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人霍师傅（修真+怪谈）》李煦之

11、帕金森抖

　　尸体周围是大片大片的血迹，有拖行的，有喷溅的，让人怀疑一个人的身体里到底有没有这么多的血可以流。

　　死者生前必然和凶手进行过一番激烈的搏斗，或者应该用“单方面的虐杀”来形容更为精准，总之现场极其惨烈，想要靠近尸体都无处下脚。

　　霍白和凤九龄丝毫没有查探尸体的意思，裴度神色却忽然变得严肃起来，召出佩剑，御剑缓缓飞过去，悬在尸体上方，单膝跪在飞剑上低头仔细检查。

　　炭头打了个喷嚏，一脸嫌恶，霍白注意到它的不适，挥挥手：“你站远点。”炭头求之不得，连忙跑的远远地。

　　除了尸体，还有一个活人瘫倒在路边，身体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凤九龄遮住鼻子，嫌恶的表情和炭头一模一样：“裴道友，这种事情叫巡城官来处理便是，你插手做什么？这样吧，你们感兴趣就留下来，我先走……”

　　霍白扭头打断他：“你去看下那小姑娘有没有受伤，有的话用你的法术给治一治。”

　　凤九龄瞪着霍白，仿佛受了多大的侮辱，冷声道：“你敢命令我？还让我给一个凡人治伤？”

　　霍白：“你是不是在给我打工还债？”

　　凤九龄嗤笑，把怀中的契约拿出来，带着几分得意和嘲弄：“本座都下车了，你以为这东西我还会签？这回可真的——”

　　接着他指尖燃起火焰，蹭的把纸张整个包裹在内，燃烧……

　　霍白脑袋上的白毛球突然飘起，变成了黑毛球。

　　凤九龄：“……不奉陪了……”

　　“霹雳噼啪！”

　　夜空中一道电光，自霍白头顶而来，照亮他平平无奇的面孔。

　　凤九龄：“……了了了了了了了了了——！”帕金森式抖动兼磁带卡带。

　　裴度：“……”

　　路人：“……”

　　黑毛球功成身退，毛色变白，落回霍白脑袋上。

　　霍白双手举起，淡定的把毛球放电炸得朝四面八方竖起来的碎头发抚平，屈起手指对着无辜的白毛球一弹，算是教训。

　　“契约已经生效啦。”

　　霍白走向路人。

　　“不·可·能！”凤九龄每说一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狠狠地把契约书扔在地上，瞄到小毛球变黑飘起，冷静迅速的掐诀防御。

　　“噼——！”

　　防御无效，凤九龄在电光中抖成筛子。

　　裴度眼角抽搐，似乎很疼啊。

　　远处的黑狗车看着这一幕，神情越发苦大仇深，苦大仇深中又透着历尽千帆的沧桑，眼神悠远，在闪烁不断的电光和透着坚韧不屈的惨叫声中陷入某种回忆。

　　霍白蹲下检查路人的情况，对方满身是血，但都不是自己的，除了脖子上的淤青和一些裸露的擦伤外并没有其他明显伤痕。

　　再看脸，是个女孩，大概十三四，稚气未脱。

　　身后飘来一股糊味儿，实质化的怨气笼罩在霍白和路人女孩的头顶：“区区一金而已，放了我，你要多少，我·给·多·少！”

　　霍白蹲着没动，背对着凤九龄右手捏着白毛球举过头顶：“给，它说了算。”

　　凤九龄的脸隐藏在阴影中，下一刻，愤怒的伸手一抓……抓了个空。

　　白毛球挣脱霍白，如同一颗高速发射的小炮弹，快准狠的命中目标，凤九龄头向后仰，口中发出“呜”的一声悲鸣，眼含热泪，捂着鼻子蹲下去。

　　霍白心虚的小声嘀咕：“这回真不关我的事。”

　　小毛球慢悠悠的飞回霍白头顶呆着。

　　“你家在哪？”霍白问看傻了的女孩儿，“我送你回去。”

　　裴度：“她还不能回去。”

　　“我的乘客，你说了不算。”霍白拨正女孩儿转向尸体的脑袋，禁止她看，转头盯着裴度，神色怀疑，“和你有什么关系？”

　　裴度无奈坦白：“我是奉师门之命。”他解释，“东城区命案频发，有传言说是妖兽做乱，禹都城主向归云派求助，所以我才到这里来。”

　　霍白记得裴度讲过门派与城，以及城与城之间的关联。禹都城是归云派其中一个附属城，归云派对其负责。

　　“结界尚在，城内不可能有妖兽。”凤九龄声音发闷，周身怨气环绕，他捂着鼻子一脸低气压的走向狗车，冷漠道，“或许又是哪些激进的修士在对凡人进行清洗。”

　　霍白身边的女孩儿深深地埋着头，身体不住地颤抖。

　　“并非如此。”裴度立刻否认凤九龄的说法，沉声道，“这次的死者是修士，灵修。”

　　凤九龄顿足。

　　“妖兽所为。”

　　凤九龄脚下腾空而起，越过满地鲜血，来到尸体旁。

　　死者额头有变成灰色的灵纹，的确是修士。

　　开膛破肚的死法，内脏绞成碎肉，死前血几乎流尽，伤口多是野兽的利爪造成，眼球被戳烂，十根手指露出白骨，看周围的痕迹，应该是被拖行时在地上抓的。

　　从表面看，最多能看出是野兽所为。

　　但是有两点：被妖兽所伤，伤口周围一定会被烧焦，并且会有灵力暴动的残留痕迹。

　　这两点和死者的伤完全符合。

　　凤九龄盯着尸体，突然皱起眉头，喃喃道：“苟大安？”

　　裴度：“是道友认识的人？”

　　凤九龄淡淡道：“不熟。”他仿佛突然失去兴趣，转身飘走，“还是叫巡城官吧，查案他们更在行。”

　　“我认识他。”霍白的声音从凤九龄身后传来，凤九龄身形一顿，回过头来，霍白正趴在狗车顶部观察尸体，那个女孩儿则在车内呆着。

　　裴度挺意外的，据她所知霍白才到禹都城两天，应该不会和城内的修士有交集才对：“霍姑娘也认得此人？”

　　霍白语气非常肯定：“下午围堵我的修士当中就有他，和他一起的叫他狗道友，还有一个猪道友，我记得很清楚。”

　　凤九龄再度失去兴趣，越飞越远，白毛球迅速披上夜幕的颜色，曲折的电光一路劈开空气，眨眼间便追上了想不声不响溜掉的修士。

　　“霹雳噼啪——！”

　　唉，区区一金而已，何必呢？

　　裴度长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