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美人儿》初雪成海

112、是我的（1）

　　楚明君早已经离开了京城。

　　那百丈城楼，对她而言，只是普通的土丘而已，翻越守卫，轻而易举。

　　城外的山野间，有着特定的联络点，只要发出信号，远处的镇子上，就会有人来接应。

　　顺风顺水，不到一天，楚明君就收拾妥当，跨上了千里马，奔赴了王恒的战场。

　　她和他的合作，也到了最紧要的关头。

　　刀兵无情，拉锯战之下，百姓最苦，山河泣泪。

　　楚明君带着最新的兵器，还有特殊的一些燃料，支援了王恒。

　　军需供给，新式武器。

　　——这也是合作里的重中之重。

　　其实，也称不上是支援了，只是做买卖而已，他出钱，她提供最好的兵器和军需用品。

　　而且，楚明君也没有停留，和王恒匆匆见面，交涉完毕后，就离开了。

　　她没有参与战争，而是返回了自己的小窝，开始安排，这辈子最犹豫的一档子生意……军ヘ火贸易和战争财富。

　　付博明道：“这一次，赚翻了啊。”

　　不只是各大军阀来合作，还有一些特殊的王族，世家，花重金采购了新式兵器。

　　——那是凌子浪开发出来的新制铁工艺，可以生产出更轻更锋利的兵刃来，产品和技术，大部分都被风夜夕给‘收割’了，然而，柳渊聪明过人，复写了核心技术，楚明君救走了精锐的工匠，在云州的某个小镇子上，很快就批量做出了更好、更坚固的兵刃。

　　如此顺利，自然是早有准备，多亏了王恒的支持。

　　啧。

　　总归是交易。

　　天下一乱，刀兵就成了活命的本钱。

　　飘雪不安道：“很多难民都在流亡，我们这样真的好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

　　付博明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道：“我们不做，别人也会这么做的。”

　　“可是，会得罪很多人吧，以后我们还能做生意吗？”

　　“不是买下了一座小岛吗？”

　　“还能一辈子隐居遁世？”

　　“有何不可呢？”

　　飘雪看向楚明君道：“姐姐，很多江湖中人都在观望我们，你打算怎么办？”

　　“按部就班，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们打他们的，我们卖我们的，这种生意，还是关起门来做吧……对了，照顾一下那些江湖人。”

　　别真的，搞出事来。

　　其实，这种生意，楚明君自己也不知道好不好。

　　她只知道，其中的利益巨大。

　　短短一个月，就获利无数。

　　楚明君思索再三，叫人把那些金银兑换，全部给融了，打造成规格统一的黄金，再把那些黄金，成批运往自己的秘密基地。

　　路上，看见百姓疾苦，流离失所，她终究是心软了。

　　罢了，罢了，还是快点结束战争吧……

　　楚明君策马扬鞭，返回去更改策略，开始施粥救人，主动的让出财富和利益，并且呼吁其他有能力的人，帮衬一下那些因战乱，而悲苦无依，饥饿难耐的人们。

　　然而，个人的力量，终究是绵薄。

　　就算是心意善良，也只能尽力而为。

　　唯有政权统一，结束纷争，才能从根本上，改变这种疾苦。

　　楚明君左右思索，最后发现，自己只是个黑心商人而已，什么都做不了，能够保全楚氏商号，已经是难能可贵……

　　王恒征战，打了大半年，才稳固了战线。

　　风夜夕擅长调兵遣将，还会收买人心，很快就从慌乱之中控制了局面，开始稳打稳进的收复失地。

　　这是一场艰难的拉锯战。

　　柳渊代表商会，也暗暗地把兵器卖给了朝廷，而楚明君又在支持王恒，他们打的时间越长，对于她这种商人来说，利益越大。

　　然而，这巨大的利益背后，也是赌上了全部的身家性命，一旦事情败露，何止是株连九族？

　　楚明君看着眼前的金山，揉碎了王恒的密信。

　　飘雪犹豫道：“这么多金子，我们一辈子都花不完，不如就此收手吧？”

　　“你先带着人撤退，我还有事要办。”

　　“姐姐小心些。”

　　飘雪带走了最后的金子。

　　秋风萧瑟。

　　楚明君迎来了韩诺，韩诺面露喜色，一进来就道：“我有徐且行的下落了，要一起去报仇吗？”

　　“啊？”

　　楚明君倒茶不语。

　　韩诺坐下喝茶道：“原来他就是风夜夕的军师，虽然武功废了，人还好好的活着呢。”

　　“你想怎么样？”

　　“当然是杀了他！”

　　韩诺恶狠狠道：“此人心思歹毒，曾经百般折辱于我，事到如今，我也不想太浪费时间，直接做了他，割下他的头颅来，一雪前耻。”

　　他的杀意，犹如锋利的寒刃，叫楚明君有些不悦。

　　她微微蹙眉道：“既是军师，定有保护……这样吧，我给你一个令牌，你化妆进去，夜里面行动，神不知鬼不觉的做了他，就速速离开。”

　　“没了徐且行，对你们的战事，也有很大的帮助……”

　　韩诺突然不急不缓道：“我做了这么多，你就不犒劳我一下吗？”

　　“我会和王恒说的，你有本事，他有野心，这种情况下，一定会器重你。”

　　“那你呢？”

　　“我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

　　楚明君起身，淡淡道：“你不要坐地起价哦。”

　　“我当然不会，就是……”

　　韩诺拉住了楚明君的手。

　　“我很想你。”

　　楚明君低头，反手拍了拍韩诺的手背道：“别想太多了，珍惜羽翼，慢慢发展吧，需记，事缓则圆。”

　　她的动作温柔，目光就像是一位慈祥的长辈，无声的化解了韩诺的侵略。

　　“以我的性格，大概是做不到了。”

　　“起码多想一想黑森林。”

　　楚明君和韩诺又说了几句闲话。

　　韩诺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终究是没有再逾越了。

　　就算是彼此信任，也无法唤醒昔日的激情了。

　　他对楚明君，依然心热，然而他也明白，有些东西，已经彻底的错过了。

　　除了心底的那份冲动外，他也有了其他在乎的存在。

　　时过境迁，到底是不一样了。

　　不过，楚明君却给韩诺准备了各种兵刃、天蚕丝衣、防毒面具等等。

　　韩诺大为惊奇。

　　“这护身的衣服，你们也能批量生产？”

　　“产量很少，无法形成产业链。”

　　楚明君掏出几颗珍贵的明珠道：“金银累人，你带上这些，有备无患。”

　　“多谢。”

　　韩诺也不客气，接了收起。

　　楚明君道：“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到时候再说吧。”

　　匆匆相见，又是匆匆离别。

　　楚明君没有去送韩诺，只是叫人来焚烧自己的账本。

　　战争拉锯，时局混乱，她是身怀财富的人，再不退场，只怕要完。

　　付博明叹道：“太可惜了。”

　　“急流勇退，见好就收，不然的话，我们这些人，就都得死。”

　　楚明君狠狠心，把唯一的底账也烧了，散财，关店，转移资金，囤备物质，私藏刀兵。

　　她咬咬唇，把那情报网也打乱四散了。

　　王恒久攻不下，不免气急败坏，开始征兵敛财，和各路藩王扯皮。

　　风夜夕亦是如此，开始征兵增税，要求各地驻守支援。

　　这局势何止是乱？

　　简直是民不聊生。

　　很多流ヘ民冲入店铺抢东西，还有盗ヘ窃等等，暴力冲突日益剧增，当兵的开始来抓壮ヘ丁。

　　皇宫。

　　一身黄袍的风夜夕正在沉思，他认真的观察着地图，揣摩着手下的将领之能，如此时局，谁可堪当大任？谁又能出其不意？

　　如果凌子浪还活着的话，一定不会这么的复杂。

　　可恶……

　　风夜夕皱了皱眉，如玉的脸上挂着忧愁。

　　突然，一道杀气腾腾的疾风射ヘ入。

　　有刺客！

　　风夜夕皱眉翻身，潇洒的避开了那道飞镖。

　　窗外人影一闪，有暗卫发现了不对，大喊护驾。

　　风夜夕捏了捏手指，没有贸然去追。

　　飞镖上带着羊皮纸。

　　摊开就是王恒守军的布防图。

　　这若是真的，那就是雪中送炭，天降祥瑞。

　　这若是假的，那便是敌人的诡计，想要浑水摸鱼、诱敌深入。

　　风夜夕端起羊皮纸来，仔细查看，却是嗅到了一股特殊的味道——陌生又熟悉的暗香，是专属于楚明君的味道。

　　这东西是她送来的？

　　风夜夕不敢肯定，却是叫人去准备，比对字迹。

　　楚明君协理六宫的时候，也曾写过点常务，和这布防图上的文字进行对比，或许就……

　　风夜夕不免有些心情复杂。

　　楚明君不告而别，叫他难过又难堪。

　　若不是战事告急，他定要抓住楚明君，把她关在宫里面，好好的‘教训’一番。

　　“皇上，不可信啊！”

　　有人搀扶着徐且行进来了。

　　他老了许多，看起来病弱又消瘦，然而眼睛却是雪亮，带着一股子锐气，心气智慧，不减当年。

　　“微臣，叩拜吾皇——”

　　“快起来吧，你来看看。”

　　风夜夕还是很信任他的，乐意和他商量一些事。

　　只是，徐且行很讨厌楚明君，他斩钉截铁道：“这一定是敌人的诡计，我们绝不能为此而浪费时间，更不能自乱阵脚。”

　　风夜夕沉默不语。

　　过了许久，他才道：“这个，有可能是楚明君送来的。”

　　徐且行一愣，继而苦口婆心道：“楚明君此人，太复杂了，那楚氏商号的根基就在云州，造反的那个，和她必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风夜夕叹了一口气。

　　徐且行又道：“而且，楚明君亦正亦邪，行踪不定，做事全凭喜好……”

　　“爱卿此言差矣，如今的她，做事，大概只看利益吧？”

　　“她是窃国的奸商，决不能留，更不可信啊！”

　　“好了，朕知道了。”

　　风夜夕没有仓促决定，而是又和别人商量以后，安排好了边江之战，才丢了这布防图。

　　——字迹对比的结果，也不重要了。

　　很快，边江决战。

　　王恒用兵，正是布防图上的安排和策略。

　　风夜夕一方不相信那东西，故而用了其他的应对布置——错了，全都错了。

　　边江之战出现了可怕的火器。

　　王恒大胜。

　　风夜夕的将领丢盔弃甲，大败而归，战线后退，逼近京城。

　　这时候，回头再看那布防图，一切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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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猜我猜不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