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再寒时》韩欣儿

8、傀儡沉香

　　风城有一个传统，每月的十五日，都会举办一场大规模的灯会，供文人墨客摆弄风骚，把酒言欢。这灯会同样也是未婚男女约会胜地佳时，清湖泛舟，花灯点缀，佳人相配，于如此美景良辰之下，约定一生，相濡以沫，不离不弃。
　　听完客栈小二说起灯会之事时，回房间休息的想法早就被我抛掷脑后，想着今日正巧就是六月十五日，正巧赶上了风城花灯夜，一时兴奋激动，便梳洗一番于夜幕降临时离开了风华客栈，偏往人流多的方向走去。
　　湖面上遍布了各色各式花灯，而我手中提着的花灯也不断增加。当地这些风俗真心不错，女子有胆色，可为何你们把花灯交予我后，就掩面害羞而走，转眼即逝，也不把名字住址等信息留下，这样我怎么找到你们，我亲爱菇凉们……我拎着这些花灯有些苦笑不得。
　　“来了来了，俪岚姑娘来了！”人群中忽然有人喊道，这声音打断了我的臆想。
　　随着众人的视线，我看向湖中心驶来的最大船只。船周布满了花灯，红的，绿的，紫的……令人眼花缭乱，即便是过于繁杂的装饰，却不会令人感觉太过粗俗，反而看着优雅高贵。船头站着几个蓝衣女子，手提花灯，似是等待良人的到来，而在这群女子中央，却有一人一身白衣弹奏着琵琶语。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叫人好不喜欢。
　　这位应该就是俪岚姑娘了吧，果真是个美人胚子，多才多艺，这是不是就是巅峰的颜值了？与她相比，刚才那些赠与我花灯的女子竟黯然无色，她们没有一张脸能让我记入脑海，而俪岚姑娘的才貌毫不意外的在这惊鸿一瞥后驻入心房。
　　我这是怎么了？
　　琵琶声止，掌声如潮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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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尘烟在客栈脑海中都是这段时间与韩歆相交的经过，初见时的惊鸿一瞥，相处后的挂念于心，甚至一眼不见都有些烦躁不安。于是随便想了个理由就向韩歆的房间又去。推开门却发现房内已是空无一人。问了刚好路过的小二，方知他去看花灯了。
　　心中略有一丝不放心，便也问得路去了“灯湖”。
　　沿湖走着，时常有女子向他递予花灯以表仰慕之情，而他却面无表情直接把花灯扔了，众女子皆掩面哭泣而去，无情伤了一颗颗少女脆弱的心灵。
　　终于，看见前方亭中座着的人儿，尘烟微微一笑，将自己悬着的那颗心放下，幸好他没事。
　　但是他身边那些又是什么人？竟然谈得那般欢心，尘烟不禁眉头一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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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我正在湖心亭与新认识的酒肉朋友把酒言欢，正好撞上尘烟望过来视线，微微一惊，便转头与身侧友人说了句话，走出亭子。
　　“你怎么也来了？”我很惊讶，转而想想这种节日没准他还喜欢呢，佳人才子不就是他们这些富贵人家所眷恋的么，也怪我以为他回房间休息了就没想着把他叫上。瞥见他手中所执的花灯，花灯寓意仰慕之情，牵搭姻缘，不知是哪家姑娘入了他的眼。
　　可能是我的目光没有丝毫掩饰，他随着我的视线看了眼手中的鱼形花灯，那动作简直快到极致，他竟然把花灯直接扔了…
　　直接扔了…
　　扔了…
　　…
　　如此暴殄天物的举动！这么漂亮的花灯，你这样扔了，对得起那些姑娘么？对得起风城这档子优秀的节日么？对得起供你养你的国家么？对得起广大人民群众么？
　　简直可耻！可恨！
　　“你出来这么久了，可有相中的姑娘？”尘烟直直的盯着我的眼神问，他的眼中充满了血丝，很强的压迫感令我反射性地后退一步，转过头看向亭中抚琴的女子。
　　“呦，看上她了呀，长得倒不错！”尘烟的声音有些嘶哑，只恨此时的我并没有发现这个男子内心的剧烈波动，待生离死别之后我才知道这人用情至深。那些爱意是我的生命无法承受的，
　　正所谓爱之深恨之切吧。
　　我无心与他调侃，调整了下自己的情绪，道：“你别胡说了，八字还没一撇呢！”抓起尘烟的手，“刚认识了一些朋友，来，介绍你们认识！”
　　尘烟眼角看着两人握着的双手，耳根微微一红，他的手保养得很好，白嫩光滑，没有一丝伤痕茧子。
　　亭中坐着的两人看见我带了尘烟进来，纷纷起身，向我们两个拱了拱手。这两个人一个是风府二公子风萧，而另一位是风萧的好友，名叫上官宇，来自西夏。两人长相皆是俊美不已，面若冠玉，唇红齿白，长相和尘烟相比，竟毫不逊色。只是可惜，风二公子腿疾，常年坐在轮椅之上，令人扼腕。
　　亭中还有一人，在亭侧弹奏琵琶，面纱将半个脸遮起来，颇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感。这人便是俪岚姑娘，她喜欢风萧之事在风城早已在风城人人尽皆知，两人男才女貌佳人才子也经常成为风城茶后闲谈之话。
　　听到这时，尘烟的眼神终于缓和下来了，我不禁叹了口气，这尊大佛今天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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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月高空挂起，灯湖人满为患。
　　湖心亭中四人畅饮相谈，似一见如故，却不知谁真谁假。
　　忽然，一个小厮装扮之人走进亭中，在风萧耳边轻轻说了些话。
　　风萧神色略变，道：“韩兄，尘兄，在下家中有些急事，便在此别过，来日再会!”
　　那小厮推着风萧的轮椅离去，我看向轮椅上背影，心中却已经洞明，怪不得寻便名医也无法将腿疾治好，演的还真像啊！若非刚才一时的紧张将自己双腿有知觉之事暴露出来，我还蒙在谷里。
　　是的，刚才那一瞬，我看出风二公子的腿疾只是为了掩人耳目，还真好奇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呀。权与钱？我不禁摇摇头，拿起面前的酒杯小酌一口。
　　一盏茶时间不到，上官宇和俪岚也相继归去。
　　亭中只剩下我与尘烟两人，“尘小少爷，你今夜寒毒发作，熬到现在也着实令在下佩服呀！”我本来只想找个话题缓和一下两人四眼相瞪的尴尬局面，可不想在我说完这话后，尘烟竟然眼睛一闭，直接晕了过去。
　　别，大哥啊，你先别晕啊，你这样我怎么把你拖回去……
　　我有点欲哭无泪，有种自作自受的感觉。
　　罢了！
　　我从衣袖中取出一瓶名为睡眠沉香水的药，这是我自己取的名字，觉得好用便一直带在身上。
　　睡眠沉香水，可使人在昏迷不醒的情况下根据我的指挥做出反应，而受指挥者本人却毫无知觉。当我研制出这一药水时给神医老头看时，他足足傻笑了七天…虽然前三天是发自内心的开心，但是后四天却是我给他下药，毕竟只是在小动物身上做实验，老头是谷中除了我之外的唯一一个人类，除了他我还能选谁？事后，我被老头禁足半月，无聊之余我也只能在山洞中看着那些他视为珍宝的内功心法。
　　一刻钟后，尘烟睁开的双眼，毫无焦距。
　　“站起来，往前直走…”这一刻，他只是我手中的一个傀儡，一个毫无思维的傀儡。
　　再回首。
　　原来，我们一起走过的路已经那般漫长，无法忘怀。