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那个才女啊》三尺之南

70、欲结社

　　自三月初三日踏春归来，思及众人于曲水雅会，赏景论文，其乐无穷。虽有女子参与其中，然人亦寥寥，实为不美，遂有结社之意。想到众姐妹如今不过在家闲处，便伏案写下帖子数张，令下人送往各处。
　　瞧着天气尚好，黛玉便吩咐雪雁和白苏去开了库房，在院子里备下桌凳若干，又令厨下备了各色细点并几坛子惠泉酒送来。瞧着一一停当了，黛玉便去书房，预备拟上几个应景的题目，且供众人选择。
　　且说岳英英正陪着贺兰同贺老太太说话，她的丫头楼兰拿了一副花笺进来。岳英英见了，奇道：“这是什么？”
　　楼兰笑了笑道：“林姑娘送来的，姑娘快瞧瞧吧。”
　　岳英英展开花笺，只见上面写道：
　　妹黛谨启英姐姐文几：三月初三日，吾与姊妹畅游于野。恰逢小兰亭文会，见彼士子赋诗填词，长啸短吟，好不快哉！妹心内甚羡，念我闺中儿女，虽无经天纬地之才，然亦腹藏诗书，指蕴灵秀。惜却没与无声，实令草木零落，青鸟悲鸣，足为憾事。忽思历来古人，处名攻利夺之场，犹置些山滴水之区，远招近揖，投辖攀辕，务结二三同志，盘桓其中，或竖词坛，或开吟社，亦是千古佳谈。今见春景宜人，风光正好，妹虽不才，幸叨陪泉石之间，兼慕姐妹雅调。风庭月榭，惜未宴集诗人；帘杏溪桃，或可醉飞吟盏。孰谓雄才莲社，独许须眉；不教雅会东山，让余脂粉耶？盼汝今日不吝良辰，轻移芳驾，妹且备薄点，扫塌以俟。谨启。
　　岳英英看完，笑道：“玉儿妹妹好雅兴。”
　　一旁的贺兰见了，问道：“玉儿写了什么？”
　　岳英英把花笺递给贺兰，道：“娘自己看吧。”
　　贺兰快速地浏览过后，道：“怪不得爹常为玉儿叹息，果然是有道理的。”又把事情和贺老太太讲了，感叹道：“我瞧着玉儿这孩子比之谢道韫李易安，也是不遑多让的。”
　　贺老太太摆了摆手，道：“兰儿，快别拿玉儿同与她们比。”
　　贺兰听了这话，不由大奇，道：“这是为何？这谢李之流俱是名留青史的奇女子，世人皆知其文采不俗。玉儿如今虽不是世人皆知，但她聪慧好学，成日家手不释卷，又有父亲的教导，假以时日，定能成就一番事业，说不得也要名留青史呢。我拿玉儿同她们类比，有何不妥？”
　　“我早先读史书之时，虽也敬佩谢李之才，但总觉得她们过得苦了些。李易安虽夫妻和睦，奈何赵德甫早逝，又兼时代动荡，国非国，家非家的，竟是先甜后苦。谢道韫也别提了，其夫王凝之更是令人不齿，简直是辱没会稽王家的门楣。” 贺老太太道：“玉儿这孩子，母亲早逝，又被那家人慢待了几年，好在如海回京，她才总算是过了两年舒心的日子。我倒不想着她名垂青史，自来载于史书的女子，有几个是生活美满的？你不在京中的这两年，玉儿常来陪我，孝顺体贴，竟是比亲孙女都强上三分，我只盼她今后都顺顺当当的才好。”
　　“外祖母还说最疼我呢？今日我可算是听着了外祖母的真心话，想来先前不过是哄我呢。玉儿妹妹比亲孙女都好，那更是远胜我这个外的了。我倒排在妹妹后面呢。”岳英英听了，假意抱怨道。
　　贺老太太听了，揽她到自己身边，笑道：“亏你还是做姐姐的，竟吃起妹妹的醋来。我疼你和疼玉儿是一样的。”
　　岳英英一向是阔朗的性子，如今故意做出一副小女儿情态来，贺老太太还没说几句，她自己倒是撑不住的笑了。
　　贺兰拍了岳英英一下，道：“我就知道你是故意的，竟是糊弄起你外祖母来。简直找打！”伸手欲打岳英英。
　　岳英英闪身避开，道：“外祖母，你看我娘，现在越发地像我爹了，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一点都没有外祖母你的温柔。”
　　贺兰听了，拿起一旁的鸡毛掸子，冷笑道：“既然女儿你都这么说了，我不真格地打你两下子，倒是白担了个虚名。”
　　贺老太太含笑看着她们母女两个在屋内打闹了一会，看着贺兰有些体力不支了，才对岳英英道：“英英快过来吧，你玉儿妹妹还等着你回帖子呢。你若要去的话，也该让楼兰她们先收拾起来了。”
　　岳英英拍拍手，道：“瞧我，玩起来竟是把这一茬都混忘了。外祖母，那我就先回房了。”又对着直喘气的贺兰道：“娘，你老胳膊老腿的，今后还是不要这般了，瞧你累的！”说完还故意“啧啧”了几声。
　　贺兰手中的鸡毛掸子飞出，正砸在了岳英英的身上，惹得岳英英一阵怪叫。
　　贺兰这才道：“没想到你娘我还有这一手吧？”对站立一旁的楼兰道：“一会给你们姑娘打扮得斯文些，免得她这副样子吓着了玉儿的客人。”朝岳英英冷笑道：“快去吧，只盼你能也学来你妹妹一分的娴雅，我就知足了。”
　　岳英英惊呼道：“娘，你还没死心啊？”
　　贺兰双手一摊，道：“是啊，你好好学吧。那怕是装个样子出来也行，到时候我们逮着个二傻子，好歹能把你嫁出去。我养了你这么些年，总不能让你死会在家里吧？”
　　岳英英不敢置信道：“娘，我才十四啊，还没及笄呢。你就急着要把我赶出去？”
　　贺兰打量了她一下，摇摇头道：“你的德行，由不得我不早做准备，早下手还能逮着一个，下手晚了，怕是悬。”
　　岳英英看着贺老太太，肯定道：“外祖母，我果然是捡来的。”
　　贺老太太拿起身边敲腿用的小锤子敲了贺兰一下，道：“多大的人了，竟在孩子面前满嘴跑马。”对岳英英道：“英英去吧，别听你娘的。我们英英这样子就好的很。”
　　岳英英听了，朝贺兰做了个鬼脸，转身就跑了。留下贺兰指着门口，过了半晌才道：“娘，你看看她，是什么样子？”
　　贺老太太语重心长道：“英英还小，你急什么？我看她性子活泼，行事也有分寸，怎么到你那里就一大堆毛病呢？当日你未出阁之时，也和英英差不多，我和你爹可从没说过你。”
　　贺兰苦笑道：“娘，你是没见着，她在边城的时候，敢直接拿鞭子抽人的。那里民风彪悍，倒也不算出格，可京中却是规矩严谨，她就显得野了些。将来好怎么寻亲事哟？”
　　贺老太太不以为然，道：“京中虽规矩多了些，但这里也有活泼的姑娘，只要大规矩不差，谁会计较？娇养的姑娘家，还不许有几分脾气吗？我看英英说的对，你是和朗致夫妻做的久了，竟也被他带歪了。他向来都是个方正古板的脾气。”
　　贺兰听了这话，一时大羞，也顾不得岳英英了。

　　先前明德学院的各位姑娘正整日家无聊的紧，如今得了黛玉的帖子，知道黛玉有结社的打算，想到在学里之时的各种诗社棋社等，纷纷回了帖子，言明一定会来。
　　黛玉得了众人回音，忙问雪雁道：“我先时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可都妥当了？”
　　雪雁点点头，道：“桌凳等物已经摆放齐整，纸笔也预备好了。糕点酒水厨下也得了，只是客人没啦，我便让李嫂子没开锅，省得放凉了，到不新鲜。”
　　见各色已经齐备，黛玉自去穿衣镜前照了，略理了理头发，道：“你在这里看着，有那里不妥当的，和二位嬷嬷商量着办了。我去前面迎接客人了。”
　　雪雁应了是，又道：“让蓝灵和红药陪着姑娘一起吧，蓝灵稳重，红药善言，倒是正好帮衬着姑娘些。”
　　黛玉点点雪雁的额头，嗔道：“先前那么个调皮性子的人，如今竟也是婆婆妈妈的了。”

　　黛玉刚到二门处，恰好宋萱与岳英英过来。黛玉见了，笑道：“大姐和英姐姐倒是来的早。”
　　宋萱打趣道：“我要先来瞧瞧，妹妹欲结社，题目可是得了？我也好先偷偷看上两眼，细细思索一番，说不得也能得两首好诗词，省得到时候出丑。”
　　岳英英拍着宋萱的肩膀，道：“大姐放心吧，有我在，无论如何也到不了你出丑的，且安下心吧。”
　　黛玉拉着两人道：“二位姐姐打量我是什么都不懂呢，你们二人凭是谁，也不敢小觑的。”
　　宋萱与岳英英假装惊讶，道：“原来妹妹对我等评价这么高。如此，我们少不得勉力而为，方才不负妹妹的厚望了。”
　　不多时，姑娘们陆续来到。让黛玉惊奇的是，荣国府的迎春、探春和惜春竟也来了。虽然黛玉也往荣国府送了帖子，但却素知那府中的规矩，想来三人竟是来不得的。
　　探春见了黛玉脸上的惊异之色，笑道：“今日托姐姐的福，我们方能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