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来的薛宝钗》苦闷的汤圆

57、第五十七章

　　宝钗再次进宫了，为了贾元春。
　　给太后、皇后请过安，拜访过因为和亲之事推迟了婚期的大公主，宝钗直奔贾元春所在的凤藻宫，没有丝毫遮掩。
　　看到贾元春的第一眼，宝钗真真是吓了一跳，却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贾元春能被景和帝选上，家世与客观原因固然重要，但她自身的条件也是很不错的。容貌秀美不说，略显丰腴的身体也是富贵却不显臃肿，让人看着很顺眼。而眼前这个脸色苍白，身体消瘦的越发显得肚子滚圆的女子，让宝钗首先想到的就是贾元春是不是被人虐待了。
　　贾元春见了宝钗，精神还算可以。两人聊了几句，知道宝钗是专门过来看她的，神思恍惚了一下，便挥挥手让宫人们都出去了。
　　贾元春的结局是突然暴毙，说是得了痰疾，但具体情况，实际上原著中写的隐晦且模糊，更不要说如今贾元春怀着孕，月份虽然还不算大，却也不小了，可今天这情况，却有些不对劲儿。宝钗要改变贾元春的结局，首先就不能让她和原著中一样死掉。而经过几次相处，宝钗也断定贾元春并不像有些同人小说里写的那样，是心思狠毒之辈。在宝钗看来，这里的贾元春有自己的手段，但也保留着做人的底线。因此，改变她悲惨的结局对宝钗而言并不违心。
　　“我想请宝钗妹妹帮个忙。”
　　等宫人们离开，贾元春轻抚着圆润的腹部，脸色有些凄然的开口。
　　宝钗眉毛动了动，贾元春接着说道：
　　“若是……若是以后，贾家败落了，看在亲戚的份上，还请薛家能照料贾家一二。尤其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宝玉，”
　　贾元春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表情，
　　“他从小被保护的太好，不知人间疾苦，我们虽然疼他，可实际上……也对不起他。”
　　贾元春疼爱弟弟无可厚非，可宝钗对贾宝玉的态度，贾元春也不可能一点不知道。再加上薛家如今和贾家的关系……宝钗看着贾元春，觉得卷元春真正要说的恐怕不是这些。
　　宝钗也不接话，只装作喝茶的样子，漫不经心的吹着茶杯里的浮叶。却不想在沉默了一阵之后，贾元春突然哀叹了一声，端起茶杯做了个送客的姿势。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了。尽管出人意料，宝钗也没有多说什么，互相告别了几声，见贾元春没有挽留的意思，疑惑的眯了眯眼，转身离开。
　　虽说和贾元春的见面整个过程都有些莫名其妙，但宝钗还是趁着这个机会，观察到贾元春面上虽然苍白消瘦，实际上，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都很健康。如此，她今日的表现和日后的死因就更惹人深思了。
　　宝钗却不知，在自己走后，贾元春一个人轻抚着肚子哭的伤心欲绝。
　　贾元春的态度让宝钗觉得摸不着头脑，但身为贾家如今的支柱之一，贾元春的态度必定和贾家的状况有关联。宝钗只能一边询问薛蟠一边关注贾家，希望能挖出更多的秘密，找到原著中贾元春死亡的原因，从而改变她的命运。
　　却不想，宝钗的神识刚锁定了荣府，贾母就给她解开了谜题。
　　荣庆堂，贾母诉说着荣府的兴衰，贾政与王夫人震惊的脑袋空白。
　　贾赦曾今是废太子的伴读，贾赦的原配张氏是废太子师傅太子太傅唯一的孙女，也是太子太傅张大人中年丧子后唯一的嫡亲血脉，这些他们都知道。也知道当年废太子谋反，太子太傅在其中的重要性，所以当年因为怕身为太子太傅唯一血脉的张氏连累贾家，贾家因为皇家的态度漠视甚至参与了（主要只王夫人）张氏的死亡。可他们从来不知道，废太子谋反还有着隐情，更不知道，原来自己家里采买的道姑妙玉。竟然是废太子的血脉！不仅如此，那妙玉手里面，竟然还有废太子留下的人脉和物资！难怪老太太拼着和忠献亲王翻脸，也不愿意把妙玉送出去。可是窝藏逆贼，还是身上有这么大筹码的逆贼，是欺君灭族的罪名啊！偏偏，这罪行却是已故的老国公贾代善，自己的亲爹亲公公亲自做下的！就为了自家与废太子的情分，为了废太子造反的隐情！可天知道，废太子造反的隐情到底是什么？！让一向精明的老国公竟然感情用事的连抄家灭族的大罪都敢犯下！而自己大哥，因为是张氏的夫君、老国公的继承人，为了皇家的猜忌，为了唯一的嫡子，扮演了二十多年的纨绔……
　　兄长为了贾家多年来忍辱负重，甚至不敢与儿女亲近，而自己却毫不知情的安享富贵，贾政心中有一瞬间愧疚。可这愧疚很快就被恐惧埋没了。妙玉不仅是废太子的血脉，手里还握着那么多筹码，自家窝藏了她和窝藏了当年的废太子一样，搞不好就是抄家灭族！虽说废太子之事已过去多年，可谁知道当今会怎么想？！不仅如此，因着王氏的关系，贾家和忠献亲王也扯上了关系，可想起忠献讨要妙玉的情景，贾政冷汗出了一身，那态度明显是冲着妙玉手里的东西来的，为什么？细思之下，贾政只觉得胆战心惊！如今，自家不仅和曾今谋反的废太子有关系，还和有谋反嫌疑的忠献亲王扯上了关系，而妙玉如今已经进了皇宫……贾政三魂丢了七魄，脑袋里只剩下抄家灭族四个字。而王夫人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弄死张氏的时候收了甄家的礼物，就惹下了如此大的是非。
　　此时此刻，王夫人真是从未有过的后悔。而贾母看着从王氏那里查抄出来的价值不菲的私房和各种贪墨的证据，又有之前审问过周瑞家的，各种谋害贾政庶子小妾，甚至在贾敏出嫁时在嫁妆里动手脚买卖家族祭田等事情的供词，脸上一片冷然。
　　给鸳鸯使了一个眼色，看着鸳鸯领命出去，贾母看着贾政，希望这个儿子能有些担当。
　　“王氏不能留了。”
　　这句话是说给贾政听的，也是说给王夫人听的。证据摆在面前，无从抵赖的王夫人正哭着表示忏悔，贾母一句话，哭声立刻停止了。脑袋懵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贾母的意思。不敢相信的看了贾母一眼，见贾母眼中一片冰冷，便知道无可挽回。原想贾政念着夫妻情分会为自己求情，转头一看，却发现和自己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的贾政，在惊叫了一声‘母亲’之后，对上老太太冷然的目光慢慢低下了头，之后丝毫没有给自己求情的意思！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下的事情有多严重的后果，可废太子也好，忠献亲王也罢，明明是整个贾家的事情，为什么突然要求自己一个人去填命！
　　难以置信之余，事关性命，王夫人胸口大幅度起伏，呼吸粗重的尖叫出声：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我为贾家当牛做马这么多年，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王家不会同意的！”
　　看贾母仍是一片冷然，王夫人强撑着发软的身体，声音颤抖着寻找一线生机：
　　“还有元春，我是娘娘的生母，宝玉，对，宝玉是有大造化的，你们敢这么对我，就不顾忌元春和宝玉吗？！”
　　贾母冷笑一声：
　　“娘娘？宝玉？正是顾忌着娘娘和宝玉，你才更应该去死！”
　　王夫人瞪大眼睛看着贾母，贾母深吸了一口气：
　　“妙玉早已进宫，可当今却没有处置贾家，为什么？当今不是个昏君，当年又是废太子带着的，如今不处置贾家，或许是还念着当年的情分。若真是如此，贾家原本的一线生机就因为你，因为被忠献亲王牵扯上，不仅会失去这一线生机，说不得……不，必定会再次万劫不复！毕竟，欺君之罪，原谅一次已经是皇恩浩荡，又岂能奢望第二次！到那时，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贾家没了，无依无靠的元春在宫中会如何？！宝玉岂会好过？！”
　　贾母的厉声质问让激动的王夫人愣住了，脑海中想象着贾家抄家后元春和宝玉受人欺凌的画面，又想起已故的贾珠，身体一颤，好似认命般的再没有反驳的力气。
　　贾母见她如此，闭了闭眼。人非草木，王氏嫁进贾家几十年，不管是爱是恨，说一点感情没有那是骗人的。只是形势所迫，为了保全更多人，只能牺牲王氏。
　　“等你去了，我便让政儿去向当今认罪。别说我狠心，你大哥为了贾家，忍辱负重多年，如今你们惹出的事端，不能再让他替你们扛！况且，你死之后，陛下必定会看在娘娘的份上，对政儿从轻发落，只要圣上查出实情，知道贾家是被忠献亲王算计，纵是获罪，贾家也还有希望。至于王家……”
　　王夫人身子一僵，眼泪留了下来。她一辈子算计别人，却到底不是无情之人，她可以不在乎贾家，甚至王家，却唯独不能不在乎儿女。身为母亲，即使是狠心如王氏，也愿意为儿女奉献一切。
　　“媳妇会给我哥哥留封信，写明自己的过错。”
　　贾母点了点头，此时鸳鸯已经拿了一只小木盒子回来。王氏失魂落魄的接过，出荣庆堂之前，再三要求贾母善待元春宝玉，最后眼带嘲讽的看了贾政一眼，决然的转身离去。
　　贾母的全副精力都用在了劝说王氏上，没有注意到自己说要让贾政去御前认罪时，贾政的脸色猛地一青。而注意到的贾赦，则在心中叹了口气。
　　宝钗收回神识，对于贾母的安排不置可否。她比较好奇的是当年废太子造反的所谓的隐情，到底是什么样的隐情，让景和帝对废太子的血脉，甚至和废太子扯上关系的贾家如此宽容。
　　第二天，宝钗便听说荣府的二太太没了。而关注着贾家的宝钗还知道另外一件事：就在贾母和贾赦商量着，等王氏丧事办完就带贾政面圣的时候，下人来报，找不到二老爷了。贾政，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