一道铿锵坚毅的声音传来。
　　人们悄悄地抬头，想知道是谁胆子这么大，却见副将霍律行奋力挣脱着两个扣着他的白家军，拖着步伐半跪半爬出来。
　　“哦？”白涣挑眉，“如何不同意？”
　　“你一介区区妇人，如何当得起点将布兵，运筹帷幄之大任？况且魏大人的将军是圣上所指，圣旨所封，你若是一意孤行，就是抗旨不遵大逆不道！”
　　“君为臣纲，夫为妻纲，夫人此举违背纲常，必将惹怒上天，降下灾祸，最终人人得以而诛之！”
　　白涣转身，扬起的凤眸肆意嚣张，她一步一步走来，战靴踩在地上发出厚重的声响，白涣在他一尺前停下，紧握的尚方宝剑柄恰好抵住他的胸口。
　　“夫人要想杀我随意！我替将军还您一命！但夫人您且记着，就算是杀戮也抵不住众口悠悠！”
　　“想杀你的可不是我。”白涣似笑非笑，“是口口声声喊得前——将军魏炎，如果没记错的话，我进门的时候刚把你从他的刀下救出来吧？”
　　“霍副将，你就是以当众违抗这样的方式来报我的救命之恩的？”
　　霍律行一时语塞无从反驳，而剩下的众兵则是震惊万分。
　　魏炎要杀霍律行？真是越发昏聩无能让人忍无可忍！
　　自打来到明梁之后，没打出一次胜仗还丢掉一座城池，被燕兵逼到了最后的防线河阳城。
　　但就算如此，也是因为霍律行在旁边出谋划策苦苦支撑，才没能出现燕兵入关大举侵略齐国的情况，现下他居然要杀霍律行？
　　“……若是能换取大齐安稳盛世，霍某死一千次都不足为惧。”
　　白涣嗤笑，“没想到霍副将心中竟把自己看为如此重要的存在。”
　　“你以为你是谁，夸父吗？还可以拯救苍生，换取太平盛世？”
　　霍律行：“……”
　　白涣敛了笑容，冷冷地盯着他，“燕国要你的人头只是发动战争的借口，魏炎要杀你是胆小怯弱不敢反抗而已。”
　　“但凡动动头脑，就明白河阳城没了你霍律行，就是散沙一盘，想要进攻就如同刀剑刺纸，一击即破。”
　　一个在下方的士兵忽然微微抬起了头。
　　“你方才反对我当将军的理由中，最先说的是我乃区区妇人，原来霍副将也是如此肤浅之人，这等荒谬理由也能提到台面上，被女子统领，竟然比城破国亡还要重要。”
　　“我如何说错了！”霍律行大吼：“难不成你以为你一女子就能扭转这等局面吗？”
　　“对，我就是这么认为的。”
　　霍律行：“……”
　　霍律行：“那你又要如何在这种被人围困，弹尽粮绝的情况下，改变这个注定的败局？”
　　白涣笑了，红唇上扬，笑的嚣张。
　　“我自有我的办法，第一步就是掌权为将……你们放开他，霍副将，把你的两只手伸出来。”
　　霍律行不明所以，但还是按她所言伸出手。
　　只听清脆一声响，两个明晃晃，造型精致小巧奇特的圆环，咔哒地扣在了霍律行的手腕上。
　　他愣了一下，随后使足力气想要挣脱，但那个圆环之间的两道锁扣看着细小异折，但却无论如何都折不断。
　　这是白涣专门兑换来的后世的□□，他就算使出浑身解数也没有挣脱的办法，
　　“……第二步，就是制住你们这些想要以我是个女子为由而反对的人。”
　　白涣不再看霍律行，随手一指，“按照军法，不服从上级将领，杖三十！”
　　“是！”
　　“如果再发现谁有闲言碎语，全部杖三十丢去马肆！”
　　此番命令之下，无人再敢提出任何异议。
　　白涣走远之后，之前悄悄在人群中抬头的士兵，再次望向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还未到下午，白涣夺权的消息在营中不胫而走，众人皆知。
　　但她拿魏炎和霍副将开刀的一幕让他们太过震撼，以至于那些下级士兵心中纵有万般不愿，也不敢轻易说出口。
　　直到夜晚训练完毕入寝的时候，那些人才敢私下在自己屋舍内窃窃私语。
　　“女子为将，真是国之不幸！”
　　“正是，自古以来男子征战沙场，女子在家绣花缝衣，怎能违反天伦纲常？”
　　“而且她竟然一剑刺向自己夫君，这等伤就算找郎中看也无力回天吧……”
　　“简直大逆不道！”
　　几个小兵议论着，忽然转向旁边一直默不作声沉思的人，“陆经亘，你怎么看？”
　　陆经亘抬眼道：“我觉得白大人为将比魏大人要好。”
　　几人一惊，“陆兄，女子为将如何使得？”
　　“那又如何使不得？”陆经亘面上露出一笑：“若是能大败敌军，无论男女都使得，白将军为定国侯之孙，父兄皆是经历过沙场的将军，今日看来，她一剑刺向自己的夫君，可谓没有妇人之仁，带着手下夺印称将，本人也武艺高强擅长兵法，可谓有勇有谋，这比魏大人还要做得好，如何使不得？”
　　众人哑口无言，但却有人忍不住反驳道：“此等毒妇弑夫，怎能当将军？”
　　陆经亘垂眸，又望向地上月光，“此事蹊跷。”
　　“我从前恰好与白家军中一人熟识，得知了一件不寻常的事。据说魏大人在战场逃走之后，对劝他回去的白将军动了杀心，白将军侥幸捡回一命，却得知白家军被俘，她撑着自己伤体单枪匹马闯入孛儿雷军营，救出了白家军，还杀了孛儿雷，这才带着碰到的百姓一起回了河阳城。”
　　“这不可能！”
　　“那你们又如何解释魏大人听说白将军鬼魂回来之后惊惧恐慌的模样？”
　　“那是……”
　　“上午霍副将之前说过‘我替将军’还您一命，这是何意？”
　　“这……”
　　“而且……我有一事有些在意，霍副将说如何当下情况是被人围困、弹尽粮绝，这是什么意思？
　　“魏大人要杀霍副将，这是为何？”
　　“还有一事……据我所知，孛儿雷好像真的被杀了，如果不是白将军，那人又是谁？”
　　众人回忆起上午的那一幕，眼睛不断睁大。
　　他们心中仿佛有几条线，逐渐地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