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那个才女啊》三尺之南

141、愚蠢人

　　虽然只见过几面，但黛玉对这位钱娇娇却还有几分印象。一个仗着有几分姿色和才情，便又蠢又毒的没脑子的姑娘罢了。
　　“好歹也是先太后娘娘的娘家人呢，不想今日竟如此行事，真是够跌份的！”她啧啧叹息了一句，轻轻喊了一句：“雪雁。”
　　外面的雪雁忙应声道：“夫人有何吩咐？”
　　“去告诉那位钱姑娘，她不要脸，我们还要面子呢。请她快快离开，我们也不是那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黛玉淡淡道。
　　雪雁点点头，笑道：“夫人放心吧，我必定办妥当了。”
　　“哎呀，真是晦气！凭着我家相公的人品才貌，也该是个风情万种的绝色佳人来我面前求自荐呀，怎么却是这么个东西？”黛玉抚摸着楚含章的脸，无限惋惜道：“让我长久以来的准备都没用上，真是伤感情！”
　　楚含章无奈一笑，捉着她的手，道：“说什么傻话呢？此生我心中眼中只有娘子一个！娘子只需把心稳稳地放在肚子里，快快乐乐地过日子就行。”
　　“如此，倒是辜负了你大才子的名头了哟！”黛玉笑道：“话本子中不都是这么说的么？通常似你这种人才，身边都是有许多痴心女子伴着呢。”
　　“为夫倒还不知道娘子心中竟是这般想的。”楚含章捏了捏她的鼻子，摇摇头道：“娘子成日家爱看书，却也没能把世间所有的书都看过一遍呢。是有一些落魄书生爱幻想个倚红偎翠的风流，却也有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坚贞眷侣。任它世间百媚千红妖娆万千，唯有你是我情之所钟万世不改。”
　　他就那么温柔地看着黛玉，绵绵情意细细密密地缠绕着，让人心间仿佛被蜜浸了一般，甜丝丝的。那甜意又太浓太腻了些，让人渐渐地头脑都开始混沌，身子也开始发飘，分不清今夕何夕，闹不清此情此景，只记住了那一双醉人的眼眸。
　　“你…”黛玉痴痴地看着楚含章，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袖子，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来。
　　楚含章看着那芙蓉玉面上的一双盈盈秋水目，缓缓地低下了头。

　　半个月后，一本名署名为青木子的话本子《唯爱卿卿》横空出世。此书一出，便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无他，这本书与市面上流行的话本子大为不同，辞藻清丽优美。更令人惊讶却是书中的故事，男主角容唯从头到了心中只有女主角艾卿一个人。
　　这种“从一而终”的故事，男人们自是看不上眼，可闺中的小姐夫人们却是极为喜欢。世间女子，哪个不希望有个一心只待自己的夫君呢？可现实中，这只能是个奢望。因此，书中这种一心一意的爱情，更是让她们心中羡慕和向往。
　　有精明的戏班子更是依据这本书排了出戏，场场都是满堂红。如此，主动被动之下，京中大部分人或多或少都听过这本书。
　　可是却无人知道这个青木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有人认为这是名女子，更多的人认为这是个痴情书生所写。
　　当然，也有那专爱寻根究底之人多方研究之后发现，这本书文风倒是有几分楚含章的影子。但是此种论点却遭到所有人的鄙视。
　　楚含章是谁啊？鼎鼎有名的第一才子，深得陛下器重、前途不可限量的年轻官员，能是会写这种情情爱爱话本子的人吗？要写，也是该写个什么奏疏啊，折子啊之类的东西，再不然也得是令人交口赞叹的诗词华章。
　　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话本子，竟然也想蹭大才子的名气？简直笑话！所有人都如是想着。
　　至于真相是什么，只有天知地知楚含章知道了。当然，文山大概也知道一些，但是碍于某人的淫威，却是一句话都不能说！

　　“钱姑娘，我们家夫人说了‘你自个不要脸，我们却得顾着面子。烦请姑娘快快离开，别当我们是那任人揉捏的软柿子。’”雪雁鄙弃地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钱娇娇，皮笑肉不笑道。
　　钱娇娇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依旧固执地看着门窗紧掩的马车，哀声道：“林姑娘，求求你。我只要能够看见楚郎就好了。”
　　“你…”雪雁没想到她竟然会这样说，又瞧了瞧街道两旁探头探脑看热闹的人。她愤怒地一跺脚，道：“钱姑娘，亏你还是大家小姐呢，竟是一丁点的体面都不顾了。我们这些做人奴才的，尚且知道一句‘人要脸树要皮’呢。”
　　不等钱娇娇说话，她上前一步站在钱娇娇面前，居高临下地道：“钱姑娘，称你一句姑娘，倒是有些糟蹋姑娘这个词。依我看，倒是该称呼你一句钱太太才是。世上没男人了吗？偏要巴巴地盯着我们家姑爷？还喊得这么黏黏糊糊的。不知道的还当是我们家姑爷真和你有个什么瓜葛呢。也不去那水沟子里照照，就你这副德行，连我们家的粗实丫头都比不上，还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简直痴心妄想！”
　　钱娇娇看着因她跺脚而溅到自己身上的雪水，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滑落，高声道：“林姑娘，楚郎的好，京中哪个女儿家不爱慕呢？我不过是比他们更勇敢一些，敢于表白自己的想法罢了，你就要让你的丫头这么羞辱我吗？你如此行径，可是对得起林侍郎的教导，可是对得起林家的书香清誉？”
　　她的话音一落，雪雁顿时气红了双眼，指着钱娇娇道：“你…你休要胡乱攀扯！”
　　钱娇娇却微微抬了抬头，眼中的泪水更汹涌了些。衬着那冻红的鼻间和脸颊，显得分外可怜。
　　世人大都同情弱者。她跪在地上，又是这样一幅凄惨的模样。对比站在她面前裹着棉斗篷的雪雁，便有人道：“一个丫头竟然也这么气势汹汹的，可见那位林姑娘也不是个多贤惠的人。听闻林家几代书香呢，却如此行事，可见真是没落了！”
　　他身旁之人接口道：“可不是？倒是可怜了楚少爷，好好一个斯斯文文的才子，竟然娶了这样一个泼妇。真是糟蹋了！”
　　雪雁本来就不善言辞，如今又听了别人这般议论，她涨红了脸，浑身直颤，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
　　见状，钱娇娇心中冷笑，却掏出帕子擦了擦脸，顺势把双眼揉的通红，然后就这么痴痴地盯着马车。这种红着眼的模样，倒是比方才流泪更是显得痴情和倔强。
　　一个柔弱的痴情女子，最是惹人怜惜的。一个书生模样的人柔声道：“钱姑娘，你别伤心了。你是个好姑娘，虽然那林姑娘可恶，但我们大家伙都会帮你，总不会让你一腔痴心落空的。”
　　钱娇娇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软软道：“多谢这位公子仗义！”
　　那书生被这种目光一看，只觉自己他唯一的希望，立时上前几步，走到马车前，高声道：“楚少爷，这位姑娘对你如此痴情一片，你怎么忍心让人这么欺辱她呢？”

　　自从黛玉怀孕，每日都要念几遍清心咒的楚含章好容易逮着机会可以和自己娘子亲热亲热，却被一群不知所云的二傻子打扰。他心中的怒火简直要化为实质，恨不得把这帮子人全部烧个精光。
　　本来一个钱娇娇，雪雁打发她也就是了。不想几年不见，钱娇娇倒是心眼子长了不少。雪雁这个老实的丫头，哪里是她的对手？
　　耳听着被她一番挑拨，围观之人已经开始议论黛玉和林家的家教了。楚含章俊脸黑了又黑，他拍了拍黛玉的后背，道：“娘子快消消气，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黛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道：“他们说我也就罢了，竟然还敢攀扯上爹爹。我…看我不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楚含章轻轻抵了抵她的额头，道：“你是玉一般尊贵的人，哪里值当为这么些瓦砾般的货色伤了自己？倒是贬低了自己。”说完，他理了理袖口，淡淡道：“娘子且安坐车上，看为夫如何大杀四方！”

　　那书生正义愤填膺地瞪着马车，车门却突然开了。楚含章瞥了一眼那书生，语气平平道：“劳烦让让，你挡着我下车了。”
　　“啊？”那书生惊了下，忙不迭地后退了两步。
　　楚含章轻松地跳下马车，站在他的面前道：“敢问兄台高姓？仙乡何处？家中可有妻小？”
　　“免贵姓司，晋地人士，尚未婚配。”那书生答道。
　　“怪不得呢！”楚含章啧啧叹了两声，道：“观你穿着打扮，当是应考而来的举子。不过我劝你一句，你还是速速离京返乡，别在京中逗留，徒费钱财罢了。回去再读上三年书再来吧！”
　　“你这话什么意思？”司姓书生脸色一变，怒道：“我乃乡试亚元，此举进京定当蟾宫折桂。”
　　“没什么意思，不过是见你火候不到，劝你两句罢了。”楚含章淡淡道。
　　“你是哪根葱那颗蒜，也敢口出狂言？还没有我年纪大呢，就敢说我火候不到？”司姓书生一甩袖子，傲然道。
　　这话一出，围观之人立即用看二愣子的眼神看他。
　　楚含章摇了摇头，笑道：“小子姓楚，名含章，恰巧参加过庚辰年春闱。”
　　“参加过春闱罢了，有什么了不起的？”司姓书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突然，他瞪大了双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楚含章，结结巴巴道：“你就是那个…楚…楚含章？开国以来最年轻的状元楚含章？”
　　“不过都是些陈年旧事罢了，如今楚某忝为平安州知州。”楚含章拱拱手，笑得和蔼可亲，道：“我虽不才，有些话却必须与兄台说清楚。”他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道：“一，楚某已经娶妻，且很满意，并没有什么纳妾蓄婢的想法。二，不是楚某自夸，楚某也算得上是玉树临风、仪表堂堂。若是满腔的怜香惜玉，只怕家中早就塞得满满当当了。而你，虽已是举人老爷了，却耳根子软，心眼子空。被个女人的几滴泪水一迷，竟是分不清是非黑白了。哼，就凭你这种轻易被女子所左右的样子，陛下怎敢用你？将来若是任一方父母，只怕是百姓遭殃。”
　　楚含章这话，对于一个即将参加春闱的人来说，可谓是杀伤力十足。几乎同“你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是一个意思了”。依楚含章的身份和地位，他这番话一出，就算这人再满腹经纶，各位主考官春闱评定名次的时候也会仔细斟酌一番。
　　司姓书生顿时腿一软，跌坐在地，道：“不是的，不是的。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只是显得你更蠢而已！”楚含章弯下腰，轻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