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那个才女啊》三尺之南

143、林玄玉

　　黛玉楚含章等人回府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了。二人先去见了楚放夫妇，见黛玉的头发只是拿一根丝带送送挽着。楚夫人笑容顿了顿，瞪了楚含章一眼，才道：“累了一日，玉儿先去回房歇着吧。晚饭就不必过来了，我让人送到你们院子去。”
　　楚含章识趣地低下头。
　　“多谢婆婆体贴。”黛玉笑道：“才刚在马车上睡了一会，这会子倒不怎么累了。我正想听婆婆说说话呢。”
　　听了这话，楚夫人面上的笑容更多了些，道：“那敢情好。我这里正有事情要你帮忙看看，好拿个主意。”
　　黛玉笑着点了点头，双手抱拳，故意压着嗓子，粗声道：“承蒙夫人不嫌在下蠢笨，在下一定竭尽全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夫人分忧！”
　　“你这又是哪里学来的？我知道了，定然又是含章？”楚夫人看了楚含章一眼，笑道：“我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也常常爱扮作小子。如今粗粗一看，你这架势倒是有了。”她想了想，对一旁的大丫头道：“我记得库房里有口挂梅花锁的樟木大箱子，里面装的就是含章小时候穿过的衣服，估摸着少奶奶的身量取一套过来。”
　　“娘，你这是干什么？不是还要让安澜帮你看东西吗？”楚含章无语地看着兴致勃勃的楚夫人，忙提醒道。
　　“嗨，真是年纪大了，差点把这个都忘了。”楚夫人懊恼地一拍手，在楚含章期待的目光中，笑眯眯道：“没关系，对玉儿来说，那个简单的很。”说完，吩咐道：“去把我上午拟的礼单子取来给少奶奶。”
　　小丫头很快把取了几张纸过来，呈给黛玉。
　　黛玉细细看了，是年节时候奉圣的贡品以及送往各处的年礼。她迅速看了看，笑道：“婆婆这单子很好，没什么问题呀。”
　　楚夫人抿了一口茶水，道：“我每次进宫请安，皇后娘娘都要问起你，待你倒是比宫中的几位公主还亲近。虽说府中自有礼物奉上，但你再添加一些自己亲手准备的，方显出你的孝心来。咱们也不是着意奉承，娘娘慈心待你，投桃报李，方是亲近之道。退一万步讲，功利一些的，陛下甚是敬重中宫，含章身在官场，你们和宫中打好关系总是没错。别人求都求不来的机会，咱们握在手中，更该珍惜。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番话入情入理，全是为黛玉楚含章二人着想。楚含章和黛玉当即站起身，躬身道：“儿子媳妇不孝，还要让娘（婆婆）处处为我们操心。”
　　“自家人，哪里用得着这般客气？”楚夫人摆摆手，对黛玉道：“凭你和皇后娘娘的情分，纵使我不说，你也会备下。我不过是白嘱咐几句，倒是你们别嫌弃我功利。”
　　黛玉摇了摇头，道：“怎么会？咱们和宫中亲近，不管承不承认，咱们得了宫中的照顾是事实，没什么不能说的。”
　　“还是玉儿看事情通透！老爷子年纪在那里摆着，我和你父亲都一把岁数了，也不知道能看顾你们几年。历来为官为宦，能和陛下、娘娘处好关系，也不知会少多少祸患。虽说人心易变，但眼下宫中待你们亲厚，你们自然也要诚心待人。以心换心，才是相处之道。陛下和娘娘都是聪明人，你们是虚情还是假意，他们当然明白。”楚夫人叹了口气，道：“将来就算事有不谐，对于亲近自己的，人们总是会宽容些。”
　　“娘，你说什么呢？你身体康健，自然是福寿长安。”楚含章皱了皱眉，道：“以前是我不懂事，让娘操碎了心。如今儿子长大了，娘便安心颐养天年。儿子和安澜还要好好孝敬你呢。”
　　“就是啊，婆婆。我年幼之时，娘亲便过世，如今每每想起仍觉万分难受。自我进门，婆婆待我比亲女儿还亲，我心中也把婆婆当成自己亲娘一般看待。因此，总想着将来定要长长久久侍奉婆婆膝下，也算是缓解不能孝顺亲娘的遗憾。”黛玉紧紧握着帕子，语气有些惆怅。
　　“不过是有感而发的一句话罢了，看看你们一个两个的样子！”楚夫人拿帕子按了按眼角，笑道：“虽然你们如今都长大了，有本事了。但做娘的，总是觉得你们还小，处处不放心，便想把自己知道的都教给你们，以防哪日你们因不懂得而走了弯路。”
　　“就算如此，也不能这么说。”黛玉反驳道：“快过年的，这些不好的话更该避忌一二。”
　　“好好好，都听你们的。”楚夫人无奈地笑了笑，又对楚含章道：“老爷子今早吩咐了，今晚把祝文写好，明日一大早送到他那里去。”
　　“祖父尽会偷懒！”楚含章叹了口气，道：“这可是陛下布置给他的活儿，他不光推给我，还只有这么一晚上的时间，也太难办了些。”
　　“贫嘴，不许这么说你祖父！”楚夫人笑道：“以前你又不是没干过？也没见你说什么呀。怎么今年倒是这么多话了？”
　　楚含章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皱眉道：“娘，今时不同往日。一来，几年没干这活，我有些手生了；二来，”他拉了拉黛玉的手，理直气壮道：“如今我可是有媳妇的人了。祖父一声令下，我只能在书房熬上半夜了，还怎么陪媳妇啊？你说，还有比我更苦的人吗？”
　　黛玉红着脸抽出手，拍了楚含章一下，嗔道：“是你自己没本事，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可别乱抓替罪羊啊！”
　　楚含章长长叹了口气，哀怨地看着黛玉。
　　楚夫人含笑看着他们闹了一会，才道：“等会用过晚饭，你就好好用功去吧。回来也有几天了，你们日日拜访亲戚，忙得不得了，老爷子处也没有多待。老爷子是借着这个机会查你的功课呢。有这功夫，那还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写吧。免得别人都在开开心心地过年，你却要愁眉苦脸地抄书，到那个时候可真是让人笑掉大牙了啊！”
　　“好吧，祖父他是人虽老，心却是越来越年轻了！”楚含章郁闷了半晌，无奈地来了一句。

　　过了一会，丫头捧着一叠子衣服过来，笑道：“回夫人，奴婢找了找，别的衣服不是大了，就是小了，就这一套与少奶奶身量仿佛，应该可以。另外见有一顶羊脂玉冠，便也一起拿来了。”
　　楚夫人翻着看了看，道：“我还记得这套，因为外面这层薄纱颜色有些嫩了，当时含章死活不愿意穿，所以便一直搁在那。如今玉儿扮小子穿，倒是正好。”
　　黛玉早已走到楚夫人身边一起看去了。
　　楚夫人点点头，看了看黛玉晶亮的双眼，忍笑道：“你们进去服侍着小少爷把衣服换上。”
　　闻言，黛玉立即装作男子模样，抱拳行礼道：“多谢夫人！”方朝内室走了两步，又对楚含章板着脸道：“二哥，烦请将扇子借我一用。”
　　“二哥？扇子？”楚含章不可思议道。
　　黛玉见他有些愣神，便上前自己从他腰间的扇套里把折扇拿出来，像模像样地扇了两下，道：“多谢二哥了。”说完，便慢条斯理地踱着方步去了内室。

　　“娘，玉儿她叫我二哥！”眼看着黛玉的已经进了内室，楚含章才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道。
　　楚夫人点了点头，理所当然道：“玉儿是小少爷，你可不就是二哥？当然，你若是想当二姐，想必玉儿也不介意。”
　　“额…”楚含章忙摆了摆手，道：“算了，二哥就二哥吧。”
　　楚夫人招手叫过一个小丫头，道：“进去和你同芳姐姐说，给你们小少爷脸上也收拾收拾。精心着点！”
　　“娘，我小时候你常把乔庄打扮也就罢了，如今好容易也算是有个女儿了，你怎么又把人往小子上打扮呢？”楚含章见楚夫人满脸期待地看着内室，不由疑惑道。
　　楚夫人头也不回，只摆了摆手，道：“你不懂，这叫做乐趣！”
　　楚含章嘴角抽了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默默地剥瓜子去了。

　　过来大概一盏茶的时间，内室的帘子被掀开，楚夫人和楚含章都忙抬头去看。只见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内穿柳青色长袍，外罩浅黄色纱衫的少年，头戴白玉冠，两颊边分别留着细细的一绺头发，剑眉星目，唇角含笑，手摇折扇缓步慢行。在丫头们的巧手下，竟是不带一丝脂粉气。
　　在屋内暖黄的烛光映衬下，整个人好似笼在光晕中一般，飘然出尘。
　　楚夫人细细看了半晌，朝楚含章叹道：“把你比下去了。”
　　楚含章这才回过神，哭笑不得。其他人听这话，只当是楚夫人说黛玉扮成的小子比自己俊美。但是楚含章却知道，自家亲娘的本意是黛玉扮小子比自己以前扮姑娘更好更有韵味。
　　但是，谁要比这个呀？楚含章无语地想道。
　　黛玉整了整一袍，站在楚夫人面前，朗声道：“小子见过夫人。”她的语速微慢，但咬字清晰，配着单薄的身形，倒是显出几分雌雄莫辨的意味来。
　　楚夫人似模似样地点点头，含笑道：“好孩子，快起来。”对一旁的丫头道：“快去把我给玉儿被黛玉表礼拿来。”又指了指楚含章道：“那是你二哥，你过去见见。”
　　黛玉果然依言走到了楚含章面前，抱拳行了一礼，道：“愚弟见过二哥，还请二哥多多关照。”
　　楚含章已经不知道该摆出什么表情了，他目着脸道：“安…请起。”
　　黛玉挥了挥折扇，笑道：“二哥错了，小弟姓林，名玄玉。双木之林，玄色之玄。”
　　楚含章已经全线败退，溃不成军！他麻木地想着：媳妇，你这么皮，岳父大人知道吗？
　　好在这时，救星来了。
　　外面丫头报道：“老爷回来了！”
　　楚含章头一次觉得自家亲爹是如此的可爱。
　　黛玉却瞬间慌了神，急急地要去内室换衣服。楚夫人一把拉住她，笑道：“怕什么？咱们娘们玩玩闹闹，他再不管的。你就这么去行礼，我保证他认不出来。真的！”又瞪着楚含章道：“你就老老实实地坐着，不许多话！”

　　丫头打起了帘子，楚放大步进屋。楚夫人指了指微微垂头立在一旁的黛玉，笑道：“玉儿的兄弟过来玩，老爷也见见。”
　　黛玉便抬步上前，道：“见过楚大人！”她本来还有些紧张，但有楚夫人一旁鼓励，她渐渐稳住心神，镇定下来。
　　楚放又问了几个问题，顺了顺胡须，面带笑意道：“想不到你年纪轻轻，却是满腹经纶，来年必定金榜可期矣！”
　　楚含章已经不想说话了。
　　楚夫人轻咳了一声，道：“既然老爷回来了，咱们便摆饭吧。”
　　楚放点点头，又道：“天儿冷，玉儿就不必过来了，饭菜直接让丫头们送过去。”
　　“爹，这个就是你口中的玉儿。”楚含章拉着黛玉的手，无奈道。
　　楚夫人笑得趴在了炕桌上。
　　“什么？”楚放细细看了看，瞪着楚夫人道：“定是你撺掇的。”
　　黛玉忙行了一礼，道：“玉儿失礼了，还请公公恕罪。”
　　楚放摇了摇头，道：“一家人玩笑，哪里谈得上恕罪不恕罪的？”
　　一时晚饭摆上，一家人寂然饭毕。楚含章道：“我有些事情想和爹谈谈，不知爹爹可有空？”
　　楚放沉思了片刻，道：“你若是想说白日里在集市上的事情，那就不必多说了。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不必顾忌什么。我们家虽不是侯门公府，但也不是任人欺到头上来还不还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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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林妹妹就是林玄玉。
好吧，我知道林玄玉这个名字在红楼文里属于烂大街的名字；但是起名废也就这水平了。玄与黛，都是黑色,如此简单粗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